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沾了泥土和血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髒。
他找到绮羅館裏，太多死去的人了，他一個一個全都找遍了，可是沒有找到她。
雨越下越大，他無力地坐在一棵古老的杏樹下面，滿身髒污，垂着眼眸，仿佛真正失去了靈魂一樣。
過去太久了，而且這裏太多去死的人，充滿了屍氣，又下着雨，沖淡了所有氣息。
他也感知不到華曦的氣息。
但是，沒有屍體的話，她一定還活着吧？
她在這裏，遇到了什麽事呢？
他不敢往深處想，一想，心髒就劇烈地撕扯。
垂下的眸子裏，一顆滾燙的淚水忽然重重地砸下來，落在泥土中。
“你哭什麽？”忽然一個幽冷的聲音響起來。
姬玥一怔，瞬間擡起頭來，然而四周并沒有人，隻有死人。
杏樹上，一部分杏花已經開了，紅萼傾吐，粉白的花瓣被雨水一打，輕輕地飄落下來。
姬玥控制着情緒，冷冷地問：“你是誰？”
鬼族嗎？無聲無息的，他也察覺不到，隻是這裏死了這麽多人，有鬼族出沒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我叫紅杏。”那個聲音說，“真奇怪，你是第一個聽見我聲音的人，你在等人嗎？我也在等人。”
姬玥喃喃地問：“你一直在這裏嗎？”
“嗯，好多年了，不知道爲何，沒辦法去别的地方。”紅杏回答說。
姬玥從她的聲音中，感受到一種近乎渴望的熟悉，他試探着問：“你去世多久了？”
紅杏笑道：“你知道我去世了？”
姬玥點點頭。
“我……死了三十六年了，你呢？我感覺到你不像活着的人。”
“三十六年……”姬玥悄悄松了一口氣，那就不可能是華曦。
他真是想太多了，怎麽可能是華曦呢？
她不會死的。
“公子？你還活着吧。”紅杏問。
“活着。”姬玥似乎看着虛空的某處出神，“紅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華曦的人？”
“華曦？”紅杏想了想，便搖頭，“沒有見過，她長什麽樣子？”
“她很漂亮。”
紅杏嘻嘻地笑：“绮羅館裏，都是漂亮女人。”
姬玥想想也是，這裏來來去去，這麽多女人，她怎麽會見過呢？
“不過，這兩天确實來了一個極美的女子。”紅杏說，“隻不過她才來了幾天，就走了。”
“是華曦！”姬玥幾乎不用懷疑便可以确定，那種感覺，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
“你怎麽這麽确定？”紅杏疑惑了，她不知道那女子叫什麽，“我聽人叫她玄情，不叫華曦。”
“一定是華曦。”姬玥說，“不會錯，她來過這個地方，現在她去哪裏了？”
“聽說，被送進宮，獻給皇上了。”紅杏說。
姬玥的心，一瞬間便涼了……雲雷國的皇帝……當年觊觎華曦的洛玄音！
雲雷國的滅亡，和這件事有關嗎？
他更加确定是華曦，沒有人能像她那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得罪了她，絕對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