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裏,英姐坐在主位上,有個小姑娘端了水過去,擰了‘毛’巾正給她擦着臉,再細細地擦着手。
英姐淡然若素,好像是享受慣了這種服‘侍’。
還有十來個男人分别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而潘斐則是站在英姐背後,正在給她捏着肩膀。
他擡起頭來,看到了江遠和阿沖,動作微微一僵。
就是這一點異常,英姐立即就察覺了,“怎麽,阿斐認識這兩位?”
江遠目光平靜,看着潘斐,阿沖卻微有點兒吃驚,這個人,不是慕容小姐的大師兄嗎?他會興地出賣他們?
要知道,如果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以局長的機智,他們可能扭轉局面,但是要是讓英姐知道他們是警察,是這次緝毒任務中的指揮官,好他們就危險多了。
他們天生就是仇敵,與外面的黑白兩道關系還不一樣,在這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關系太重大,也沒有人跟這些人勾結,除非是不要命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潘斐緩緩地開口,道:“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我隻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手指,指向了江遠。
阿沖的身體一僵。
知道江遠的名字,查出他的身份有什麽困難的?這個潘斐,已經徹底加入這些勢力了嗎?
江遠卻面‘色’不變。
英姐感興趣地看着他,哦了一聲,問道:“他叫什麽名字?”
“他姓江,單名遠,江遠。”
“江遠?”英姐看來很相信潘斐。他說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她就認定他不知道,“江遠,江先生,不如你做個自我介紹吧。”
江遠道:“如果我說我是跟我兄弟來遊山玩水的,你相信嗎?”
英姐大笑出聲,“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
“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英姐做了個手勢。立即就有人去查了。“在查出來之前,兩位不如說說,你們希望我怎麽招待你們?”
“渴了。累了,不如送點好吃好喝的,再給我們安排個房間?”
“有趣,有趣。本來,有人闖到我這裏來是肯定要死的。現在我可以給你破破例,就依你的,給你們安排個房間,再招待你們好吃好喝的。”
說着。她真的叫了來人,安排了下去。
江遠和阿沖被人帶出去,英姐若有所思。轉頭看向潘斐,問道:“你既然認識他們。那說說他們跟你關系如何?”
“隻知道名字,沒有任何‘交’情。”潘斐說道。
“這麽說,我殺了他們也沒關系。”英姐道:“好了,不要按了,你去看看你師父師母吧,還有,再勸勸你師父,我這裏不養無用之人,如果他再不能爲我所用,别怪我無情了。”
“是。”
潘斐走了出去,在‘門’外頓了頓,看了一眼江遠他們被帶走的方向,走向一外一棟小樓。
走到後‘門’,外面一片的菜地,有一男一‘女’正在那裏澆水,赫然正是當初上善武館的館主,嚴大光和他的妻子芹姨。
“師父,芹姨。”潘斐走了過去,接過嚴大光手裏的水瓢。
嚴大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走開了。
芹姨無奈地跟了過去,扶住了他。
“師父,不要那麽倔好嗎?如果你再不同意,英姐真的會殺了你們的......”潘斐低聲道。
“要讓我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沒‘門’,要是知道你會做這個,會有侮師‘門’,當初我就應該把你掐死!”嚴大光憤怒地吼了出來。
“師父,我并沒有殺人,隻不過是跟着英姐做做生意......”潘斐眼裏閃過一絲痛意。
“那叫做生意?你們‘弄’的那些東西,要害多少人,要害多少個家庭?你沒有殺人,可你害了無數人!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再叫我師父,你已經被逐出師‘門’了,以後,張轶就是大師兄!”
見他還要開口,嚴大光憤怒地吼了起來:“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
潘斐握緊了拳頭,頓了頓,轉身走了出去。
芹姨看着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巴想說話,嚴大光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想替他求情?”
“那孩子是你養大的,他的心地如何,你難道不明白嗎?”
嚴大光臉上浮起痛楚,道:“正是因爲明白,我才更想不清楚,爲什麽他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那種東西有多害人,他不是不知道,不說犯不犯法,這是傷天害理啊,他怎麽能跟那種東西沾上了?還有他說的那個英姐,那就不是個好人,有多少人說她......”嚴大光說不下去,芹姨卻是知道他的意思的。
那時,他們聽到潘斐被捕,嚴大光急得跟什麽似的,不惜關了武館跑到雲南來救他,可是他們散盡了積蓄,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以把他‘弄’出來,想帶着他回到h市找其他的徒弟,潘斐卻在那天晚上跪到了他們面前,說是他不能走,要留在這裏做生意。
一開始,他們真的不清楚他要做的是什麽生意,但是還是願意留下來照顧他的起居飲食,想着等到他站穩腳跟之後再把其人叫來,大家又可以在一起。可是偶然一個機會,嚴大光卻撞見了他們在出貨!
那是毒%品啊!
嚴大光大爲震驚,這才知道潘斐所說的生意,竟然是這種生意!
他憤怒異常,但是,英姐卻因爲他們撞破了他們的生意而要殺人滅口。潘斐求了半天情,才保住了他們的命,可是英姐就派人将他們帶到這裏來,不允許他們離開半步。
這算是變相的拘禁。後來,英姐知道他的功夫很不錯,便要他也加入他們,幫他們一起做事,嚴大光哪裏肯同意?潘斐一邊想說服他,一邊又得在英姐面前說他們的好話,好保住他們的命。
“你也應該知道,現在我們的命在那個‘女’人手上,也得潘斐越來越有用,她才會留着我們的命,最近潘斐越來越拼,還不就是這個原因?”芹姨無奈地歎了口氣。之前她知道潘斐有些任務也會拒絕的,可是英姐會拿他們兩個的命去威脅他,他也沒有辦法。甚至,那些人說的,潘斐當了英姐的男寵,他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是,如果英姐拿他們兩個去要威脅他的話,說不定他也是沒有辦法拒絕。
“誰要他保命?誰稀罕?他要是不跟那個‘女’人一起做這種事,我們至于被抓到這裏關着嗎?”嚴大光氣得滿臉漲紅。芹姨知道他的倔強和底線,也就不再勸了,隻能暗暗歎了口氣。
這時,外面有人大聲道:“芹姨,去給三号樓的客人送點吃的!”
芹姨忙應了一聲。
他們在這裏地位有點特别,潘斐是英姐身邊的紅人,他們是潘斐的師父師母,所以其他人倒也不敢對他們打打罵罵,但是英姐有令,他們不養閑人,所以他們兩個就在這裏種種菜,給他們做做飯,有時也要打掃衛生。
芹姨手腳很快,做了幾個簡單的飯菜,正要端出去,嚴大光卻突然将她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道:“我們來這麽久了,三号樓是幹嘛的,你心裏有數吧?”
芹姨心中微驚,“你的意思是?”
三号樓是做什麽的,她當然知道,如果有人到這裏來,但不是自己人,是被抓來的,有點身份有點地位,英姐不好直接打殺的,就會先關在那裏,等着她做出決定,是要殺還是要送出去。
所以,三号樓住的人,一般不會是英姐的人。
當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被關幾天好,因爲某些原因,他們雙方達成協議,合作了,或是歸順了。
英姐那個‘女’人有手段,也夠狠,歸順的也不是沒有。
“這或許會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你瘋了吧,萬一......”
“我絕對不願意在這裏被關一輩子,跟這麽些人在一起!哪怕有一絲機會我們也要試試!”嚴大光繼續壓着聲音,道:“再說,就算沒有辦法出去,也要看有沒有機會把這個東西給送出去!我們在這裏呆了一年多,難道是白呆的?”
芹姨沉默了,最終隻能答應。嚴大光視毒如仇,這麽一個罪惡的地方,恨不得早早被毀,她知道是勸不了他,哪怕他們要因此而喪命,這個機會也要抓住。
“好。說說怎麽辦。”
兩人商量了一會,芹姨便端着飯菜出了‘門’,走向三号樓。
他們在這裏已經住了一年,這裏的人也不怎麽盯着他們,反正外圍還有看守的,他們也出不去,在這裏面他們也有一定的活動自由。
芹姨走進三号樓,守‘門’的人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進去吧,記得趕緊出來。”
“知道了。”
她走了進去,看到坐在桌邊的兩個年輕男人,沉默地走過去,将飯菜一一擺在桌上。
江遠卻微微眯起眼睛。
他曾經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去查武館的幾人,等到後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知道一切都是因爲那個丫頭,他想要知道,她認的那師父師母師兄,是不是都值得她信任。
所以,他同樣認得芹姨。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