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由于将士們已經有了防備,放緩了策馬奔馳的速度,因此,僅有最前方的兩匹戰馬被絆馬索絆倒,後方的戰馬都及時收住了腳。
王三再一次命令士兵清除道路上的鐵蒺藜和絆馬索,而後,率領一衆将士們接着向前追擊。
他主要是想碰碰運氣,若是叛軍僅僅設置有限的幾道絆馬索和鐵蒺藜組成的防線,他便可以輕松的追上叛軍,但叛軍若是設置了幾十道,甚至上百道這樣的防線,那麽,以這種走走停停的狀态,就永遠不可能追上叛軍的人馬了。
王三帶着四千騎兵,就這樣繼續向西北方向追擊,第三道、第四道……一直到第十道,在第十道絆馬索前,王三終于有些洩氣了,畢竟,這麽走走停停的滋味着實不好受,而且,按照這樣的速度是永遠都不可能追上叛軍了。
王三看向身旁的陳霆,輕聲道:“陳将軍,看來叛軍是氣數未盡,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吧!也隻能如此了。”陳霆沒有絲毫的反對。
王三勒馬向後,揮了揮手,示意衆将士返回成都。
“駕駕駕……”四千騎兵将士,在王三和陳霆的帶領下,策馬返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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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的皇宮之中,華安正在中軍大帳,準備寫一封奏折送往建康城,以爲自己謀取都督益州諸軍事的職位。
可提筆之際,華安卻感覺無話可寫,不知道該從何處下筆,總不能直接向朝廷索要都督益州諸軍事的職位吧!至少要寫個理由,而寫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讓朝廷欣然接受,并且不會懷疑自己有不良企圖,這是個大學問,華安必須仔細斟酌。
此時,已經是亥時,皇宮内外到處一片安靜,除了負責值勤的将士仍在堅守崗位外,剩下的将士大部分都回營帳休息了。
華安将毛筆輕輕放在身前的案子上,站起身來走出中軍大帳,以呼吸帳外的新鮮空氣,調整一下思路。
烏雲遮住了月亮,讓整個皇宮看起來黑漆漆的,但處在皇宮最高處的大殿卻還是很明亮的。
華安擡步輕輕走了過去,并推開了大門,裏面空蕩蕩的,除了正前方高處的龍椅和一些簡單的物品,剩下的什麽都沒有。
由于光線還是不足,裏面牆壁上的華麗裝飾基本看不見,僅能看到刷了金漆的一些反光裝飾。
前方高處的龍椅是純金打造的,上面鑲嵌了幾枚葡萄大的夜明珠,因此,在光線不足的夜晚,仍能發出耀眼的亮光。
華安輕輕走進大殿,在發着光的龍椅旁停了下來,伸手撫摸龍椅之上鑲嵌的夜明珠,感覺手指滑膩滑膩的,這些夜明珠全部被鑲嵌在金龍的嘴裏,看上去頗爲精緻。
爲了坐上這把龍椅,蜀中不知發生了多少次叛亂,每一次叛亂都是一場腥風血雨,看着眼前的龍椅,華安聞到了一股鮮血的味道。
“蹬蹬蹬……”就在這時,華安聽到了大殿外的台階上,傳來了衆多士兵的腳步聲。
華安連忙走了出去,卻見王三和陳霆父子等衆将領,正在趕來,心頭不禁一驚,連忙迎了過去。
“王三,不是讓你追擊叛軍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華安厲聲問道。
“大哥,叛軍在撤退的道路上,每隔一裏便設置幾道絆馬索和不少鐵蒺藜,我軍戰馬很難快速追擊,如今,已經折了二十餘匹戰馬了。”王三連忙解釋道。
華安聞言,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叛軍真夠狡猾的,不但兵分六路,擾亂我軍的視線,而且,還在撤退的道路上設置這麽多的障礙,罷了,你們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衆将離開。
“是,将軍。”衆将抱拳一禮,轉身離開。
衆将走後,王三上前一步,低着頭,道:“大哥,是我沒能辦好差事,還白白損失了二十餘匹戰馬。”
華安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怎麽能怪你呢?叛軍在撤退的道路上設置大量障礙,純屬意外情況,大哥事先不是也沒預料到嗎?二十餘匹戰馬而已,你就不必自責了。”說完拍了拍王三的肩膀。
見華安絲毫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王三便放下心來,随即轉身返回營帳方向。
此時,天色更加晚了,已經快要到夜半子時了,華安中軍大帳外站了片刻,轉身走進大帳。
由于還沒想好該怎麽寫奏折,華安決定先睡上一覺,第二日再寫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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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後,派往叛軍撤退方向的斥候,都先後返回了成都,并将探查到的準備情報,向華安彙報。
通過斥候的彙報,華安總算将叛軍的撤退情況搞清楚了,原來叛軍居然是兵分兩路撤退,另外四路人馬都是臨時組建的烏合之衆,主要負責迷惑自己。
至于撤退的兩路人馬,一路向東南方向撤退,另一路則向西北方向退走,兩路大軍的撤退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撤往西北方向的叛軍,華安通過張育前一日的分析,得知其目的是爲了進入吐谷渾境内,從而借助吐谷渾的力量,與大晉爲敵。但撤往東南方向的叛軍又有什麽企圖呢?華安看着案子上的蜀中地形圖,思考了起來。
此時,張育和謝思明就在大帳内,并站在自己的身後。
華安指着成都東南方向,看向張育和謝思明,開口問道:“叛軍主力七千人馬,向東南方向而走,二位覺得,其目的是什麽,他們要前往那裏落腳?”
謝思明看着地圖,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成都東南之鍵位、江陽、朱提三郡距此不算很遠,我軍容易控制,而最遠處的牂牁郡,我軍不易控制,且處在五州之交界,山川縱橫,最有利于叛軍躲藏,而不利于我軍追剿,所以,下官以爲,叛軍可能是要進入牂牁郡躲藏,以悄悄積聚實力,從而相機對我軍發起進攻。”
張育聞言,補充道:“叛軍另一支人馬若是進入吐谷渾,很有可能會說服吐谷渾進犯蜀中,這樣叛軍便可東西夾擊,共同殺回成都了。”
華安聞言,覺得很有道理,頓了頓,問道:“叛軍情況如此,以二位大人之見,我軍當下應該如何應對,是追擊其一路人馬,還是分兵兩路追擊,或者兩路都不追。”說完看向二人。
張育首先抱拳道:“将軍,就目前的形勢,我軍隻能放棄追擊,放任叛軍離去。”
“将軍,下官也是這個意思。”謝思明同樣如此表示。
“哦,這是爲何。”華安驚問其故。
張育抱拳,解釋道:“将軍,叛軍早有準備,大大超出下官原先的預料,昨晚王将軍和陳将軍的遭遇,下官都聽說了,既然已經追不上了,就沒有必要再追了,眼下我軍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控制益州西部的富庶之地,并發展生産,訓練募集兵力,隻要我軍強大起來,就算叛軍與吐谷渾合流,也不是我軍的對手。”
謝思明補充道:“還有一點,将軍要以益州的亂局爲理由,盡快取得都督益州諸軍事的職位,以名正言順的在益州招兵買馬,組建益州軍團,此事刻不容緩,将軍必須立即決斷。”
華安點了點頭,正色道:“好吧!就依二位之言,本将這就給朝廷寫一封奏折。”說完拿起案子上的毛筆,開始書寫。
經過一番仔細的斟酌,華安終于将奏折寫完了,在奏折中,華安首先訴說了大晉先祖統一華夏的各種豐功偉績,而後,以自己深受皇恩,表示要誓死效忠大晉,随後,便說出了鄧定、隗文等叛軍作亂,擊敗益州刺史周撫,禍亂益州的種種罪行,并表示自己未得到朝廷允許,私自出兵救援益州,是效忠大晉心切的緣故,并請求皇帝原諒。
緊接着又說出了叛軍殘餘勢力仍在蜀中肆虐,并有與西北吐谷渾合流的趨勢,自己身爲大晉将領,必須暫時駐守成都,方可保住大晉好不容易得到的半壁江山。
最後,強烈要求朝廷派遣一位能打仗的将才坐鎮成都,并都督益州軍事,以保證益州的穩定,若朝廷無人可派,自己願意鞠躬盡瘁,親自都督益州諸軍事,爲朝廷守好西南邊陲。
寫好奏折之後,華安輕輕用嘴吹了吹,并交給身後的張育和謝思明觀看,二人看後大爲稱贊,并表示,按照華安如此表述,朝廷任命其都督益州諸軍事的可能性極大。
見張育和謝思明都沒有什麽意見,華安便放下心來,随後,又寫了幾封戰報,打算與奏折一起,送往成都。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華安親自叫來了五名可靠的親兵,将信件交給他們,并告誡五人,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建康城方向,爲了防止馬力不足,華安特意爲他們五人配備了十匹戰馬,以保證馬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