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洛陽城便是陰天,而且,還刮起了不小的寒風,吹得路人臉頰微痛,而在行刑的場地,氣氛變得更加陰冷,大量哭爹喊娘的聲音充斥着這裏,這是無辜者求生的呐喊。
他們是陰謀者的家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幾歲的孩童,對于洛陽城皇宮發生的事情,他們完全不知情,也沒有絲毫的參與,不過,因爲株連的關系,他們必須被處死,不容半點含糊。
面對粗壯的劊子手和寒光閃閃的大刀,有的犯人無奈的低下了頭顱,有的犯人閉上眼睛,等着被砍的那一刻,更多的犯人恐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吓得瑟瑟發抖起來。
而周圍的百姓,大多伸長脖子,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看熱鬧一般,當然,那些家人被殺的百姓就不一樣了,他們恨透了所有的犯人,即便是無辜者也不例外,畢竟,若不是何忠與胡人勾結,石國複也許就不會大開殺戒,他們的親人也許就不會死去了,所以,何忠等陰謀者全都該死,而他們的家人自然也被遷怒,所以,也是該死。
不過,這些百姓最恨的人卻不是何忠,而是親自屠戮他們親人的石國複及其麾下人馬,畢竟,這些羯胡兵馬才是直接殺害他們親人的劊子手,而且,羯胡政權統治中原幾十年,犯下了太多的罪惡,以至于讓中原的老百姓全都對羯胡恨之入骨,這一次石國複的屠戮,更是讓老百姓心中冷卻了十餘年的舊恨再一次井噴而出。
這些帶着恨意的老百姓全都在等待,等待着石國複與麾下的人馬遭受肉刑,而後親手割下他們身上的肉,吃進肚子裏,以表示爲親人報仇雪恨。
“北王狼子野心,意圖篡位,他是奸臣,奸臣,大奸臣……”見自己很快就要被處斬,何忠怒吼着喊道。
周圍的群衆并沒有被何忠蠱惑,因爲,華安并沒有篡位,而何忠卻是實實在在的與胡人勾結了,何忠是可惡的罪人,罪人說的話,自然是不能信的。
站在窗前的華安,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怒意,他恨不得立即更改命令,将何忠與石國複一同割肉處死,以解心頭之恨。
負責行刑的監斬官,見何忠胡亂吼叫,連忙将手中的令牌扔下,并大聲喊道:“斬。”
随着監斬官手中令牌的落地,第一批百餘名犯人背後的木牌被抽下,頭顱也被按了下去。
“嗚……”求生的**,讓衆多犯人都哭喊了起來,不過,這絲毫不會引起旁觀者的同情,更不會引起劊子手的同情。
随着一道道寒光的落下,百餘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地,血腥之氣瞬間彌漫在空氣之中,讓周圍的旁觀者都能感受到凜冽的肅殺之氣。
區區百餘顆人頭,與血腥厮殺的戰場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站在窗戶前的華安,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他知道,對待反對自己的人,就應該心狠手辣,絕對不可以有絲毫的恻隐之心,否則一定會害死自己。
“王上,首陽山方向剛剛傳來緊急情報。”
“怎麽,首陽山還有殘餘匪徒。”華安連忙打算屬下的話,并緊張的問道。
屬下搖了搖頭,忙道:“是首陽山附近的老百姓,他們将我軍掩埋的五百餘具羯胡屍體,從地裏挖了出來,并鞭屍洩憤,更有很多百姓支起大鍋,烹煮這些屍體,現場慘不忍睹。”
“慘不忍睹。”華安眼神之中閃過厲芒。
屬下知道自己用詞不當,忙改口道:“大快人心,是大快人心。”
華安微微笑了笑,輕聲道:“不用管了,讓這些百姓自己鬧騰吧!”說完繼續看向窗外。
對于老百姓的過激做法,華安并沒有覺得不妥,畢竟,這些羯胡兵馬屠戮了百姓的親人,給首陽山附近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若不讓這些百姓發洩一下怒火,很難平息他們内心的怒氣。
隻一轉眼的工夫,千餘犯人就幾乎全被處決了,隻剩下最後的石國複和其麾下的被俘人馬。
行刑場地擺放着大量的木頭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綁着一名犯人,同樣數量的劊子手,正拿着手中的殺豬刀,冷冷的站在這些羯胡人的面前,眼神之中冒着怒火。
這些劊子手都是天生的殺手,他們的心裏完全沒有憐憫,殺人對他們來說,既沒有快感也沒有痛感,畢竟,這就是他們的工作,他們的内心對殺人早就麻木了。
不過,對于這些羯胡兵馬,他們心裏有一種特别的憤恨,以至于,他們在行刑的時候,就已經深刻的感受到了一絲别樣的快感,尤其,他們行的是肉刑,是一片片割下犯人的血肉,與痛快的一刀有天壤之别。
當然,他們并不擅長割肉,可能做的不會很好,不過,華安對他們的要求很低,隻需要拿着刀子割肉就可以了,至于割的好不好,根本就無關緊要。
割肉的感受自然是極其痛苦的,随着一塊塊血淋淋的肉被割下,石國複等人全都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圍觀的百姓全都沸騰了,很多人開始争搶被割下的肉,他們要吃下這些被割掉的肉,以表示自己終于爲親人報仇雪恨了。
由于肉刑需要執行整整兩個時辰,華安覺得沒有必須在這裏呆這麽久,他見行刑場地并沒有出現大的動亂,也就放心了,随即,在親兵的護衛下,返回了北王宮,并立即召集麾下的心腹之人,開始研究北伐燕國的計劃。
沒過多久,王猛、諸葛雄、王三,鄧羌、楊安等将領,全都進入北王宮大殿之中。
爲了一舉拿下全部幽州和平州,華安早已派遣大量的斥候和聰士前往幽州和平州,嚴密偵查那裏的地形和軍事準備情況,并按照一定的比例,制作了幽州和平州的沙盤模型。
此時,華安正站在巨型沙盤模型的前面,仔細的看着幽州和平州的地形和城池,以及燕國各支部隊的駐守位置,并陷入了深思之中。
“王上,按照燕國大軍目前的實力,僅靠謝艾将軍麾下的二十萬兵馬,是無法戰勝燕國的,至少要再調兵二十萬北上,才有穩操勝券的把握。”諸葛雄看着沙盤模型,正色說道。
“王上,洛陽城周邊的兵馬足有五十萬,調撥二十萬兵馬北王,完全可行,末将願意領兵增援謝艾将軍。”鄧羌大聲說道。
聽了部下的意見,華安并沒有發表看法,眼下北伐在即,他最擔心的還是荊州方向,他在考慮,到底讓桓沖領兵多少才合适,十萬、五萬,還是十五萬。
“王上是不是在考慮荊州方向會不穩定。”王猛看向華安,輕聲說道。
華安點了點頭,毫不諱言的說道:“沒錯,此次本王的目标是一舉收複幽州和平州,而且,還要派遣大軍駐守,所以,爲了此戰的勝利,本王必須将最精銳的兵馬和最善戰的将領調往河北,如此,荊州軍一旦出現異動,本王豈不被動,所以,本王打算讓皇上下旨,讓部分荊州軍與我軍一同北伐燕國,如此,洛陽城的壓力就會大減,隻是,本王不清楚南王的态度,所以有些擔心罷了。”說完看向王猛。
王猛聞言,正色道:“王上不必擔心,如今我軍主力還沒有離開,五十萬大軍對荊州軍已經形成了極大的優勢,揚州的兵馬,也漸漸開始向王上靠攏,荊州軍毫無優勢可言,若是他們不遵從皇上的旨意,調撥部分兵馬北伐,便是抗命不尊,如此,我們便有足夠的理由向荊州發起進攻,屆時,揚州和蜀中的兵馬會從兩翼支援我軍,以我軍目前的實力,完全有能力全面解決荊州之患。”
“王将軍說的有道理,不過,如此一來,我大晉陷入内戰,燕國豈不坐收漁翁之利。”華安擔憂的說道。
華安知道,燕國君臣的能力都很強,而且燕國地處東北,民風強悍,且以騎兵爲主,萬一讓其有喘息之機,對自己的威脅會很大。
“王上不必擔憂,如今謝艾将軍麾下的二十萬兵馬,已經完全控制冀州,就算燕國兵馬趁機南下,短時間内,根本不可能奪取冀州,而不奪取整個河北,燕國緊靠幽州和平州是無法實現崛起目标的,隻要我軍盡快解決荊州之患,便可以揮師北上,一舉滅燕。”王猛自信的說道。
“王上,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就算同時對抗荊州軍和燕國,也是卓卓有餘的,完全不用太過擔心。”諸葛雄正色說道。
華安笑了笑,點頭道:“你們說的不錯,以我軍目前的實力,的确已經可以傲視天下了,但也絕不能因此就妄自尊大,若是同時與荊州軍和燕國開戰,就算我軍能夠取勝,也會消耗很大的實力,天下之大,你們以爲隻有燕國和荊州軍嗎?所以,本王是打算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慘勝是要不得的。”
“王上說的是,将荊州軍逼反的确不是上策,不過,以屬下之見,讓荊州軍分兵十萬北上攻打燕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就算沒有很大的把握,至少我們也應該試一下吧!”王三正色說道。
華安點頭道:“沒錯,至少我們應該試一下,本王明日一早就上奏皇上,讓皇上下旨,調撥十萬荊州軍北伐燕國。”
衆心腹屬下,皆點頭稱是,完全贊同華安的意見。
随後,華安下達命令,讓鄧羌和楊安,立即整頓各自麾下的五萬大軍,随時準備增援河北,另外,讓幾名心腹文官,開始清點洛陽城倉庫的軍糧和軍用器械,随時準備供應河北之軍需,另外,還派遣了大量細作前往荊州方向,更加嚴密的監視荊州軍的動向,以防荊州軍不服号令,有作亂的打算。
待衆心腹屬下全都前去準備的時候,華安仍舊在觀看沙盤,在他的眼裏,要不了多久,整個幽州和平州,就全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知不覺,天色已近黃昏,華安剛剛舒了一個懶腰,一名心腹親兵便走了進來。
“王上,行刑已經結束,大部分百姓已經離開,但仍有數千百姓餘怒難消,已經将石國複等人肢解,連骨頭都敲碎了,現場一片混亂,還好,并沒有人員傷亡。”心腹親兵輕聲彙報道。
華安嘴角微微一笑,輕聲下令道:“就讓這些百姓再發洩一下吧!不過,今夜子時之前,一定要将街道的屍體全部處理幹淨,一絲血迹都不許留下。”
“是,王上。”親兵領命退了下去。
親兵退下之後,華安繼續看着眼前的沙盤模型,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幽州和平州一旦被收複,大晉的所有失地就全部收回來了。
但在收複所有失地之後,接下來該幹什麽呢?是繼續拓土開疆,增加大晉的領土,還是鞏固已有的成果,大力興修水利,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
另外,皇帝司馬聃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看樣子是活不了幾年了,自己應該怎麽辦,是篡位自立,還是等司馬聃死了之後再登基,又或者扶持另一位小皇帝登基。
這些問題全都困擾着華安,讓華安寝室難安,不過,逃避不是辦法,這些事情已經擺在這裏了,必須要勇敢的面對,逃避隻會讓情況更加的糟糕。
不過,華安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有很多問題,他必須征求麾下心腹的意見,看看他們都是什麽樣的态度。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商議這些事情并不是太緊迫,所以,華安并沒有立即傳喚麾下心腹進宮。
他決定先想好幾套計劃,然後将其拿出來,讓麾下的心腹對其進行讨論,若是麾下心腹全都贊同,自然就可以執行了,不過,若是衆心腹屬下全都不贊成,華安就要好好的深思了一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