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知秋寒,何忠與陸文對視一眼,皆是身子一軟,頹然的坐在地上,雙眼之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奈。
他們知道,既然事情已經敗露,華安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的,今日便是他們二人的死期。
“王上,戰場已經打掃完畢,此戰共剿滅賊人一千八百餘,生擒二百餘人。”一名心腹将領,抱拳向華安彙報道。
華安滿意的點了點頭,下令道:“很好,這裏沒有你們的事情了,回營領賞去吧!”
“多謝王上。”心腹将領抱拳領命,并率領麾下一萬精銳離開皇宮,向洛陽城外的臨時軍營奔去。
華安嘴角微笑,面色略帶寒意的看向癱坐在地面上的何忠和陸文,冷聲道:“本王剿滅賊寇,國叔和陸禦史似乎很不高興啊!這是爲何?”
“士可殺不可辱,要殺便殺,哪來這麽多廢話?哼!”何忠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索性擺出一副充滿骨氣的模樣,不過,他癱坐在地面上的軟弱形象,讓他硬氣的話語顯得非常蒼白無力,腿軟嘴硬算是哪門子骨氣。
“皇叔,這都是何忠的陰謀,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是被何忠脅迫的,我是無辜的,求皇叔饒了我吧!皇上,求皇上開恩,給微臣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說完開始以頭搶地。
很顯然,面對即将來臨的死亡,陸文頓時變得非常狂躁和害怕,強烈的求生**讓他不顧形象的乞求活命。
周圍的衆大臣,看着癱坐在地面上的何忠和陸文,頓時明白,這些沖入皇宮的胡人兵馬,都是何忠和陸文二人的陰謀,想到這裏,衆大臣全都鄙夷的看向二人,并覺得應該将二人千刀萬剮,尤其是被胡人砍傷的大臣,更是恨不得吃下二人身上的肉,以解心頭之恨。
“皇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帝司馬聃看向身旁的何忠和陸文,顫抖的問道。
此時,司馬聃的一顆孱弱的小心髒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身體還有些微微發抖。
見司馬聃問話,華安上前一步,指了指何忠和陸文,正色道:“啓禀皇上,微臣前幾日收到消息,說有人想要趁着皇上的生辰之日,在皇宮發動政變,微臣尚沒有足夠的證據,也希望此人能夠懸崖勒馬,及時停止陰謀,所以沒有及時采取行動,僅做了一些預防措施,不料,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而他們就是主謀,臣懇請皇上,治他們死罪。”
司馬聃聞言,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何忠和陸文,久久說不出話來。
“啓禀皇上,何苗企圖逃走,已經被末将就地正法。”烏衣第一營營主褚堅,提着一顆人頭,大步走向司馬聃,并抱拳行禮。
華安見狀,嘴角微微一笑,厲聲問道:“褚将軍,你負責鎮守後宮,胡人兵馬是如何進入宮中的,你爲何不攔截,你自己好好向皇上解釋吧!”
褚堅拿出一面金牌,連忙抱拳道:“回皇上,這支兵馬是何苗引入宮中的,他手上有皇上的金牌,微臣不敢阻攔,卻完全沒有想到,這夥兵馬居然會對皇上不利,微臣有罪,請皇上責罰。”說完跪在了司馬聃的面前。
“國叔,你,你爲何要這麽做,你……”司馬聃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并嚴厲的質問何忠。
何忠有苦難言,眼角噙着淚水,隻是重複着一句話,皇上,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皇上啊!都是爲了皇上啊!
“皇上,何國叔勾結胡人,陰謀政變,應當處以極刑,以正朝綱。”一名大臣大聲抱拳道。
“皇上,何國叔陰謀政變,必須處死。”
“請皇上處決何忠、陸文,以及同謀者。”
衆大臣全都要求治何忠等一夥人的罪。
司馬聃雖然不喜歡何忠,但何忠畢竟是何皇後的親叔叔,若是處死何忠,何皇後一定會非常傷心的,爲此,他非常不情願處死何忠,但衆大臣全都要求他處死何忠,爲此,他又不能以一己之私而讓衆臣不服。
“皇叔覺得應該如何處置?”司馬聃呆呆的看向華安,輕聲問道。
華安嘴角輕輕一笑,正色道:“回皇上,陰謀作亂者,當株連九族,以儆效尤。”
“什麽,株連九族。”司馬聃聞言,頓時驚呆了,若是按照株連九族的說法,他的皇後何法倪也在被誅殺的行列,這可是他深愛的妻子啊!若是要殺何法倪,他是一萬個不願意。
“沒錯,當株連九族,以儆效尤。”一名與華安交好的大臣,跟着附和了一句。
司馬聃緊張的看向華安和衆大臣,輕聲道:“國叔一時糊塗,所犯乃是一人之罪,何須牽連九族呢?不如殺國叔一人好了,各位愛卿覺得呢?”
“皇上,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如今國叔犯了株連九族的大罪,而皇上要爲其開脫,如此,如何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懇請皇上誅殺何忠九族,以儆效尤,警示後人。”一名大臣抱拳說道。
“皇上,不殺何忠不足以告慰今夜殒命的衆大臣,也不足以正國法,還請皇上下定決心,不要寒了天下百姓之心。”又一名大臣大聲說道。
顯然,這兩名大臣,都是華安的心腹,從華安提出何忠是株連九族的罪名之時,他們便明白了華安的意圖,并立即開始步步緊逼司馬聃,讓司馬聃下令誅殺何忠九族。
見衆大臣逼迫自己株連何忠九族,司馬聃頭腦之中一陣眩暈,他不願失去自己的皇後,于是,遲遲不肯下旨。
“皇上不可袒護叛賊,必須立即誅殺主謀何忠九族,陸文、殷劍等脅從也要株連三族,以正國法。”又一名大臣大聲表達立場。
“朕頭昏,衆卿家讓朕好好靜一靜,讓朕靜一靜。”司馬聃面容痛苦,顯得極度虛弱。
“皇上,皇上……”剛剛才說完頭昏,司馬聃便倒了下去。
還好,幾名靠近司馬聃的臣子,及時扶住了司馬聃,負責後果不敢設想。
“禦醫,快宣禦醫……”一見皇帝暈倒,衆人頓時将何忠問題抛向一邊,并開始關心司馬聃的身體。
“王上,現在該怎麽辦?”一名心腹看向華安,輕聲問道。
華安正色道:“将何忠與其同謀者全部抓入大牢,還有,何忠九族、陸文等脅從之三族也一并抓入大牢,聽候發落。”
“是,王上。”心腹領命,立即前去準備。
天色已經很晚了,朝中的衆大臣在與華安商議一番之後,便先後散去,而華安卻接連下達了多條命令,讓麾下的兵馬多路出擊,前往已經掌握的六大勢力的全部據點,以将剩餘之人全部抓獲,而後,才放心的返回北王宮。
在洛陽城東門方向,殷劍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兩千胡人兵馬進城已經很久了,按照預定的計劃,此刻,這些胡人兵馬應該已經得手了,而得手之後,他們應該按照計劃立即撤離洛陽城才對,不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仍沒有任何一個胡人兵馬返回,這讓他感到非常奇怪。
爲了一舉全殲這夥胡人兵馬,他已經将麾下的全部兵馬都部署在了甕城的城牆上,并關閉了外城門,隻要胡人兵馬全部進入甕城,則他一定可以很輕松的全殲這夥胡人兵馬。
“這麽久了還沒有消息,難道行動失敗了。”殷劍突然緊張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又覺得,是不是這夥胡人被皇宮的富麗堂皇吸引了,行動成功之後,正在劫掠皇宮的财寶,畢竟,他對這些胡人的本性,還是非常了解的。
“營主,您看,有一個人跑過來了。”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正在奔來的黑點,激動的說道。
“怎麽才一個人。”殷劍疑惑的說道。
很快,這個人影越來越大,并出現在了城門的下方,殷劍認出來了,這正是何忠麾下的隊正周猛,不過,此時的周猛身穿皇宮雜役的衣服,看上去很着急的樣子。
見周猛如此模樣,殷劍心中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并立即從城門樓上奔下,并在樓梯處于周猛相遇。
“周隊正,你怎麽如此打扮,出了什麽事?”一見周猛,殷劍連忙問道。
周猛喘着粗氣,說道:“不好了,出事了,殷校尉,我們趕快逃命吧!”說完激動的拉着殷劍的手臂。
殷劍聞言,頓時如遭晴天霹靂,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怎麽會失敗呢?”
顯然,殷劍對自己與何忠等人指定的行動計劃,非常的有信心,并覺得這個計劃如此隐秘,不應該會被發現。
周猛歎了口氣,正色道:“殷校尉,北王早就知道我們的計劃了,如今的皇宮之中,至少有北王麾下的萬餘精兵,并早已将兩千胡人兵馬牢牢的包圍了起來,此刻,隻怕這夥胡人已經全軍覆沒了,我是打昏一名運送泔水的雜役,推着泔水車逃出來的,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走吧!”說完拉着殷劍的胳膊。
顯然,此刻城門已經被殷劍關閉了,若是殷劍不肯逃走,周猛也是沒有辦法逃走的,畢竟,城牆太高了,且有衆多兵馬來回巡邏,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逾越的。
“殷校尉,北王麾下的大軍殺過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周猛指向正在奔來的密密麻麻的黑點,大聲說道。
殷劍擡頭一看,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在五百步開外,大量的黑點正在快速湧來,通過道路上路燈的光亮,他可以判斷出這是華安麾下的精銳兵馬。
此時,殷劍徹底的絕望了,他知道周猛所說的全都是實話,此刻,再不走是真的來不及了,不過,就算逃走,又豈能輕易的逃掉,另外,他們或許還可以逃離,但他們的家人都在洛陽城之中,他們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開城門,快開城門。”最終,殷劍還是覺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于是下令打開城門。
“周隊正上馬,親兵隊立即上馬,快。”殷劍大聲喊道,并首先跨上了戰馬。
“咔咔咔……”随着一陣厚重的門軸聲,洛陽城的東門緩緩的打開了,殷劍與周猛二人,帶領一百名親兵隊騎兵,快速向城外逃去。
“城牆上的士兵聽着,給我擋住叛軍,擋住叛軍。”殷劍臨走之際,給甕城城牆上的麾下将士,下達了作戰的命令。
正在奔來的兵馬,正是華安麾下的三千精銳大軍,他們是奉命前來捉拿殷劍的,見殷劍已經策馬逃跑,立即展開追擊,并奔入了甕城之中。
“嗖嗖嗖……”一陣箭雨突然從甕城的城牆上射下,并将沖在最前面的十餘名騎兵射殺,後面的士兵見甕城城牆上有埋伏。立即勒馬停了下來。
一名将領看向甕城城牆,大聲吼道:“烏衣營的弟兄們,殷劍圖謀造反,與爾等無關,你們立即放下武器,否則,便等同謀反,都聽明白了嗎?”
城牆上的士兵,見主将殷劍逃走,本就無心作戰,此時聽說殷劍圖謀造反,頓時皆是大吃一驚,并乖乖的放下了武器。
随後,九百烏衣營士兵從城牆上走下,并前往大營集結,聽候朝廷的安排,而華安麾下的将領,則率領麾下的三千兵馬追出城去,準備将逃走的殷劍捉拿歸案。
殷劍與周猛奔出洛陽城十餘裏之後,便勒馬停了下來,此刻,他們雖然逃離了洛陽城,但天下雖大,何處才是他們的容身之地呢?他們一時之間陷入了迷茫之中。
“周隊正,我們應該逃向哪裏呢?”殷劍迷茫的說道。
此刻,他心中非常的後悔,覺得不應該因爲一時之氣,與華安對抗,否則,就不會落到這般田地了。
周猛歎了口氣,正色道:“殷校尉,除了北面,我們沒有别的出路了。”
“你的意思是前去投奔燕國?”殷劍小聲問道。
“正是。”周猛應道。
“好,那就前往燕國避難。”殷劍連忙答應,并策馬向正北方向奔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