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爲什麽？現在的她還不強呢？
人生中有這麽多如果，爲什麽就不能如願？
她眼睛裏又濕又熱，臉上爬滿了水漬，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捂着傷口跪在地上，忽然感覺到心裏好難受。
前面有人踩着水走過來，腳步很慢，一步一步走到她前面。
華曦擡起頭，雨幕傾斜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擡着墨色的油紙傘站在雨中。
矜貴的紫色的外袍，烏黑的長發，漂亮地讓人驚歎的小臉。
烏黑的眸子，隔着嘩嘩大雨看着他，就那麽隔着幾步遠。
他撐着傘，好像個遺世獨立的神，靜靜地站在塵世之外。
風雨無法靠近他的身邊。
相對默然。
華曦半跪在地上，不想站起來，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
天上電閃雷鳴，瘋狂的暴雨，肆虐的狂風，交雜在她身邊。
“你又難過什麽？你已經是衆神之王，你已經主宰所有人的命運，你還有什麽不高興的？你憑什麽難過？”
華曦低下頭，喃喃地說。
“神族不是無情無欲嗎？該難過的，應該是那些苦苦掙紮卻逃不過命運的可憐人。”
她垂着眸子，看着不斷從自己眼前滾滾流過的雨水，大雨在地上濺起水花。
一滴水花濺在眼睛裏，立刻讓她被忍回去的眼淚再次決堤。
什麽嘛，原來她這麽軟弱。
哭也根本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當她真的難過，傷心的時候，哭才是本能，而不是假裝堅強。
過了一會兒，一雙小小的腳走到她面前停下，把傘挪到她頭頂上，霎時間，他身上的衣服也全都被打濕了。
華曦擡起頭看着他，哭得紅腫的眼睛，像個核桃一樣。
烏黑的眸子中映出她渾身濕透的狼狽樣子。
那個潇灑不羁的她去哪兒了？
那個強大自信的她去哪兒了？
她竟然在這裏哭，她爲了誰哭？
星墜慢慢蹲下來，伸出小小的手，擦了擦她紅腫的眼睛。
手上沾到的液體，不是冰冷的雨水，是滾燙滾燙的淚水。
他扔了傘，用兩隻手去擦，動作難免粗暴，弄疼了她。
“華曦。”他低聲說，“你這樣哭真醜。”
華曦定定地看了他一秒，然後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滾地落下來。
星墜皺了皺眉，上前了一步，把她抱在自己懷裏。
他那麽小，卻這麽堅決地抱着她，那麽小的懷抱，怎麽可能庇護得了她？
華曦怔了一下，漸漸地放聲哭出來，雨下的那麽大，她的哭聲連雨聲都掩飾不住。
人是充滿猜疑的物種，在不信任的人面前，永遠不會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所以她在他懷裏這麽哭，是不是因爲信任他？
站在後面的朔月寒幽，出神地看了他們好久，然後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他這雙手，永遠都不可能像那個小孩子一樣去抱她吧。
怎麽回事？他連小孩子都嫉妒了。
不應該的，朔月家族的家訓，難道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