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後了,距離首都大學開學已經沒剩幾天了。
“你怎麽黑了這麽多?”猛不丁看到他,林小乖還吓了一跳。
“沒事。”沈遲放下手上的大包,抱起撲過來的小年糕掂了掂他道:“風水不同,用不了幾天就會白回來。”對于這點,他非常有經驗。
林小乖也明白過來了,很多時候人變黑并不是太陽曬多了,記得上輩子她去h省旅遊,也黑了很多。那時她還納悶自己明明是曬不黑的膚質,怎麽突然黑了這麽多,後來回來沒幾天就白回來了,聽朋友說起才知道。
“有吃的嗎?給弄點吃的來,我都餓了一路。”沈遲揉着肚子可憐兮兮道。
“在車上怎麽不買點吃的?”因爲不是飯點,林小乖隻能下了點面條,好在冰箱裏還有些牛肉湯,用來下面條再鮮美不過了。
“别提了。”沈遲頗有些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塊放在桌上的一口酥,訴苦道:“火車上盡是方便面、餐,貴不說,味道還不咋的,還不如啃饅頭,我吃了兩天實在吃不下了。”
沈遲這人比較傳統,就愛吃大米飯和肉,其他方便面、八寶粥、罐頭這類在現今人們眼裏的好東西他根本看不上。
林小乖的動作很,一大碗牛肉面上桌,沈遲也顧不上說話,埋頭苦吃起來。
“你不在家的時候,出了點事。”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林小乖才開口道。
“什麽事?”沈遲的目光掃過媳婦和兒子。确定兩人都全須全尾的才問道。
林小乖将韓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一下。末了道:“韓曠将軍昨天剛剛出院。你有什麽打算?”
“能有什麽打算?人都從醫院出來了。”沈遲淡淡道。
韓家
“守信,有你弟弟的消息了沒?”
聽到韓曠再一次問起尋找小兒子的進展,韓守信和韓守珍對視一眼,一時間有些猶豫該不該把沈遲的消息告訴他。
還是鄭翠翠看不過去,開口輕聲道:“爸,其實守律早就找到了。”
她不知道韓守珍和韓守信之所以猶豫是擔心沈遲不高興,還以爲他們兄妹對韓曠還有怨氣,才會開口。
“你說什麽?”韓曠聞言一驚。轉頭看向兒子和女人,見他們的臉色都變了,才确信自己沒有聽錯。
“别給我打馬虎眼,都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别看這段時間他似乎很好說話,真一上臉,氣勢還是很壓人的。
見實在糊弄不過去,韓守信歎了口氣,點頭道:“守律的确找到了,但他願不願意認你還是兩回事。”
韓曠一向是說一不二的。聞言習慣性地要闆起臉,好在及時想到自己如今是戴罪之身。有些生硬地問道:“什麽意思?”這世上就沒聽過兒子不認老子的。
“我忘了告訴你了,當初守律是被劉玉芝丢進溪水裏的,若是沒有他的養父母,他根本活不到現在。”韓守信面表情道。
老頭子那個表情,雖然嘴上沒說,但他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丢進溪水裏怎麽就活不成了?
韓曠開始沒反應過來,突然想到小兒子走失那會可是過年的時候,那天氣……
冷汗刷刷地從身上冒了出來,韓曠有些焦急道:“那守律如今怎麽樣了?沒給凍出個好歹吧?”當年打仗那會,多少硬漢被凍得手腳都廢了?就是他,如今腿腳也有些小毛病,一下雨就磨人得疼。
小兒子當初可是才三歲,即便命保住了,若是殘了廢了……
韓曠以爲他對劉玉芝的恨經過之前已經到達頂點了,卻不想是他低估了。
“那個毒婦!”韓曠這人一向有涵養,怒急了也不喜歡浪費口舌,頂多眼刀子伺候,秋後算賬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會卻是破天荒。
“不止這樣,當初她也不知怎的知道了守律還活着,跑到他面前說他是私生子,說他的生母怎麽不要臉的勾引你,然後才生下他,自己難産而亡。你又是怎樣厭棄他,不願意把他帶回家,最後他又是怎麽在外公外婆逝世後被早就不滿的舅舅舅母丢到了溪水裏。”痛打落水狗這種事,韓守信不是不會,隻看是否需要。
“胡言亂語!”明知道劉玉芝是瞎編,可能并不是要中傷亡妻,但韓守信的話還是讓韓曠氣得心肺都生疼,畢竟守律的生母除了顧芳薇還有誰?他忍不住怒道:“守律就一點腦子都沒有,就這麽信了?”
“信啊,爲什麽不信?”韓守珍一臉嘲諷道:“他一個鄉下出身的小子,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查到的那點表面信息可不就證實劉玉芝說的是真的?畢竟,韓守律可是比韓守義還要大?五?歲啊。”
說到最後一句,韓守珍已經咬牙切齒了。當初劉玉芝爲了讓韓守義名正言順,出了那麽一個糟心主意,她和大哥便是再年幼也知道要反對,哪知道韓曠居然同意了!
韓曠老臉一紅,“那不是,那不是……”當初他一心以爲妻子是小兒子害死的,對他的走失也不在意。至于會同意劉玉芝的主意,也是看在守義是自己血脈的份上。
當初自己雖然痛恨劉玉芝做的那些事,但到底看在她父親的面上不能對她如何,對守義也不如守信他們,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也要爲他考慮一番。何況他所處的地位,鬧出私生子的事幹系也不小。
但歸根結底,對小兒子他都有虧欠。
“劉玉芝做的可不止這些。”有些事韓守信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尤其是在妹妹面前,但發覺了父親對守律的心态,他說什麽也得敲打一翻。“你知道我和守律當初是怎麽認識的嗎?在金三角,他因爲劫了一個黑幫的高端軍火遭到對方報複,若非我剛好碰上,他怕是屍體都被野獸分食了。”
“而原因,卻是他出任務被派發到的藥都是失效的處理品。”
“守律也是當兵的?”韓曠先是一喜,随即怒道:“部隊裏怎麽會有這種害群之馬?”
“你當這害群之馬是爲的什麽?”韓曠一臉譏诮,“你去問問劉玉芝,***她對守律做過多少黑心事?”
尤其劉玉芝收買那些人還是用的老頭子的名義,他如何不氣?
“若非守律能力強,又有那麽兩分運氣,他能有現在?”
“你連他的屍體都尋不着!”
想到自己調查到的那些事,韓守信氣得要命,劉玉芝雖然隻是個會動嘴皮子的,但下面那些巴結的人心卻夠黑,自家弟弟有一次甚至差點在戰場上被己方的戰友把半邊腦袋都轟了!
别看守律升的這麽,以他在越南戰争和反自衛戰中的軍功,若是沒有劉玉芝那一系的打壓,或是放在他身上,别說一個中校,少将都不是問題!
韓守信表情冷到極緻,“我不管你是因爲覺得虧欠想要彌補還是怎麽的要把守律找回來,我隻有一句話——”
“守律雖是你的兒子,但他長這麽大你都沒喂過他一口飯,他也沒靠過你什麽,他現在的成就,是他自己一滴血一滴汗用命拼出來的,甚至因着你,他受了不知多少不該有的磨難,所以,你别想到他面前去擺當老子的威風!”
韓守信不是沒有放過狠話,但卻是第一次對自己父親放狠話。在知道父親居然一直将母親的死歸咎到守律身上,還因此成了守律流落在外的幫兇,他根本就是氣狠了。
當初母親死前一邊咳血一邊交代他們照顧好守律,敢情老頭子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就說呢,劉玉芝再有能耐,父親若是要護着守律,又怎麽可能被她得逞?
卻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放任的!
他的話毫不客氣,韓曠被他嗆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偏偏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别提多憋屈了。
隻是心卻止不住的發沉,他,大兒子說得太對了,一句都沒有錯。
像他這樣的老子,天底下又有幾個?
不過在場還有一個被震驚的人,韓守珍抓着韓守信的袖子不敢置信道:“哥哥你說真的!?守律吃了這麽多苦?”
韓守信點了點頭,“原本守律這樣的作戰強将,j省部隊是不肯放人的,但他的腿在金三角那次任務中受傷,雖然不會影響行走,但想要在戰場前線活躍卻是不行了。”
他斜睨了一眼韓曠道:“原本,守律是不願意來首都,打算就在魔都那邊發展的,但因爲弟妹要來首都上學,才不得不改變決定。”
聞言,韓曠下意識想教訓一句“夫綱不振”,話到了嘴邊才趕忙吞了回去。
那是小兒子,他沒有教過也沒有養過,愧對良多的小兒子。
韓守珍眼眶都紅了,“那他養父母真的像婉婉說的那樣對他好嗎?”
“他離家前确實對他很好。”都說了那麽多了,韓守信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到守律寫信回去詢問自己的身世,他養父得知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打那之後,尤其是她養母去世後,他養父就将心思都放到了繼妻帶來的繼子身上,甚至用守律之前寄回去的錢幫他娶妻生子。就連守律的兒子,在弟妹懷孕的時候,都差點因爲繼婆婆的虐待而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