林氏這話嚴保家就有些不贊成了。
林氏一撇嘴:“有什麽不能笑話的,你想想那李家什麽樣的人家,不過是鄉野寒酸之人,出了一個賢嫔就算是頂了天了,說不得賢嫔進宮的時候将家底都給賢嫔搬去了,再加上李大娘子還有個傻哥哥,她能不給她哥哥留些家資?如此一來,她的陪嫁能有多少,我想都不敢想的,就見亮嫁妝的時候我沒臉見人。”
這話倒是提醒了嚴保家:“那……不如你尋個時間告訴承悅一聲,叫他多接濟李家一些,總不能叫人笑話咱們家。”
“接濟什麽。”林氏氣的咬牙:“登高醮蒜,照不住多醮,就李家那窮酸,再多錢給他們能做什麽,還不都是填了無底坑,李大娘子那傻哥哥什麽都不能做,淨等着咱老本呢,承悅也不想想,攤上這麽個新婦,以後有他受的,他分家得來的那些錢,還不定怎麽填人家呢,我當初就說他讨不了那高門大戶的新婦,便是讨個有錢的也不錯,他和老爺子偏偏就糊塗了心,弄的好似除了李家女這世上再沒姑娘似的。”
林氏一番的抱怨,弄的嚴保家也沒了脾氣:“行了夫人,事情都這樣了,咱們也架不住承悅那倔脾氣,也隻能由着他了。”
“老爺,我可把話扔在這了,要是承悅以後日子過的不好你可别指望我能接濟他,總歸是我也不要他孝敬多少,我的錢他一個子也甭想要。”林氏從牙縫裏崩出一句話,嚴保家聽了不但沒有反對,反而相當贊同:“我心裏都明白呢,夫人且放心就是了。”
如此。林氏才算滿意。
話說那君夫人崔氏在君紹旭出事之後一心顧着兒子,再加上王太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沒臉,她心情自然不好,也顧不得旁事。
等到君家與張家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崔氏也得了空,有心思琢磨起來。
她想到那日她進宮王太後與永甯公主一唱一和叫她好生沒趣,便生生覺得郁悶之極,又想到當時那李家的小賤人也在一旁幫腔,她不敢怨恨王太後與永甯公主。便将一腔子不滿全發落到李鳳兒頭上,如此,崔氏便總想着叫李家也得個大大的沒臉,最好将臉丢的滿京城都是。
這日她回娘家,叫她見了一人,心裏便有了主意。
卻說這一日,李鸾兒得知溫泉莊子大緻已經蓋好了,差的便是内部裝修,便帶了人過去看,将整個莊子轉了一圈。她瞧着還算滿意,又想着她今年就要嫁出去,以後這莊子多是金夫人和李春夫妻來住。内部裝修的事情她倒不便插手,合該叫金夫人和李春商量一下。
另外,李鸾兒想及李春對顧大娘子的看中,便覺得也該給顧大娘子捎個信,問問她有什麽想法,這莊子裝修的時候總歸也是要考慮她的意思。
如此,李鸾兒也就不在莊子的事上費心,看了一圈覺得工匠沒有躲懶。不管是用料還是做的活計都挺不錯,就又吩咐了幾句,叫那些匠人做好收尾工作就回去了。
進了京,李鸾兒又去自家的鋪子轉了轉,看着鋪子裏買賣倒也不錯,心情很不錯的回去。
隻是,她坐着馬車才到大門口,斜刺裏便沖出一個人來。幸好肖平趕車的技術好并沒有撞到那人,不然,要真出了禍事,說不得又是一樁麻煩事。
李鸾兒叫瑞珠去瞧是怎麽回事,瑞珠才打起簾子來。就聽外邊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來:“可是鸾丫頭?”
鸾丫頭?
李鸾兒一時驚住,不說來了京城之後。就是在鳳凰縣裏叫她鸾丫頭的也隻金夫人一人,就是和她極相熟的顧夫人也隻是私底下開玩笑時叫她一聲鸾丫頭,平時在正經場合都以大娘子稱之,如今這是什麽人,居然如此稱呼于她?
李鸾兒一時不解,就打起簾子順聲看過去。
卻見不遠處停了一輛青布馬車,車子上端坐着一個婦人,而攔她馬車的卻是一個仆婦裝扮的中年婦女,顯見得,剛才稱她鸾丫頭的人就是車上坐的那個婦人。
“這位夫人是?”
李鸾兒看了好幾眼都不認得那婦人是誰,就出聲詢問。
那婦人一聽李鸾兒這般問,當時就豎起眉毛一臉的怒意:“怎麽着?如今發達了,便不認我這個當長輩的了?”
她這話帶着那麽幾分氣性和不屑,倒叫李鸾兒更加的疑惑:“長輩?恕我無知,并不曾見過夫人,夫人自稱是我的長輩,也該報上名來,好叫我知曉知曉。”
李鸾兒看不慣那婦人的作派,話音裏也帶了幾分怒氣。
那婦人一聽,更是氣怒交加,對攔馬車的婦人道:“徐嫂子,你告訴她我是誰。”
原來,那攔馬車的下人夫家姓徐,人稱一聲徐嫂子,她穿了一身藍底蔥白碎花衫裙,滿臉的刻薄相,一手插腰道:“我們夫人便是你前任的婆婆,崔家夫人是也。”
原來竟是崔正功那渣男的娘。
李鸾兒沒有原身的記憶,自然也不認識這位據說是她前婆婆的宋氏,不過,她看不慣崔家的作爲,對宋氏自然也沒有好臉,李鸾兒冷笑一聲:“原來是崔夫人啊,夫人怎生不早說。”
“早說什麽,你在我家那麽些時日,難道還不認識我了不成?”宋氏氣問。
李鸾兒冷聲道:“好叫夫人得知,當日我被趕出崔家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在閻王殿裏走了一圈,醒來之後好些前塵往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便是我自己的親哥哥親妹子都差點記不起來,更不要說夫人你了,另外,夫人說話好生沒禮,我即是你家的下堂婦,便與你家再無幹系,我倒是真不知道夫人又憑什麽自稱我的長輩。”
“你……”宋氏更是生氣,伸手指着李鸾兒:“我以前是你家婆,即便是你離了我崔家,見了我也該以禮相待,以晚輩居之,我說是你的長輩,難道有錯了?”
“夫人說的自然也不錯。”李鸾兒聽的失笑:“隻是,如此算來,夫人的晚輩就多了些吧,據我所知,您家兒子屋裏的人也不少,您這家婆做的真真是有些多了,說不得,那閻羅殿也有您的晚輩呢,夫人就不怕半夜醒來跑來許多遊魂争着伺侯您這長輩麽?”
說到這裏,李鸾兒掩口輕笑:“我自是忘了一句話,自來神鬼怕惡人,就夫人這樣子,不知道惡事做了多少,心都虧的沒邊了,又怎麽會怕了誰呢。”
“你無禮。”宋氏一拍馬車,當下就要下來。
李鸾兒卻明顯的不待見她,對宋氏一笑:“我知夫人素來不喜我,我也不在這裏礙夫人的眼了,正好,我也到家了,如此,便告辭了,希望我與夫人能夠不再相見。”
說話間,李鸾兒便跳下馬車,帶着瑞珠進了李家院門。
宋氏一見她要進門,飛快的走了幾步追了上去:“李鸾兒,你且等等。”
“怎麽?”李鸾兒回頭:“今兒夫人硬是要我叫聲長輩不成?”
“不,不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宋氏也顧不得和李鸾兒置氣:“我來并不是與你生氣的,實在是,實在是……你與功兒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當初你是如何離開崔家的,可與功兒總還有些夫妻情分吧,功兒如今病的厲害,老是念着你,我想請你過去瞧瞧他。”
卻原來,崔正功自進京以來身子就一直病病歪歪的,他在崔家養了幾日,又用了些好藥補藥,勉強看來與常人無異,就掙紮着去盧家做起教書的活計來。
他原想着家裏并不缺銀子,尋了好大夫瞧瞧,再用些好藥,總歸是身子會一日好過一日的,卻又哪裏知道他在盧家教導幾日,身上竟又不好起來。
這次不隻中暑那麽簡單,竟是又高燒又昏眩,連路都走不得,就是喝口水都覺得頭暈惡心的想吐。
如此,請了不知道幾個大夫,吃了不知道多少藥也不見輕,最後崔禮無法,隻得命人去鳳凰縣請了宋氏前來照顧于他。
宋氏來了之後倒也照顧的盡心,又千方百記的尋了偏方來給崔正功用。
這偏方用上了,崔正功倒也好了一些,隻是,過了沒有幾日就又複發了,倒是弄的宋氏一個頭兩個大。
那崔正功躺在床上隻念着李鸾兒,說什麽李鸾兒有福之人,若是她還在崔家,他必不至此。
正巧,那日崔氏回娘家來看望崔正功這個侄兒,聽了此話,就與宋氏說既然李鸾兒是福星,合該請李鸾兒來瞧一瞧,說不得崔正功的病就好了。
崔氏說這話的時候,又小聲道,照崔正功的說法,宋氏該當鬧的李鸾兒與嚴家的親事不成,然後再将李鸾兒娶進崔家,到時候,豈不萬事大吉。
宋氏也有些意動,隻是顧慮着張莺,崔氏隻說如今君家和張薇定下親事,那張莺不過是張家不知道偏了多少輩的旁枝之人,就是舍了也無妨。
她這麽一說,宋氏再看看崔正功難受的樣子,心裏就有了主意。(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