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柳桑茹心裏顯然不是這樣想的,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她的嫁妝,那便是她的資本。
而沈黛,不過是一個不受寵愛且隻是徒有一個長公主身份,卻毫無背景的人,畢竟隻要是消息靈通一點的都知道,她是搶了親妹妹的名額才嫁到南莊,相當于已經同北慕鬧翻。
“本公主确實是财大氣粗,皇後娘娘這樣身後沒有國家支持的人想必不能體會這種感受,來時就是因着這些東西才在路上耽擱了行程呢!”
“……”沈黛徹底不想說話,這個公主莫不是有病?簡稱公主病?非要看别人羨慕嫉妒她才高興?實在不能理解這種腦回路,她幹脆閉嘴,反正說話她還嫌臉疼。
柳桑茹見沈黛不說話,還以爲是她無話可說了,十分得意的笑了起來,“娘娘也不要難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本公主這般的好運道,生來便金尊玉貴,有這樣雄厚的身家。”
“……”她不難過,真的。沈黛無語至極。
“好了,本公主便不打擾皇後娘娘您清修了,您可要好好的啊!”柳桑茹心情十分美好的笑了笑,好好的等我來取。
“公主慢走。”沈黛看着柳桑茹的表情,哪裏不知道她的意思。大概是同這個皇宮八字不合,天生犯沖,她巴不得離這個皇宮遠遠的才好,所以真的随時歡迎來取。
離去的柳桑茹不知道沈黛所想,達到了目的她心中得意非常,皇後娘娘又如何,今天她柳桑茹就要讓她知道,她慕雲歌就連同她相争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不過就是讓她在皇後的位置上先得意兩天,等她在後宮中站穩腳跟之日,就是她退位讓出後位之時!
終于走了,沈黛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這人還沒進宮呢,就這般嚣張跋扈,眼高于頂的,日後進了宮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子!
而且看那柳桑茹的樣子便知道是把她當做了眼中釘了,想必也别想和平共處。
宮裏有一個對她厭惡不已的齊胤,還有一個對她虎視眈眈的淑妃,又有許多暗處沒有出頭的衆多妃嫔,而馬上又會有一個手段背景不俗的柳桑茹……
一想到這些她就頗爲頭疼,做什麽要讓她這個最不想做皇後的人來承受這些針尖相對啊!
她這廂閉目養神,思緒紛飛,屏風後的顔蘇珩也沒閑着。
見人都走完了方才走出來,滿懷愧疚的看着床上依然面容慘白的沈黛,到底是他沒做好,一直讓她受委屈了。
這東陵國公主人前人後倒真是兩副嘴臉,令人作嘔。本以爲他知道的那些傷害就對她夠不公平了,但沒想到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也一直承受着這些,“她們在你面前都是這個樣子?”
情緒起伏間眼底的愛意便不能掩飾的流露出來,恰巧被睜開眼的沈黛收入眼裏。
顔蘇珩雖然及時的收回了情緒,但那一瞬間的流露足以讓沈黛分辨出來,不由得心神恍惚。
這個男人從第一次在禦花園見面時就在幫她,到後來一次又一次的幫她,她不止一次的想過對方到底有什麽目的,但始終沒有結果。
現在看到他眼底洩露出來的愛意,難免想到難不成是因爲愛?“不然還是什麽樣子?你見過哪一件家裏的妻妾真的可以和平共處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雖然這後位不是我想要的,但是隻要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便自然是其他人針對的對象。”
聞言顔蘇珩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隻是不妨礙他心疼她,真想現在就帶着她離開這裏。
他們什麽都不要了,離開這個地方,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但也就隻是想想罷了,在這裏,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們又能逃到哪裏去!“抱歉,我還需要一個時機才能帶你離開皇宮……”
沈黛眼神複雜的看着顔蘇珩,“沒什麽好抱歉的,這本來便是我的事情,你哪怕是不幫我也是沒有關系的,現在你願意幫忙已經是你的情分了。”
顔蘇珩張了張嘴,想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他是該幫她的,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你不用想那麽多,我說了要幫你離開皇宮,就一定會做到的,隻是還需要籌劃,你還得再堅持一段時間。”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我會繼續同他們演下去,等待時機成熟。”沈黛壓下心裏的失望,她看出來顔蘇珩剛剛差點就說出來了,隻是不知爲何仍舊什麽都沒說。
顔蘇珩垂下眼遮住眼裏的波瀾,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明日東陵國公主便會入城,倒時你勢必要跟着一起回去,皇上想來不會輕易的放過你,我們需要想一個好的理由。”
沈黛不可置否的輕輕颔首,“我不知道爲什麽會出現在宮外,不瞞你說我好幾次試圖溜走,隻是沒得逞。”
“你該慶幸沒有得逞。既然将你弄到這宮外那對方必然有目的,也不會叫你輕易溜走,你要是順利的溜走了,那隻怕更是中了對方的陷阱。”顔蘇珩說起正事也變得嚴肅起來。
沈黛不由佩服,臉色變化之快都要讓她以爲,先前從他眼裏看到的那些情緒都是錯覺了,“所以要想一個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脫身?”
“想要完全脫身想來不太可能,既然費盡心機把你帶出來,又豈會沒有圖謀!”說着顔蘇珩看向沈黛尚不能活動的身子,嘴角笑意滲人,“你這一身傷若是不好好利用起來,豈不是浪費你受的苦。”
見狀沈黛就知道對方已經有所成算,“你倒說說怎麽個利用法。”
顔蘇珩微微一笑,這在那張不常笑的俊臉上顯得更加完美無雙,“找個理由說是你自己出的宮,而不能說你是被别人帶出來的,這樣想來便最多治你擅自離宮之罪,但若說你是被擄走那他們可以借題發揮的内容便多了。”
沈黛下意識的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卻一個不注意動作幅度太大,牽動了臉上的神經,瞬間痛得她眼淚盈眶。
對這種情況真的是哭笑不得,顔蘇珩好笑又擔憂的說道:“醫女給你的身上臉上都上過藥,你小心着點,臉上還好,身上的傷口若是裂開了,那你就要遭罪了。”
沈黛也知道這些,現在隻是愈發小心,“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擅自離宮的罪名依然不小,所以你需要找到出宮的理由,再指出你身上的傷,說以已然受過刑罰,如此一來當着衆人的面你或許便可躲過這一劫。”顔蘇珩看她這麽難受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但表面上隻是這樣說道。
将他說的話仔細的品了品,沈黛回過味來,“你是不是知道是誰把我弄出來的了?”
眯了眯眼,顔蘇珩略有些驕傲,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我是有點眉目了,但是還沒有證據,具體的細節也還在查實,等結果出來了我自然會告訴你!你現在不如好好想想找一個什麽樣的借口比較合适。”
沈黛眨了眨眼,笑意一閃而逝,“我受傷了渾身難受不想動腦,我知道你早就有主意了,直接告訴我吧!”
被她這俏皮的模樣逗樂,顔蘇珩當即也不再賣關子,直言不諱,“你說東陵公主這個借口如何?”
“哦?怎麽講?”沈黛倒是沒想到他會想到這裏來。
“你既是來迎親了,何不将計就計,直接告訴衆人你是前來替皇上相看美人的!”顔蘇珩眼中厲光一閃,滿滿算計的意味,倒像是一隻得逞的狐狸一般。
仔細将他說的這些連起來過了一遍,沈黛明顯想笑,但是忍住了,“這辦法倒是不錯……”
那裏是不錯啊,這是算準了皇上在群臣面前沒辦法針對她,就連她的演技也算在裏邊了,可謂是算無遺策!“你就不擔心我演技不行到時不足以打動群臣?”
聞言顔蘇珩隻是飽含深意的笑了笑,沒有答話。
兩人再将細節之處讨論好,已經是深夜了,顔蘇珩有心想讓沈黛多休息一會兒,也不再多留,仔細囑咐兩句便直接離開了。
等到室内終于安靜下來,沈黛才徹底放松了神經,神色莫名的盯着顔蘇珩之前待過的地方,腦海裏諸多問題萦繞。
他究竟爲何要幫她?是因爲愛?還是這背後隐藏着更大的陰謀,而她隻是一個棋子?
在這個時代待得越久,她似乎越發不敢輕易的相信别人,更何況顔蘇珩這個人當初出現就透着滿滿的蹊跷。
想着想着思緒便跑偏了,其實沈黛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現在這樣多疑的樣子越來越不像現代的她了,可是——她若是想要安全的在這裏活下去,便一定要學會改變。
甩開那些無畏的懷念,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她可以肯定先前從他的眼裏看到的愛意不是錯覺。
但他們之間見面的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而且還多半都是她狼狽的時候,所以,他如果愛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總不可能是一見鍾情吧?想到這個沈黛不由失笑,這怎麽可能。
搖搖頭回到正事上,她現在别無選擇,想要達到目的便隻能同他合作,這樣到底是對是錯?會不會又是在與虎謀皮?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結果,沈黛慢慢的就在渾身隐隐的疼痛感中緩緩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顔蘇珩根本沒走,這裏沒有得用的人,他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邊,于是裝作離開的樣子實則在她的門前守了一夜,直到天開始蒙蒙亮了方才離去。
次日,沈黛是被一個侍女喚醒的,醫女過來再幫她換了一次藥。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極好的原因,傷口處一陣清涼的感覺,身上灼熱的痛感相比于昨夜時已經好了很多,不做太大的動作拉扯到傷口,便不會很痛。
但換衣物才是最磨人的,雖然不習慣,她還是在侍女的幫助下換好了寬松的衣物。
柳桑茹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邀請沈黛與她共坐一輛馬車,理由倒是挑不出錯來,“本公主的馬車最是豪華舒适,又有最好的防震設置,娘娘身上的傷受不得颠簸,坐這兒剛剛好。而且,還能與本公主做個伴。”
沈黛本想拒絕,豈料那柳桑茹似是看出來她不願意,頓時表情一跨,“娘娘莫不是還沒有原諒我?那日真不知道您是皇後娘娘,才多有得罪……”
不想再聽她演下去,沈黛直接點頭應下,不就是坐馬車嘛,有更加舒适的馬車坐,那還是很好的,“公主多慮了,那便叨擾公主了。”
說完也不等柳桑茹反應,就在侍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還在原地的柳桑茹見目的達成,也不惱沈黛先行上車,笑得十分開心。若是忽略她惡意滿滿的想法,笑起來的模樣倒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與柳桑茹分坐在馬車兩邊,沈黛感受着完全不覺得颠簸的馬車,倒是十分滿意,至于她話裏話外的挖苦嘲諷則統統都被她無視了。
因爲耽擱了一天,兩邊人馬便商量好了今日直接進宮,不在城裏多做逗留。
一路上在顔蘇珩以及禮官和其他前來迎親的人安排下,倒是暢通無阻的就來到了宮門口。
昨晚上顔蘇珩便與她說過,爲表兩國建交的誠意,齊胤會率領文武百官在皇宮門口親自迎接東陵國公主。
現在想起來這個沈黛才知道柳桑茹爲何要與她共用一輛馬車了,原來就是爲了向她炫耀她的受寵嗎?
畢竟衆所周知的,别說文武百官,就連皇上都隻是在鳳陽宮門口等着沈黛,比起柳桑茹這些排場,倒确實是十分寒碜了。
沒有錯漏柳桑茹眼裏的譏諷和得意,沈黛無所謂的笑了笑,隻怕是要讓她失望了,她是真的不在意這些。
柳桑茹儀态萬千的步下馬車,聲音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一般,身姿優美的行了一禮,“東陵國長公主柳桑茹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随着她的行禮,送親的東陵國人紛紛跪地行禮問安。
這便使得依然站在原地的沈黛尤爲突出,“臣妾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