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繼也微微睜大了眼睛,由于從小就生病,他一向是個早熟敏感的孩子,韓守珍能看出來的事情,他自然不會看不出。
“謝謝小舅媽。”許繼微微笑道。
明明是個孩子,林小乖卻覺得那樣的笑容帶着說不出的春風拂面。
有種,被這個孩子認同的感覺……
這樣想着,林小乖夾了一筷子蟹粉豆腐到許繼碗裏,“平安嘗嘗這個,豆腐是舅媽自己做的,趁熱才好吃。”
許繼笑了笑,嘗了口,果然鮮美可口,正要開口,就注意到一旁小表弟灼人的目光。
見他看過來,小年糕也不扭捏,湊上來問道:“哥哥好吃嗎?”
“你嘗嘗?”許繼夾了一筷子蟹粉豆腐到他嘴邊。
小年糕也不客氣,啊嗚一口吃了下去,眼睛亮亮道:“好好吃,媽媽你以前怎麽不做?”
“你不是喜歡吃整隻整隻的大閘蟹嗎?吃了這個就沒辦法吃大閘蟹了。”林小乖逗他道。
“那就隻做一半。”小年糕可不上當,轉頭對許繼道:“哥哥,媽媽做的大閘蟹可好吃了,下次讓媽媽做給你吃。”
“好。”許繼笑容清淺,或許是小年糕還不懂他的身體意味着什麽,又早慧聰穎不像同年齡的孩子一樣任性鬧騰的關系,他和他相處覺得很輕松。
韓守珍的臉上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隻要兒子開心,她就會覺得滿足。
飯吃到一半。林小乖站起來進了廚房。出來後端了一碗冰糖川貝炖雪梨。放到許繼面前道:“平安和小年糕一起吃好不好?”
許繼眸光深了深,除了心髒不好,他的支氣管也有毛病,雖然不嚴重,但氣候變化的時候,很容易出現咳症,而冰糖川貝炖雪梨卻剛好是對症的。
“媽媽你偏心,哥哥來了就做很多我沒吃過的好東西。”小年糕不滿道。
林小乖笑着拍了拍他的頭。“因爲哥哥是客人啊,若是小年糕去大姑姑家,大姑姑一定也會做很多哥哥也沒有吃過的好吃的的。”
“對。”韓守珍笑道:“小年糕去姑姑家的話,姑姑也給你做好吃的。”
“那好吧,就不跟你計較了。”小年糕一副“大人大量”的樣子,林小乖和韓守珍母子倆都露出了淺笑。
林小乖做的冰糖川貝炖雪梨自是很可口,但小年糕一向不喜歡吃甜的,鮮水果他還願意吃兩個,這種甜品卻不喜歡,因此嘗了一口就不願意吃了。
林小乖看得松了口氣。自己可是将潤心丸融進去了,雖說她已經确定潤心丸隻是外星球的常規藥。普通人誤食了也不會有事,最多出現一兩天失眠症狀,但能夠少吃還是少吃。
若非爲了避免引起韓守珍的懷疑,她也不會招呼兒子也跟着吃。
兩個孩子玩累了去睡午覺,林小乖坐在院子裏給小年糕做棉鞋,韓守珍坐在一旁羨慕道:“你的手真巧,我就不行,想給平安織雙手套都不成。”
她看了,弟妹家裏好多東西都是自己做的,簾、桌布、各種套子,還有小侄子全身上下的衣服,每一樣都和市面上的不一樣,卻别緻好看。
“姐姐你要不介意的話把平安的尺碼告訴我,我也給他做兩雙出來。”韓守珍今天來的時候帶了一整匹的确良布,林小乖雖然并不喜歡的确良的料子,但這個時候的确良可是很流行又很難得的,對方一片心意,她也不介意投桃報李。
“可以嗎?”韓守珍有些猶豫。
“沒事,花不了多大力氣。”林小乖将手上的鞋面剪好,又将之固定在一個小繡繃上,穿針引線繡了兩隻q版的小猴子。
韓守珍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刺繡?”雖說以她的家世,見過的繡品并不少,但真正看到一份作品在自己面前誕生,還是令她覺得驚奇。
而且,以她的眼力,這兩隻小猴子雖然簡單,卻繡得并不比以往自己見的任何一件作品差。
“平安是屬虎的吧,到時我給他繡兩隻小老虎。”林小乖笑道。
韓守珍到底還是沒能抵抗住誘惑,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林小乖将鞋裏子給縫好,韓守珍開口問道:“婉婉你一直待在家裏不去工作的嗎?”韓守信并沒有和她說太多沈遲一家的情況,就怕她知道沈遲吃的那些苦會受到刺激。
韓守珍的語氣帶着不贊同,她倒不是在意錢不錢的,隻是覺得若非是像她這樣身體不允許又要照顧兒子,女人還是有自己的工作比較好,一直待在家裏會影響眼界的。
“九月份開學,我就要去首都大學報到了。”林小乖回答道。
“你是首都大學的學生?”韓守珍一臉驚喜,對于這個鄉下出身的弟妹,她其實并沒有太高的要求,隻要她對弟弟好就行了。兩次的觀察下來,對方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期待,剛剛之所以那樣問,也是想要幫她介紹一個工作,卻沒想到對方給了這麽大一個驚喜。
林小乖點了點頭,“結婚前就考上的,隻是後來有了小年糕,就辦了三年休學,去年還補了一年。”
韓守珍這下高興了,覺得小弟真是有眼光,居然連首都大學的大學生都被他娶到了。就是在他們首都,考上首都大學都是一件值得光榮的吧?
她記得沒錯的話z省的分數前在全國都是有數的高?
“婉婉,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不知道。”不等韓守珍失望,林小乖就道:“不過我是那年的文科省狀元,分數應該不低。”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說隔了幾十年,當初她們的高考成績根本就不公布,隻知道考沒考上,沒點關系根本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真的!?”韓守珍這下興奮了,沒想到她弟弟眼光這麽好,以後她侄子念書肯定也聰明。
隻是興奮過來,韓守珍就想到了一件事,“婉婉你去上大學了,小年糕怎麽辦啊?要知道大學第一年是強制住宿的。”
“魔都那邊有早教幼兒園,首都這邊沒有嗎?”林小乖問道。
“這我不知道,我讓哥哥打聽一下。”韓守珍又道:“就算有,孩子上下學怎麽辦?總不能讓守律去忙吧?”
林小乖也爲難了,這還真是個難題。
“要不我來吧?”韓守珍自告奮勇道:“我反正也沒什麽事,平安也不去學校上學,小年糕上下學就我來接送吧。”
弟弟好不容易找回來,不管是韓守珍還是韓守信都想彌補一下,但韓守珍還能在沈遲的官途上幫上忙,她就抓瞎了,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哪願意放手?
“到時候看吧,實在不行也隻能麻煩姐姐了。”林小乖沒有回答得太絕對,不是她不相信韓守珍,而是對方的精神狀況實在讓她有些憂心。保守起見,她還是打算打電話咨詢一下韓守信。若是不行,到時候再找個理由推诿也不是不行。
韓守珍不知道她的想法,點了點頭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這邊,沈遲一家和韓守信、韓守珍的關系越來越融洽,另一邊的某些人卻是不舒坦了。
啪——
劉玉芝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将手邊的古董茶壺給砸了。
“媽!?”一旁的董菲吓了一條,看到那一地碎片心疼得不行,卻礙于婆婆的權威不好說什麽,隻好勸道:“誰惹媽生氣了?您可别放在心上,氣壞身體不止我心疼,守義和龍龍都要心疼了。”
劉玉芝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董菲松了口氣,她就知道,隻要把丈夫和兒子搬出來,婆婆甭管生什麽氣都會有所緩和。
劉玉芝歎了口氣,“要不是爲了守義和龍龍,我至于被氣到嗎?”
她的手抖了抖,拿出一條帕子擦了擦桌上濺到的茶漬。
當年的事,怕是藏不住了。
她看了眼董菲,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她。兒子是個一心不聞外事的研究人員,什麽都喜歡講道理,私心非常淡,這事是絕對不能告訴他的。否則保不準他會拉着她到丈夫那邊去坦白從寬。
但兒媳婦……她咬了咬牙,孫子都生了,等于是綁在他們一條船上了,想來便是知道真相,她也做不了什麽。
有韓守信在,她想要做些什麽,還要靠兒媳婦的娘家。
顧不上自己作爲婆婆的臉面,劉玉芝将當初的事情細細講了出來。
董菲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驚人的秘密——自己的丈夫是私生子?婆婆是見不得人的第三者?她的兒子甚至不能稱得上是韓家的嫡孫!?
她捂着心口有些喘不過氣,想到這些年自己因爲嫁進韓家在娘家的風光,爲了讓韓家的東西都變成自己兒子的所做的那些違背良心的事……董菲覺得這時候自己若是能昏過去該多好?
劉玉芝卻給了她一個大的炸——
“如今那韓守律就要回來了,我之前幾番想要把他弄死,他肯定能猜到當初的真相,韓守信也參與了進去,老爺子若是知道我做的事情,我怎麽樣都沒關系,但守義和龍龍怎麽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