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字,緩緩地映在他的眼底。
仿佛一把刀,一把火,深深地刻在瞳孔中,然後焚燒起來。
霎時間,重夕隻感覺到陣陣難以抑制的心痛從心底最深處蔓延出來。
他忽然将手掌握成拳頭,将那個名字遮擋起來。
可是,已經看見了,又怎麽能夠自欺欺人的忘卻?
那是她在姻緣樹下許下的願望嗎?
原來她想攜手一生的人,已經變了,不再是他,也不再口口聲聲地問他,爲何不喜歡她。
怎麽可以這樣,她明明承諾過,永生永世,就算輪回轉世一萬次,也不會忘卻。
他的視線,漸漸地有些模糊。
低下頭,顫抖的手掌又重新攤開,紅絲帶上的名字,隐約地再次看見。
她寫下的兩個字。
姬玥。
在風中散落的,豈止是萬千凡人的癡念情思,亦有他九千年無盡歲月的等待。
長久的沒有聽到動靜,紅線君放下酒壇子站起來,望向重夕的方向。
那裏隻有一個被月光剪下來的修長影子,孤單單地投影在青石地闆上。
“帝君還不離去嗎?”紅線君不冷不熱地問。
這姻緣宮可不是他的譴雲宮,日日夜夜都隻爲他一個人服務!
半響的,都沒有聽到重夕的回應。
紅線君有些奇怪,好奇之心的驅使之下,還是讓她半醉半醒地走過去,穿過一排排木架子,隔着一段距離看見握着一條紅絲帶出神的重夕。
也許是太多年沒有見過他,紅線君居然覺得他有些陌生。
印象中的重夕絕代風華,高傲孤冷,就算那時候他不是帝君,也有着讓人望塵莫及的高貴氣質。
何曾見過他如此低落。
隻是,紅線君的心,也因爲九千年的囚困而變得冰冷無情。
“帝君不回譴雲宮嗎?姻緣宮可沒有地方能接待帝君。”紅線冷冷地說。
重夕緩緩地擡頭問:“能把酒給我一些嗎?”
紅線擡起眼眸,冷冷地看着他。
“姻緣宮的酒,恐怕入不了帝君尊貴的口。”她略帶譏諷地說。
聽說花神舞芳菲天天給他釀制最好的酒,她這裏的酒,不過是粗鄙之物。
“紅線,你我之間,連一口酒的情分都沒有了嗎?”重夕輕聲說,慢慢收起手掌,将那條紅絲帶握在掌心。
“情分?”紅線君冷笑,“帝君要喝酒,若是命令的話,紅線自當給帝君呈上,若是談情分,哼,紅線承受不起。”
重夕沒有繼續說話,拿着那根紅絲帶,便準備離去。
紅線看着他轉身,九千年的壓抑和郁悶忽然湧上心頭,她情不自禁地出聲:“重夕!”
如今的九重天上,還有誰敢這樣直呼他的名字?
重夕的腳步微微一頓,夜晚的風無情地吹着他身上的衣袍。
“爲什麽?”紅線喝了點兒酒,膽子也大起來,或許從來都是這樣無所顧忌的,“她那麽愛你!你怎麽下得了手?”
風中,似乎從遠處傳來了什麽嗚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