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出在李坤身上。
李坤這個人,看他的行事就知道并不是個多麽正派的人,但他卻是個非常善于僞裝的人。
但所謂酒後吐真言,再怎麽善于僞裝的人醉酒後都會露出點行迹。
其實李坤當時的行爲失禮是失禮,但卻算不上多過分,不過很多事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當時李坤夫婦和周懷國到蘇首長家裏做客,首長夫人親自下廚,雖然雙方都清楚這是相親,但爲了蘇倩倩的名聲着想,對外說辭是碰巧遇上了吃頓飯,當時蘇首長、李坤和周懷國三人在飯桌上喝酒吃菜順便聊聊工作上的事,女眷則都在廚房忙活。
話說李坤其實知道自己醉酒後控制不住嘴巴的毛病,因此在外都很小心,這次蘇首長家爲了招待客人特意準備了茅台酒,李坤自是不敢喝那種烈酒,退而求其次,蘇首長把家裏的米酒拿了出來,李坤不想太下對方面子,又想着米酒通常度數不大,便讓對方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
很多人知道,米酒雖然甘甜,但因爲釀造工藝的不同,有不少米酒口感好,一點也不燒口,但後勁卻特别大。
不巧,李坤就喝上了這樣的米酒。
那會他已經有些大舌頭了,蘇首長和周懷國也隻是有些詫異他的酒量淺,就在那時,蘇倩倩端了一盤菜上來,李坤見了她便調笑道:“倩倩越來越漂亮了。”
這話在這個時代是有些輕浮,當時蘇首長和周懷國當時就皺起了眉頭,但蘇倩倩的反應卻是最大的。她尖叫一聲跑了出去。
“當時那蘇倩倩嘴裏喊着‘救命啊。不要追我……’就跑了出來。把在屋裏的大家夥兒都給引出來了。”吳二梅搖頭歎氣道:“蘇首長急得不行,後來軍醫來了,問蘇倩倩以前是不是有過類似的不好經曆,首長夫人支支吾吾不肯說,蘇首長沒辦法,才說出蘇倩倩曾差點被當時的對象侵犯,軍醫說這是什麽……對了,是心理陰影。”
林小乖聞言皺起眉頭。“這種事不該很私密嗎?怎麽傳得沸沸揚揚了?”不說蘇倩倩的病情,就是她和周懷國相親的事,也不該被人這麽肆意傳播。
這時候的人相親可不像後世那麽大方,除非婚事成了,一般外人是不會知道的。
“那麽多人在,哪裏還藏得住。”吳二梅搖頭歎息,有些可惜又有些幸災樂禍道:“至于相親的事,完全是李坤給捅出來的,當時他醉醺醺地跟了出來,胡話一通。梁雨薇都沒能攔得住。”
“這下,蘇首長和首長夫人可恨死他了。不過。蘇倩倩也被毀了。”說到最後吳二梅一臉唏噓。
林小乖也有些歎息,蘇倩倩這種情況,在這個年代的人眼裏已經不清白了,人們雖然會同情但絕不會有人願意娶她。
同時,她心裏也有些隐憂,直覺的,她覺得這事肯定有沈遲的參與。
她可沒忘了當初他說的話。
沈遲回來後她一問,果然,這事和沈遲脫不了關系,那壺米酒就是沈遲給蘇首長的。
“我本來打算在工作上給李坤找點麻煩,但我們兩個不在一個機關工作,李坤行事又是個小心謹慎的,實在找不着機會。後來便把主意打到蘇首長身上,想弄出點事讓李坤在蘇首長面前鬧個沒臉,也算是小小教訓一下他。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沈遲即便心眼再小,也不至于因爲兒子一次拉肚子把李坤算計到走投路,所以這事還真是意外。
“那米酒你哪來的?”林小乖還有些疑惑。
“二姑姑給寄過來的,我從傳達室拿回來的路上剛好遇到蘇首長,和他聊了兩句順手就将那壺酒塞給了他。”沈遲摸了摸鼻子道。
他也是聽和李坤關系不錯的一個軍官說李坤酒品不好,又剛好通過梁雨薇打聽軍營裏未婚青年的行爲推斷出她在給首長千金尋摸對象,想着梁雨薇一個女人不方便,李坤到時肯定得出面,才想了這麽一個拼人品的招數。
林小乖有些語,二姑家的米酒一向後勁足。而且她才不相信沈遲是真的“剛好”遇到蘇首長,這人絕對是有預謀的!
她歎了口氣,那蘇倩倩還真是躺槍了。她雖然不至于因此愧疚,但心裏多少有些過不去。要是二十年後,這種事傷大雅,但現在卻是要人命的,蘇倩倩的年紀也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這事你别管,我會處理好的。”看出她的心思,沈遲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
也隻能這樣了。林小乖奈地想道。
此時的李家一片愁雲慘淡,清醒過來的李坤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煙,屋裏到處是嗆人的煙味,梁雨薇也不管他,不聲不響地趴在桌子上裝死。
“你倒是說說該怎麽辦?”李坤氣急敗壞道。
想到蘇首長看向自己的陰森目光,他心裏就一陣發寒,雖說這次事件本質上對他沒什麽影響,他最多隻是被叫去做點思想工作,寫兩篇檢讨,軍銜職務都不會有任何變動,但這個前提是蘇首長不會秋後算賬。
但很明顯,蘇首長現在是把自己恨到骨子裏了。
他媳婦雖然和很多上級的夫人交好,但首長夫人絕對是其中份量最重的,如今他得罪了首長夫婦,那些平日裏對他和善的上級不落井下石就好了,哪裏願意幫他?
“我能有什麽辦法?”梁雨薇表情冷冷的,看着丈夫的目光格外諷刺,“我辛苦那麽久才換來這麽好的局勢,就這麽被你輕描淡寫摧毀了,我能有什麽辦法?”說起來她也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雖不是金尊玉貴般長大,但便是最困難的年代,父母也沒讓她受到丁點委屈,結婚後,爲了丈夫,她不得不伏低做小讨好那些夫人,要說沒受過委屈是騙人的,以前她一直覺得這是值得的,現在……想到丈夫的行爲,她就覺得心灰意冷。
尤其是……
一個漂亮女人的面孔在腦中浮現,同樣是女人,爲什麽她要爲了丈夫委曲求全,對方卻能在丈夫的呵護下活得憂慮?
“難道我是有意的嗎?”李坤知道錯在自己,但被梁雨薇說出來,面子上卻覺得過不去,惱羞成怒道:“你以爲隻有你自己辛苦,難不成我每天都是在家裏睡大覺的?要是沒有我,你哪來那麽多威風?你那些化妝品和衣服,哪一樣花的不是我的錢?”
梁雨薇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好啊李坤,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敢情我是吃閑飯的,都是你養的我?”
不說這邊兩夫妻怎麽撕扯,另一邊的沈遲卻是拎了一堆的禮物上了蘇家的門。
大門關着,沒人知道沈遲和蘇家夫婦談了什麽,隻是等沈遲出來的時候,夫婦倆原本沉重的臉上帶上了笑意,對着沈遲的态度是親切得不能再親切。
軍屬區的人都好奇沈遲和首長夫婦說了什麽,林小乖也想知道,但她怎麽問沈遲都是笑而不語,最後親了親她的臉頰道:“這事你别管,等着看結果就行了。”
見他打定了注意不願說了,林小乖瞪了他一眼,推開他去和兒子玩了。
沈遲搖頭失笑,對于婉婉這樣的“喜怒常”,他早已習慣并适應良好了。
這次的醜聞雖然不小,但因爲事關領導,下面的人也不敢多說,沒幾天流言就平息了下來。
這天早上于小苗将丫丫送過來,歎了口氣道:“梁雨薇這下也該消停點了。”
對于蘇倩倩,軍屬區的軍嫂大多都是同情的,于小苗就是感同身受了,他們一家之所以過得這般艱難,其實和梁雨薇也脫不了關系。
林小乖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笑了笑牽起丫丫的手道:“好了,你去上班吧,丫丫在我這你不用擔心。”
“是啊媽媽,你走吧。”丫丫也在旁邊點頭道。
“臭丫頭,居然趕我了!”于小苗敲了一計女兒的頭,對着林小乖道:“那我走了啊。”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阿姨,奶黃包能夠吃了嗎?”見媽媽離開,丫丫立刻撲到林小乖身上問道。
那奶黃包可是昨天她和林阿姨一起做的,她都期待一晚上了。
“已經好了。”林小乖用碟子給她裝了兩個,又問道:“吃的掉嗎?”
“吃的掉吃的掉,我還特意少喝了半碗地瓜粥。”丫丫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個奶黃包塞到嘴裏。
“好好吃!”丫丫眯起眼睛一臉享受,雖然有些可惜不是肉包,但她覺得隻要是林阿姨做的東西都超級好吃。
“慢點,小心噎到。”林小乖遞給丫丫一杯水,腦中還想着于小苗沒來前想到的疑惑。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這棟家屬樓隻有她家和二梅嫂家兩家住戶,但最近卻總是在樓裏遇到陌生人,而且還總是在她家門口徘徊。
要是在老家,她肯定懷疑是有小偷盯上了自家,但這裏是軍屬區,她覺得小偷應該不是那麽容易混進來的吧?
尤其還清一色都是女人。
不由的,林小乖猜測,該不會是沈遲招了桃花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