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林小乖慶幸的是,收到沈遲電報的時候,她那種奇特的嗜睡反應已經來得也去得地消失了。
她不喜歡醫院,哪怕上輩子的噩夢已經改變了,她也已經“心有餘悸”。
隻是等到生産時,就由不得她了。
對于生孩子,林小乖其實一直抱有敬畏,原來是因爲求不得,現在卻是因爲害怕失去。
“老頭子,省城的醫院你認得路嗎?”羅玉芳有些惴惴地問道。
“應該認得吧。”沈章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就是不認識,也可以問人家吧。”
“阿公,阿婆,哥怎麽還不回來啊,嫂子眼看着要生了。”沈秀愁眉不展。
“誰說不是呢。”羅玉芳歎氣,孫媳婦可是差點流産的,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她心裏可沒有譜。
可孫子那似乎也走不了……
“其實不用去省城醫院的。”林小乖并不想這樣折騰,“不說生産的時間法确定,要是在省城生的話,總不能在醫院住到出月子吧?錢可不是這麽亂花的。但若是回來,就麻煩了。”
在後世還能私家車接送,如今拖拉機就已經是高級配置了,但開拖拉機從省城到縣城……
“可是……”羅玉芳猶豫不決,她覺得孫媳婦說的有道理,但又擔心出了意外縣城的醫生解決不了。
“我這胎養得很好了,阿婆你不是讓有經驗的接生婆看過了嗎,胎位這麽準,想來會生得很順利。而且縣城的醫生也不一定不及省城的醫生,不是有好幾位經驗老道的老中醫坐鎮嗎?”林小乖繼續勸道。
羅玉芳還是做不了決定,一旁的沈章明皺眉想了會道:“聽婉婉的吧,我們這兩把老骨頭也折騰不起了。”
倒不是他不重視孫媳婦,隻是他眼看着孫媳婦的氣色shizai是不錯,胎位也好,想來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上次遲娃回來給了他不少錢,他想辦法弄支人參回來,想來就不會出問題了。
一家子都做好了準備,卻不想林小乖的生産會來得這麽,這麽突然——
臨近生産,林小乖肚子裏的孩子變得愈加活潑,她每天夜裏都要被踹醒,今天也是如此。
她有些苦笑地撐起身子,想要喝點水,突然聽到後院有什麽動靜,開始還以爲是刮風的關系,後來聽聽不對,那分明是人的腳步聲!
不過她又不确定是不是阿公或者秀兒,猶豫了下還是推了推一旁陪夜的羅玉芳,小聲道:“阿婆,後院裏好像有人。”
她心裏有些怕,畢竟一家子根本沒有點武力值,她可不想孩子出什麽事。
羅玉芳年紀大覺輕,林小乖一推就醒了,聞言一個激靈,緊張地問道:“你沒聽錯?”她耳朵不好使,因此才有這麽一問。
林小乖面色突然一白,“我好像聽到了撬門聲。”
羅玉芳刷的坐了起來,“你呆着别動,我出去kankan。”
林小乖趕緊拉住她,“等等阿婆,你先叫阿公和秀兒,手裏拿點家夥。”沒辦法,相比阿公阿婆兩個老人,反而是秀兒這個小丫頭手腳靈便點。
“我懂,你可千萬别出來。”這眼看着婉婉要生了,羅玉芳可不想出什麽意外。
看着羅玉芳開門走出去,林小乖根本躺不住,小心坐了起來,也不敢開燈,穿上衣服下了床。
好一會,伴随着嘩啦的潑水聲,外面傳來一聲“阿公小心!”,聽着是沈秀的聲音,然後是砰地一聲摔倒的聲音,林小乖心都揪了起來,走到門前耳朵貼着門闆聽了起來。
隔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林小乖都開始心焦了,沈秀推門進來道:“嫂子,méishi了,你要出來嗎?”
林小乖打量了一下她,發現這妮子除了神情帶着後怕,身上并沒有受什麽上,才松了口氣點頭道:“我出去吧,fanzhèng也睡不着了。”
到了堂屋,就見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被綁在椅子上,阿公阿婆在旁邊一臉防備。
“叔,嬸,我真是張全的兒子,你放了我吧,我改天一定上門拜謝。”那人凍得瑟瑟發抖,嘴巴卻是不停。
林小乖瞥了眼沈秀,怎麽回事?
沈秀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這人是小偷,他跑到西屋那邊撬抽屜,要不是我機靈潑了他一盆水,就被他跑了,阿公都被他推得摔了一跤,他油嘴滑舌的,說是張全叔在外打工回來的兒子,又是威脅又是服軟地讓我們放了他。我已經去居委會打電話報警了,警察很就會來。”
聽到秀兒說阿公摔了一跤,林小乖看了過去,“阿公你有沒有摔到哪?”
“méishi。”沈章明搖了搖頭,“衣服穿得厚,連點皮都沒蹭到,就是腳扭了下。”
林小乖仍舊有些疑慮,隻是這時候警車來了,她也沒辦法多問。
“這就是小偷?”三個警察被帶着走了進來,看到那被綁在凳子上的男人,爲首的中年警察問道。
“對,警察同志。”沈章明趕緊招呼他們坐下,“我孫媳婦半夜聽到後院有撬門聲,我們出來一看,就見這人鬼鬼祟祟地想要撬抽屜,那抽屜裏放的是給我孫媳婦生産準備的一支人參。”
嚴安國帶着手下的兩個人将被撬的門和抽屜包括那支人參看了一下,就打算把人帶走了,隻是林小乖那兒卻是出了問題。
“嫂子你怎麽了?”見林小乖突然彎下腰去,沈秀吓了一跳。
“我可能……要生了。”林小乖的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說實話并不是太痛,但這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令她心下一片惶恐,身體負擔也變得大了。
“要生了!?”沈章明和羅玉芳一驚,一旁三個警察也驚詫地看了過來。
羅玉芳呆了下,回過神來飛地抓住嚴安國,“同志,你幫把手,把我孫媳婦送醫院去,我們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又是半夜裏。我孫媳婦之前就大出血差點流産過,晚了要是出了人命可怎麽好啊。”
聞言,一旁的沈章明和沈秀都殷殷期盼地看向了嚴安國。
一向正直的嚴安國原本就沒打算拒絕,見這老人一副急得要哭出來的表情,又聽她說了産婦的qingkuang,義不容辭地就把事應下來了。
“老頭子,,把那人參帶上,到時候要用上的。秀兒你留下,給你嫂子炖隻雞送來,還有你嫂子的衣服什麽的也收拾點過來。”羅玉芳指揮着沈章明和沈秀,zi和嚴安國一起合力把林小乖扶了出去。
隐痛之餘,林小乖有些哭笑不得,被警車送進醫院的産婦,她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吧。
等到了醫院,已經是十多分鍾後了,相對他們這邊的火急火燎,護士檢查了一下氣定神閑道:“羊水還沒破呢,離生還有很長時間。”
林小乖隻能先躺着等羊水破。
“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林小乖看向那三個想走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的警察。
“什麽?”嚴安國一愣。
“那個小偷……”
嚴安國三人一呆,“好像還在你家。”
羅玉芳和沈章明也愣了,“秀娃應該還在家,你們趕緊過去。”
可憐那小偷還渾身濕着呢,大冬天的……
林小乖想,要是選本年度最悲催小偷,那人肯定能當選。
陣痛并不頻繁,開始是半個小時才會有一次抽痛,頻率越來越密集,然後十幾分鍾一次,幾分鍾一次,到後來隔個幾秒就痛。
等到羊水破了,護士來查看qingkuang,說可以生了的時候,林小乖已經喝了一大碗沈秀帶過來的雞湯還有兩個白煮蛋,臨去産房前,羅玉芳又急匆匆給她灌下一碗紅糖水。
“婉婉别怕,生孩子這事每個女人都要經曆,你放寬心,把力氣都用對了就méishi了。你一向聰明,這事肯定做得比别人好。”産房中,羅玉芳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對着林小乖說。
“這位阿婆,你可不能這麽跟産婦說,容易讓她緊張的。”一旁在做準備工作的**聽了勸道。
羅玉芳聽了有些急,林小乖拉了拉她的手道:“阿婆méishi,我一點也不緊張。”
羅玉芳心下微松對這一旁的中年女醫生道:“醫生,我孫媳婦這胎才一個多月的時候大出血過差點流産,會不會有事?”
女醫生皺了皺眉有些意外,她之前看這位産婦氣色很好,不像是曾經差點流産的樣子。
“我知道了,看樣子你們伺候孕婦很是精心?”
羅玉芳點頭,“我這孫媳婦不愛吃肉,但愛吃魚蝦和蛋類,一直沒有斷過,爲了生産時順利也沒有一直不動,家裏的家務還有飯後散步一直都堅持着做。”她這會有些心慌,所以也不管和人熟不熟,一下子就說了很多。
“對了,還有這人參,我們zi帶的,醫生您看着給婉婉用上。”
女醫生聞言笑了,“我看問題不大,産婦的狀況看着很好,危急時刻也有人參能補充體力,你們也不要太擔心。”
她看産婦的情緒一直很平靜,心裏也松了口氣,接生的時候,别的不怕,就怕那些還沒生就怕得要死要活的,她zi累不說他們也跟着累,孩子還危險。眼前這位的心理素質倒是不錯,還是頭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