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他們的淫威之下,沈黛再次将她如何進入儀隊,如何被挑出來伺候公主,如何因爲不小心潑了一杯茶而被公主責罰,又是如何因爲自救而跳到河裏,等等衆多事件仔細詳盡的叙述了一遍。
期間沈黛充分發揮了她優質的演技,将一個被主子欺壓的小侍女形象塑造得入木三分,配上她現在開始紅腫的臉、滿是水泡的手,以及渾身濕透的可憐樣兒,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說得她都忍不住想哭了,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就要被很多人針對,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侍女被人欺壓,從一個和平安全的時代來到了這個對她極其不友好的時代,讓她随時随地仿佛都面臨着生命危險!
這一刻沈黛的傷心不是作假,看到周圍很多侍衛都面露不忍,更甚至有些個已經眼眶微紅,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
然而這十(mo)分(ming)感(qi)人(miao)的一幕看在侍衛頭兒眼裏就顯得分外不可饒恕!
看吧,他就說這個女人有問題,簡直都快把他的手下洗腦了!這個女人怕是有毒!“來人,拿刑具上來!”
聽到這話,幾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沈黛更是淚奔,她都這麽慘了,還不信?
衆侍衛盯着侍衛頭兒,眼神直白,“這姑娘都這麽慘了,頭兒還要打?”
被一衆侍衛的眼神一看,領頭更是憤怒,“好你個妖女,巧言令色,迷惑人心的本事倒是不錯啊!”
許多侍衛都反應過來兩眼冒火的看着沈黛,仿佛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但還是有一些覺得她說的應該是實話,依然面露不忍。
侍衛頭兒接過手下遞過來的一條鞭子,黑黝黝的泛着光澤,看得人心驚膽戰。
“既然你不珍惜機會,那可不要怪我!”
語罷手裏的鞭子一鞭一鞭的抽在沈黛的身上,鞭鞭見血,她隻感覺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痛,仿佛要痛入骨髓一般,讓她心悸不已。
死死的咬着牙瞪着那領頭,怎麽也不敢相信這些人怎麽都說不通,痛的聲音都在發顫,“我說的是實話,你也不調查真僞便嚴刑拷打,強行逼供,我不服!”
“不服?”那侍衛頭兒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那我便打到你服爲止!什麽時候想說實話了,我什麽時候就停下來!”
說完下手更是狠辣,沈黛都要懷疑她的身體是不是裂開了,渾身痛的快要沒有知覺,身體無意識的在地上滾動,妄圖躲避開來。
“住手!你這昏官,不聽人言,我都說實話了,你還要我說什麽!”沈黛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就憋着一口氣,不願求饒。
“呵——”那人聽了隻是一聲冷笑,手上不停,鞭子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在沈黛身上遊走,無一落空,退開便是一道道血痕。
很多侍衛都别過了眼,不忍再看。
“說,我說。”她還是不想死的,真的太特麽痛了,這個瘋子!
停下手裏的動作,那侍衛頭兒看着渾身是血的沈黛,把手裏的鞭子扔給手下,竟是笑了起來,“這細皮嫩肉的,早說不就完了!說罷。”
“我是北慕國長公主,南莊國皇後。今晨醒來不知爲何就在驿館裏,然後進被選進了儀隊,其他的就是我先前說的那些了。我先前不說是因爲不知道你們會完全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濫用私刑!”沈黛一口氣把話說完,心道這次他們哪怕不信也總該有所顧忌。
“呵,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那侍衛頭兒直接吩咐接過鞭子的那個侍衛,“你來打,給我狠狠的打,我就不信她不說實話!”
沈黛不可置信的大喊,“我真的是皇後,我叫慕雲歌,啊……”回應她的隻有毫不留情的鞭子。
“你們可知鞭打皇後是什麽罪名!你讓顔蘇珩來見我,我是皇後,我真的是皇後!”她不信邪,不甘心的繼續說道。
“繼續打,别停!”那領頭對有些猶豫的侍衛說道。說完看向沈黛,語帶嘲諷,“你怕不是瘋了吧,你可又冒充皇後是什麽罪名!”
沈黛看了一圈,竟然真的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說的話,都或憐憫或嘲諷的看着她,都以爲她瘋了!不由得心生絕望。
死咬着牙,她嘗到了嘴裏的鐵鏽味,不禁心裏發寒,她從沒有受過這樣的痛,來到這個時代,她經曆了太多以前從沒有過的屈辱和痛楚。
她恨她爲什麽會來到這裏,恨這個人爲什麽不信她說的話,最後她還是恨她自己爲什麽不夠強大!
沈黛狠狠的吞下一口血沫,睜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落在身上的鞭子還在繼續,她已經痛到難以動彈了,她能感覺到越來越冷的身體,還有漸漸開始模糊的意識。
她應該快要昏過去了,這樣就沒那麽痛了吧?她想。
她會死嗎?死了會回到現代嗎?
“公主,聽說侍衛那邊抓到了一個刺客。”柳桑茹的一個貼身侍女小玥一邊給她沏茶一邊說道。
柳桑茹托起茶杯輕抿一口,挑了挑眉,“哦?什麽刺客?”
“不知道,不過奴婢聽說是一個女子。”
聞言柳桑茹似笑非笑的看着小玥,略微好奇,“刺客是女子,這倒是稀奇,去告訴他們,本公主要親自審問,叫他們把人帶過來。”
小玥聞言不贊同的搖着頭,“公主身子嬌貴,誰知那刺客還有沒有其他手段,公主萬萬不可大意!”
“人不是已經被抓住了麽,這樣還能讓人傷到本公主,那要這些侍衛還有何用?不必多言,本公主到是要去會一會,什麽人這麽大膽子敢來刺殺本公主!”柳桑茹不容拒絕的說道。
知道自家公主的性子,小玥也不在規勸,頂多讓人把那刺客綁好了送來便是。
心裏打着主意快步找到那侍衛首領,将柳桑茹的要求說了一遍,“快些,公主若是等不及,仔細你們的小命!别忘了把人綁嚴實了,公主的千金之軀若是出了什麽意外,你這顆腦袋怕是不夠砍的!”
聽到小玥半是威脅的語氣,侍衛首領心中不悅,但是礙于對方的身份沒有多言,說話時語氣生硬,“怕是不成了,那刺客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不便移動。”
小玥聞言眉頭一緊,公主說一不二的性子這事怕是不好辦,但是若能就此打消公主的念頭也是不錯,當即不在多說,便回去禀報公主。
“這麽快就被用刑了?走本公主親自去瞧瞧!”
“诶,公主,那種地方又髒又亂的,要是沖撞了您該如何是好!”小玥見着不聽勸的公主,心下無奈。
柳桑茹可不管小玥的擔憂,她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的!“閉嘴,走吧。”
說罷起身往外走去,盡管她的語氣并沒有多麽嚴肅,但就是這樣溫溫柔柔的語氣反倒叫小玥渾身一怔,不敢再說。
餘光瞥見小玥這樣膽小的樣子,柳桑茹嫌棄的撇了撇嘴。
沈黛這會兒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他們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再打,但是身上宛如撕裂般的痛楚讓她意識漸漸模糊不清,卻也沒有暈過去。
柳桑茹見到沈黛的時候确實吓了一跳,不過不是因爲她渾身是血,而是因爲這刺客竟是她,這出乎意料的結果讓她不免吃驚,“怎麽是你?”
聽見有人跟她說話,沈黛緩緩睜開雙眼。
柳桑茹見她似乎連動又不能動,一身鮮血淋漓的樣子,好笑不已,“你這是在玩什麽?本公主不過是嫌你笨手笨腳小小的教訓了你一下,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跑去跳河自盡?還被人當做刺客抓了起來?”
沈黛心中暗恨,掌掴二十,将接近一百攝氏度的開水潑到别人身上,還隻是小小的教訓?
當真是個嚣張跋扈的公主!這個時候還不忘挖苦她,嘲諷了勾了勾嘴角,但是在那紅腫不堪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來,而且扯動臉上的傷,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痛,讓她腦中一白。
注意到沈黛似乎不能動作,柳桑茹更是直接笑出了聲,“你這丫頭好生蠢笨,怎麽樣,現在這滋味是不是十分爽快?你看你身上就仿佛穿了一件紅衣呢!哈哈哈哈……”
聽人彙報說東陵國公主要親自審問抓住的那個刺客,顔宇匆匆交代了兩句就趕緊過去了,現在王爺不在,他無論如何都要前去看着,免得鬧出什麽事情來難以收場。“卑職參見公主!”
柳桑茹本來還在嘲笑沈黛,她也不知爲何看着這侍女任人宰割的樣子就十分歡樂,哪怕她現在不能給她回應也覺得分外有意思,現在被人打斷還頗覺不爽,“起來吧,你是何人?”
顔宇恭敬的抱拳回道,“回禀公主,卑職是異姓王的近衛顔宇。”
說完略頓一下,這才又繼續說道:“公主身份高貴,不宜沾染血腥,此地實在不适合公主您,還請公主移步回到營地休息。”
聽聞是異姓王的近衛,那便不是普通侍衛了,柳桑茹在東陵國便聽說過很多關于南莊唯一一個異姓王的事迹,對他倒是十分好奇。
“沒事,本公主什麽場面沒見過,這點血腥本公主還不放在心上,不過本公主對這個刺客比較感興趣,你們不是還沒有審問出什麽來嗎,不如讓本公主親自來。”說着看向地上的沈黛,嘴角笑意懾人。
顔宇心下猶豫,但見勸不住柳桑茹,也不再多說,把視線移向還在地上躺着的沈黛,剛想說什麽便不由一愣。
他這麽覺得這張紅腫的臉那麽熟悉呢?想到了什麽,心下一驚,急忙上前輕手輕腳的擦幹淨沈黛臉上的血污。
等那張除了紅腫外格外清晰的臉落入顔宇眼中,他心跳驟然一停,大驚失色的急忙上前想要将人扶起來,“皇後娘娘?怎麽是您?您怎麽樣了?”
周圍人聞言皆是一驚,那些個侍衛先前便聽到沈黛說她是皇後,但是都以爲是她的托詞,沒人相信,這時一個個的皆是面色慘白。
柳桑茹更是吃驚,皇後?南莊國皇後?那個北慕公主?這怎麽可能!
意識到有人認出來了她的身份,沈黛心裏一松,這下該不會再打她了吧?
雖然想着死了會不會就回到了現代,但是萬一回不去了呢?那她豈不是就失去了生命!所以即便現在痛不欲生,她依然并不想死,螞蟻尚且知道苟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先前便隻是靠着一口氣強撐着,這回心神一松便徹底昏死過去。
顔宇見狀臉色一白,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見雖然微弱但還有氣息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心裏忍不住罵髒話,“艹,是哪個滾犢子的不想活了将皇後打成這樣?讓王爺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心裏欲哭無淚,臉上也是嚴肅不已,呵斥道:“你們怎麽回事!不分青紅皂白就敢進行嚴刑逼供?連皇後娘娘都敢打,吃了熊心豹子膽想死不成!”
一幹侍衛品級本就比不上顔宇,這會兒對着他盛怒的模樣都心虛不已,“我們不知道她是、是皇後娘娘……”
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對這群沒腦子的侍衛氣憤難消,直接打斷他們的話,“閉嘴!趕緊找太醫!快點!”
柳桑茹這個結果十分意外,但她很快便反應過來,如果這便是那個傳說中不受寵愛的皇後,那還真是解氣!
一想着沈黛被她掌掴,還被她潑了一身開水,現在又是這般凄慘的模樣,她幾乎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幸災樂禍都不足以完全形容她的心情。
想到之前她還對這北慕的長公主有所忌憚,但現在看來她真的是完全高估了這個對手了,哦不,她連她的對手都稱不上!
心情甚好的柳桑茹這個時候也就不吝啬于一點小恩小惠了,開口叫住要走的顔宇,笑吟吟的說道,“顔侍衛,這兒隻是臨時營地,沒有哪個房間比得上本公主的營房,不如便讓皇後娘娘住到長公主的營房裏去吧!本公主願意将營房讓給皇後娘娘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