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夜羽冷哼了聲,驅馬而至,喝道:“韓柏,給我滾出來。言而無信,不怕給天下人恥笑嗎?”
衆人這才知他是方夜羽。
韓柏暗忖還能怎樣隐藏身分,眼下已給這家夥全抖了出來,拍馬硬着頭皮離隊來到方夜羽側,尴尬地應聲道:“方兄,小弟真是不想和你動手。唉:這世上除了打打殺殺,還有很多其它事可做吧?”
方夜羽寒聲道:“夢瑤在那裏?”
韓柏苦笑道:“回家了!”
方夜羽的氣立時消了一半,看着韓柏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啞然失笑道:“唉,你這幸福的混賬!”
韓柏喜道:“方兄不介意小弟爽約就好了,嘻,你不也失約過一次嗎?”
方夜羽拿他沒法,隻好苦笑搖頭。
韓柏親熱地問道:“你要回家了嗎?”
方夜羽望向天上明月,微一點頭。
韓柏伸出手來,誠懇地道:“方兄一路順風。”
方夜羽微一錯愕,凝望了他的手半晌後,才伸手與他用力握着。
兩人對望一眼,忽齊聲大笑起來,狀極歡暢,拉緊的氣氛登時松弛下來,雙方衆人都泛起奇異難忘的滋味。
兩人放開緊握的手,方夜羽要離開,呂隐突然開口,“小魔師,我想問你要一樣東西。”
“你是何人?”方夜羽打量着呂隐。
黑白二仆喝道,“你算什麽東西?居然妄圖向小魔師讨要東西。”
“閉嘴。”平淡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你要向小徒讨要什麽東西?該不會是小徒的命吧?”
“這頂帽子不好戴啊。”呂隐苦笑了一聲,“見過魔師。”
龐斑掀開了馬車簾子,輕飄飄的落下來,看着呂隐,平靜的說道,“不必客氣,你的身份遠在我之上。或者我才應該稱呼你一聲前輩吧。”
此話一出,方夜羽等人頓時駭然失色。
呂隐心中湧起了一絲敬意,龐斑不愧爲一代武學宗師,心懷寬廣,居然可以當着所有人毫不在意說要稱呼自己爲前輩?
可惜,自己這個前輩的稱呼卻并非自己掙來的,隻不過是因爲李世民的名号而已。
“不敢。”呂隐對着龐斑拱了拱手,“魔師已經由武入道,不弱于當年的邪帝向雨田,比起我來,強了太多。”
“可惜,我卻沒有辦法像你那樣,活上個七八百年。”龐斑微微一笑。
方夜羽等人更加震驚了,便是韓柏等人也是吸了一口涼氣。
浪翻雲和龐斑同時如此說呂隐,想必此事假不了,這讓衆人心中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我是取巧啦。”呂隐笑了笑。
龐斑微微一笑,說道,“閣下想要向小徒讨要什麽?”
“我想要你當年出道之時,稱霸天下的兵器。”呂隐平靜的說道。
“爲何?”
“因爲那是玄鐵所鑄,我想将來某一天,送給一個人。一個我當年親手殺死的人,一個遠在大唐之前,就讓我心有愧疚的一個人。”呂隐平靜的說道。
“死人?人死了,并不是終點,但是人死了,還能複活嗎?”龐斑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問道。
這時虛夜月和裏赤媚隔窗說完了話,掉頭回來,神情欣悅。
聽到呂隐和龐斑的對話,虛夜月愕然的看着。
風行烈等人也是心中充滿了驚駭。
“我不知道。”呂隐伸手指了指高空,“我并不能确定。但是,你要知道,這宇宙蘊含了無數的世界。或許,他還活在另外的世界之中吧。”
“而且,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有辦法将他複活。”呂隐有些落寞的說道。
龐斑有些不解,擡頭看了看夜空,問道,“無數的世界?你的意思是說,破碎虛空之後的仙界,并不是頂點了?”
“我說過了,我知道,有别的存在,可以在一念之間抹殺神魔。”呂隐歎了一口氣。
龐斑點了點頭,“武學之道的确是沒有頂點。将來,還是我自己親自去摸索吧。否則,知道的越多,恐怕會動搖了我的魔種。”
“夜羽,将三八戟拿來。”龐斑轉頭吩咐道。
“是。”方夜羽恭敬的點了點頭,解開了背後的背包,拿出了兩隻三八短戟,來到了呂隐面前。
“但是,弟子想與此人較量一下。”方夜羽平靜的說道,“看看他能否辱沒了師尊的三八戟。”
“你啊。”龐斑啞然失笑,“爲師爲他作證,你還要與他鬥一鬥……也罷,你不用再理會國家大事,反而露出了本性,見獵心喜。好吧,呂兄,可否?”最後一句話是問呂隐的。
呂隐愕然,苦笑一聲,“我身負内傷。”
龐斑雙目發出精芒,仔細的打量着呂隐,點了點頭,“不錯。内息的确不如你我初見之時那麽強盛。以你的手段,何人能夠傷了你?”
“是我自己。”呂隐知道龐斑說他的手段是什麽,自然是禦劍飛行了,打不過就可以飛着逃跑,自然沒有人能傷了他。
“你自己?”龐斑有些愕然。
呂隐點了點頭,“的确是我自己。”
龐斑微微搖頭,問道,“算了,個中緣由,我也不問。你可還要與小徒比試?”
呂隐撓了撓頭,除了内力還沒有恢複之外,他的身體倒是沒什麽傷,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好。我想看看,我和現在的人,差距有多大。”
方夜羽蹙了蹙眉,說道,“這對閣下不公平。”
呂隐搖了搖頭,“沒什麽公平不公平的。雖然我的确身負内傷,但是,除了内息沒有完全複原之外,我倒是沒有大礙。打一架也沒什麽。方兄,請。”
方夜羽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虛夜月突然嬌叱道,“我們還要去對付單玉如,你們打架豈非是浪費時間?”
呂隐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事,你們先去吧。等會兒我禦劍趕過去就行。何況,本來的戰略計劃中,就沒有我的存在啊。”
衆人無語,都點了點頭。
龐斑突然開口,“行烈,見到冰雲時,請行烈代傳兩句話!”
風行烈微一錯愕,點頭道:“前輩請說!”
龐斑輕歎一聲,低吟道:“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風行烈沉默了一會兒,苦笑了一聲,“好,請前輩放心。”
龐斑做了個手勢,“你們請把。”
黑白二仆等人禮貌地避到道旁,讓他們經過。
“閣下,用什麽兵器?”方夜羽握着三八戟,問道。
呂隐笑了笑,從輪回手表裏取出了玄鐵劍,說道,“自然是以玄鐵對玄鐵了。”
方夜羽一怔,“年憐丹的玄鐵劍?”
“是我的了。”呂隐笑了笑,“方兄,請。”
“隻是,閣下先前将武器藏于何處?”方夜羽還是有些不解。
龐斑大笑一聲,“須彌納于芥子。”
方夜羽略微有些愕然,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心神,點了點頭,說道,“閣下小心了。”
三八左戟向呂隐刺來,貼身攻至。
三八右戟照頭點來,帶起一道紅芒,倏忽已到。
呂隐心知隻是躲避實非良法,左手伸出中指,戳在三八左戟上,右手持玄鐵劍,點在了三八右戟上。
笃!
指尖點正戟尖,玄鐵劍擋住了戟。
身側風聲迫至,方夜羽早到了右後側,打往呂隐脊椎尾骨處。
脊椎乃人體一身活動的中樞,若給敲中,呂隐休想再站起來。
方夜羽不愧爲魔師弟子,一身功夫詭變萬千,使人防不勝防。
呂隐蹲身反手。
方夜羽飛起一腳,側踢呂隐支持重心的蹲地左腳。
呂隐就地一翻。
方夜羽離地躍起,飛臨呂隐頭頂上,三八戟雨點般往仍在地上翻滾的呂隐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