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向孝順的尉遲蘭,自然不願意讓自己的父王一個人在于阗孤獨終老,況且,在最危急的時候,疼愛自己的父王還讓自己逃離險境,如此疼愛女兒的父親,尉遲蘭如何能夠忍心抛棄他。
見尉遲蘭因爲孝順,不肯離開自己的父親,華安腦中靈光一閃,看向尉遲蘭,正色道:“蘭兒若是舍不得自己的父王,不如讓他一起前往洛陽城吧!本王會将洛陽城最好的府邸賜給他居住,洛陽城地處中原,環境比于阗要好很多,如何?”
華安提出如此辦法,看似是關心于阗王,讓其可以與女兒在洛陽城團聚,實則是要将其放到自己身邊,從而便于控制,至少,不能讓于阗反叛大晉。
“王上。”尉遲蘭心頭激動,撲到了華安的懷中。
此刻,尉遲蘭的父王生死未必,她心頭多多少少的對自己父王的生命安全表示擔憂,并渴望自己的父王沒事。
“好了,好了,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華安用手拍打這尉遲蘭的後背,輕聲安慰道。
尉遲蘭試了試眼角的淚水,從華安懷中掙脫,轉身向大帳外走去,華安也大步跟了出去。
“王上,三軍人馬已經準備就緒,随時可以出發。”華安剛剛走出大帳,宋澄便大聲說道。
華安點了點頭,正色道:“留下一萬人馬等待後方糧草,其餘主力大軍向西進發。”
“是,王上。”宋澄領命,并立即将華安的命令逐級向下傳達。
很快,華安麾下的十餘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離開白蘭城方向,向于阗大軍被圍困的方向進發。
由于主力大軍包括步兵和辎重,爲此行進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八十裏的距離,至少也需要一天半的時間。
經過一天半的行進,華安與麾下的主力兵馬終于抵達了于阗大軍與吐谷渾大軍交戰的位置,不過,現場除了大量的于阗和吐谷渾的屍體之外,并沒有一個活着的吐谷渾和于阗人,僅有數百名晉軍精銳士兵。
“王上,我軍來晚了一步,當我軍趕到的時候,這裏就已經是這樣了,王将軍帶領主力繼續向西進發,讓我們這些人留下來等候王上,并将情況告訴王上。”一名留下來的校尉,看向華安,正色說道。
華安與衆部将聞言,皆輕輕點了點頭,不過,尉遲蘭卻顯得極爲緊張,并大步奔向于阗大營的廢墟。
“父王,父王。”尉遲蘭一邊在廢墟之中奔跑,一邊呼喚着自己的父王。
看着尉遲蘭在廢墟之中奔走,華安心頭不禁一陣心疼,并看向身旁的晉軍校尉,正色問道:“你們在這裏輕點了這麽久,有沒有發現于阗王的屍首。”
“回王上,絕對沒有,我們仔細的清查了很多遍,戰死的都是校尉一下的将士,校尉以上的将領還沒有一個陣亡的。”晉軍校尉如實說道。
華安點了點頭,看向衆部将,正色道:“大軍立即紮營,歇息一日之後,繼續西進。”
“是,王上。”衆部将大聲領命道。
随後,衆晉軍将士開始忙着紮營,而華安則向尉遲蘭走了過去。
“蘭兒,别找了,你的父王已經成功逃脫了,這裏沒有他的屍首,我的士兵都清查過了。”華安走到尉遲蘭的身旁,輕聲說道。
尉遲蘭眼中噙着淚水,看向華安,略帶焦慮的說道:“王上,我父王真的可以躲過這一劫嗎?”
華安輕輕一笑,安慰道:“放心吧!于阗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蘭兒就不用擔心了,本王麾下的兵馬已經西進,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于阗王的。”
“嗯。”尉遲蘭應了一聲,輕輕将螓首靠在了華安的肩頭,享受着依靠的踏實感覺。
在于阗王被困的山頂上,千餘于阗将士全都忍受着**,他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喝水了,僅僅依靠馬血解渴也解決不了太大的問題,很多于阗将士,已經出現虛脫的迹象。
而在山腳下,吐谷渾數千兵馬不但有水喝,而且還故意在山腳下搭建了露天浴室,并用大量的清水沖洗身體,以刺激山頂上的于阗兵馬,讓他們下來投降。
“大王,吐谷渾士兵在山下洗澡,而我們卻連喝的水都沒有,這樣下去,我軍将士很快就要堅持不住了。”一名于阗大臣,張着幹裂的嘴唇,小聲說道。
“大王,大王,有幾名将士已經渴死了。”就在這時,一名校尉慌忙的彙報道。
于阗王尉遲順聞言,感到渾身一顫,這才兩日,自己麾下的兵馬已經有被渴死的了,照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将士被活活渴死,到最後,不用吐谷渾士兵攻打,他麾下的兵馬就會全部渴死。
“大王,不如我們沖下去,搶奪一些清水,然後返回山頂。”一名校尉吞咽着唾液,小聲建議道。
“沖下去搶水,下去之後,你還有命回來嗎?吐谷渾兵馬足有數千之衆。”一名于阗大臣連忙反駁道。
“那怎麽辦?總不能讓将士們活活渴死吧!”校尉憤怒的說道。
“都不要吵了,殺馬取血,繼續殺馬,一定要堅持到晉軍援兵抵達。”于阗王正色下令道。
一名大臣抱拳道:“大王,晉軍未必知道我軍被困在此處,也許永遠都不會前來救援我軍,這種可能性是有的。”
“王上,這種情況的确是有可能的,我們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晉軍身上,是否應該想想其他的辦法。”又一名臣子說道。
尉遲順自然也考慮到這一點了,不過,眼下他除了指望晉軍救援之外,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麾下的兵馬早已潰散,手中現有的千餘人馬,根本就不可能沖破吐谷渾兵馬的包圍圈,等候晉軍救援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本王相信,晉軍是一定會來救援我們的,我們隻需靜靜等候即可,殺馬就是了。”尉遲順正色說道。
“是,大王。”衆人聞言,隻得領命。
很快,山頂傳來了宰殺馬匹的嘶吼聲,馬匹凄慘的嚎叫聲讓尉遲順心裏異常的煩悶,這些戰馬都是陪伴将士們的寶貝疙瘩,此時爲了生存要将他們宰殺,将士們心裏都非常的不忍,但卻毫無對策,隻能忍痛将馬匹殺掉,并取其鮮血以供解渴。
而山腳下的吐谷渾将士,聽到山頂上的戰馬嚎叫聲之時,都顯得極爲興奮,并将更多的清水放到下腳下,讓山頂上的于阗将士看着眼饞。
“大王,我們還是要做好兩手準備才是,身後的懸崖雖然很深,但隻要我們有足夠長的繩索,便可以輕松的下到懸崖的底部,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逃離這裏。”一名于阗臣子小聲說道。
尉遲順聞言,正色道:“好,那你就去準備吧!”
“是,大王。”于阗臣子領命,立即帶領十餘名士兵,在山頂尋找藤條之類的韌性材料,準備制作足夠長度的繩索。
就在于阗王尉遲順與麾下的将士快要走投無路的時候,王三麾下的一名斥候已經發現了山腳下的吐谷渾兵馬,并立即奔回去向王三彙報。
“将軍,前方十五裏發現數千吐谷渾兵馬。”斥候正色彙報道。
王三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一笑,正色道:“全軍出發,向前方十五裏處進發。”
此刻,王三麾下的兵馬已經分散行動,爲此,他身邊的人馬僅有兩萬,不過,以晉軍的戰力,這兩萬人馬在吐谷渾境内已經是無敵了,就算吐谷渾剩餘的全部兵馬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既然晉軍斥候可以發現吐谷渾大軍,那麽,吐谷渾的斥候自然也能夠發現晉軍的大隊人馬,爲此,在王三親率兩萬大軍向吐谷渾數千兵馬殺去的時候,吐谷渾數千兵馬已經迅速逃離,并在臨走的時候,在所有盛水的容器裏都投了毒。
“将軍,吐谷渾數千兵馬已經全部逃離。”抵達預定位置之後,晉軍并沒有發現吐谷渾數千大軍,僅僅看到吐谷渾大軍所留下的一些痕迹。
王三看着四周的盛水容器和裏面的清水,陷入了疑惑之中,吐谷渾大軍即便駐守在這裏,也用不着囤積這麽多的水源吧!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将軍,旁邊的山頂好像還有一支兵馬,會不會是于阗的兵馬。”一名部将發現了山頂的人影,輕聲說道。
王三擡頭向山頂看了一眼,正色道:“的确是有這種可能,你們幾個到山頂看看。”
“是,将軍。”幾名騎兵聞令,快步向山頂方向奔去。
晉軍兵馬是有旗幟的,爲此,在他們剛剛抵達山腳下的時候,吐谷渾士兵就發現了晉軍的旗幟,并高興的向尉遲順彙報。
尉遲順出于謹慎的緣故,命令麾下的将士不許輕舉妄動,待完全确認山下的兵馬是晉軍之後,才能露面。
“大王,山下的确是晉軍兵馬,他們已經派人上山了。”一名于阗校尉正色說道。
尉遲順聞言大爲高興,連忙下令道:“全軍将士,立即下山。”說完帶頭向山下行去。
抵達山下之後,尉遲順與麾下的重要官員,全都前來拜見王三,并感謝救命之恩,而那些士兵則立即奔向山腳下盛水的容器,開始大口的喝水,以解除連日來的**感。
“若非将軍領兵救援,我等盡皆渴死在山頂了,多謝将軍了。”于阗王尉遲順向王三行禮道。
王三呵呵一笑,抱拳回禮道:“于阗王客氣了,本将是奉王上之命前來救援于阗大軍的,不料于阗大營早已被攻破,本将也是找了好久才發現山腳下的吐谷渾兵馬,如此,才又發現了于阗王啊!”
“哦,那小王就多謝大晉北王了,我尉遲順能夠活下來,全憑北王救援,日後,我于阗一定聽從大晉的号令,聽從北王的号令,全力幫助大晉穩定西域。”于阗王尉遲順大聲說道。
王三聞言大爲高興,連忙點頭道:“好,非常好啊!王上若是知道于阗王如此願意效忠大晉,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對了,大王真是好福氣啊!居然有蘭兒公主這麽好的女兒,真是羨煞旁人啊!”
“哈哈!将軍過獎了,過獎了。”尉遲順謙遜的說道。
“呃……啊……”就在尉遲順與王三二人談的氣氛融洽的時候,下山的于阗将士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并口吐白沫。
“怎麽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于阗王尉遲順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一個個的倒下,心裏驚慌到了極點。
王三也同樣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并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水裏有毒,一定是水裏有毒。”王三眉頭微蹙,大聲說道。
“是啊!我軍剛剛趕到的時候,還納悶這裏爲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清水,原來是吐谷渾下了毒的毒水,還好我軍在十五裏外已經喝足了水,否則,我軍兩萬将士隻怕也是這個下場啊!”王三麾下的一名部将,心有餘悸的說道。
很快,千餘于阗将士,大部分都倒下了,隻有尉遲順和麾下的核心屬下幸免于難,而他們若是不與王三寒暄一番,隻怕也要被毒倒。
“大王,都沒氣了,是劇毒。”一名于阗大臣,試了試躺在地上的于阗士兵,傷心的說道。
尉遲順歎了口氣,咬牙切齒道:“吐谷渾人實在是太可恨了,居然使出下毒這麽卑鄙的手段。”
“大王不必如此,我軍早晚都會徹底剿滅吐谷渾,爲死去的于阗将士複仇的。”王三開口安慰道。
“多謝,多謝将軍了。”尉遲順抱拳向王三表示感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