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武與張亮并排而行,不時的審視周圍的環境。
“桃兄,主将讓我們到陰陵探路,難道我們就這麽看看路就回去。”張亮蹙眉道。
桃武一怔,問道:“你想怎樣。”
“陰陵與當塗相距不足百裏,大小道路斥候早已探過,如今,陰陵守軍不足五百,若是你我二人來個突襲,直接攻下陰陵也不是不可能。”張亮眼睛泛着貪婪的兇光,仿佛前方的陰陵城不是城池,而是一盤美味的烤全羊。
桃武聞言,心頭一陣瘙癢,他自負英勇,自然不會把守城的晉軍放在眼裏。
“好,那就攻下陰陵,功勞我倆平分。”桃武狠聲說道。
“一言爲定。”張亮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笑,對于攻打陰陵,他懷有足夠的信心,萬一失利也有桃武和自己分擔責任,而桃武是主将桃豹之子,桃豹自然不會過分處罰自己的兒子,自己與桃武責任相等,自然也不會有事。
前方五百步的一處土丘,突然冒出來一名晉軍騎兵,見了桃武、張亮的兩千大軍,立刻勒馬退了回去。
但他的行蹤已經被桃武看到了,桃武自然明白,前方的晉軍騎兵一定是前來探路的斥候。
此刻,他正打算和張亮急襲陰陵,自然不能讓這名斥候将自己的行蹤告知陰陵城的守軍,若讓陰陵的守軍做了充分的準備,急襲陰陵的戰術突然性就會弱很多。
而且,晉軍斥候一定對晉軍的兵力部署情況比較清楚,若是活捉這麽斥候,逼問出晉軍的部署情況,又是大功一件。
桃武回頭看着身後的一名隊正,下令道:“你帶一百人追上前方的晉軍斥候,要抓活的,快去。”
“得令。”這名隊正聞令,立刻帶領麾下一百輕騎前去追捕前方的晉軍斥候,而桃武和張亮則率領剩下人馬跟在後面緩緩而行。
畢竟,連續跑了五十裏,人不累馬也該乏了,慢行先養養馬力,待兵臨陰陵城下再發力奔馳,快速突襲破城。
晉軍斥候見後面一百騎兵正加速趕來,心裏自然十分的緊張,被敵人抓住的下場肯定好不了,于是亦加速奔逃。
一百追兵在後面追了足足十多裏,最前方的隊正距離晉軍斥候隻有不足五十步,見進入了弓箭的射程,這名隊正立刻從腰間取出弓箭,瞄準前方戰馬的屁股放了一箭。
由于急速奔馳颠簸較大,射出的一箭并沒有射中馬屁股,而是貼着晉軍斥候的小腿掠過,鋒利的箭頭将斥候的小腿劃開一道殷紅的口子。
晉軍斥候小腿吃痛,自然明白是中箭的緣故,頓時心裏更加緊張,但戰馬連續奔馳已經發出急促的喘息聲,鞭子再抽也跑不快了。
就在他已經絕望,認爲自己必死的時候,戰馬拐過一座小山丘,前方突然出現了晉軍的一支人馬。
這支人馬自然是華安麾下的四百将士,其實,一大早華安就率這四百将士向當塗出發了,但剛出城不久,華安覺得有必要先熟悉一下陰陵城四周的情況。
于是,便帶着四百人馬沿着陰陵城繞了一大圈,将陰陵周圍的地形地貌都仔細的探查了一遍。
收獲自然是不小的,至少通過實地的探查,發現了軍用地圖中大量的錯誤和不足,尤其是一些偏僻的小路,地圖上完全沒有标出來,但是這些小路,大軍卻是可以通過的。
對于這樣的地圖,華安大感憤怒,若是統兵大将完全按照這種地圖部署,則肯定要誤事,敵軍從偏僻小路急襲自己的後方,有神兵天降般的效果。
華安花了些時間将地圖上所有的錯誤都修改了一遍,而後才率領部下向當塗方向而去,此時,他們離開陰陵并沒有多遠。
身旁的小山丘遮擋了視線,華安隻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但随着晉軍斥候的突然出現,緊接着一百胡人騎兵也出現在了華安的視線裏。
“大哥,趙國騎兵。”雷暴顯得興奮異常。
自出征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遇到敵人,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既興奮又緊張。
華安嘴角微微一笑,剛才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就已經猜到是趙國的騎兵了,而且從聲音判斷數量隻有一百餘騎。
此時,這一百騎兵已經近在眼前,如此殲敵良機,華安自然不會放過。
“殺……”華安大喝一聲,舉起大刀與麾下四百将士,一齊向趙國騎兵殺了過去。
趙國騎兵本是追趕晉軍斥候,驟然見到大批晉軍騎兵,不禁大吃一驚,但此時對方已經向自己殺來,撤退顯然是來不及了。
從當塗城出發開始,他們已經連續跑了六十裏,早已人困馬乏,尤其是戰馬,肯定是跑不快了。
“将士們,跟南蠻子拼了,殺……”
趙國一百餘騎兵也舉起兵器大喊着向華安殺來。
雖然他們的兵力隻有華安的四分之一,但是他們卻從心底瞧不起晉軍,在他們的心中,晉軍隻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綿羊。
他們的主力大軍一日之内便攻克了晉國的四座城池,守城晉軍望風而逃,這足以讓他們有足夠的勇氣向晉軍發起進攻。
華安見趙國一百騎兵氣勢洶洶的向自己沖來,心中霎時也是頗感詫異,畢竟,對手的兵力是自己的四分之一,整整四倍的兵力差距,居然有膽量發起正面攻擊,足見趙國騎兵氣焰之嚣張。
兩軍的距離本就很近,而且又是騎兵,所有很快便刀槍相交,厮殺起來。
華安舉起大刀對着敵軍隊正的腦袋就是一刀,本以爲萬無一失,不料卻被其舉槍擋了下來。
華安心頭不禁一怔,對方不過是敵軍一名小小的隊正,居然能接下自己奮力一擊,這份實力的确不俗。
而敵軍隊正則一臉大駭,他驚恐的看着華安,滿眼的不可思議,作爲桃豹大軍的前鋒,昨日攻陷義城,他一人連斬數名晉軍,更一槍戳死了一名晉軍都尉,晉軍将士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而眼前的華安隻是一擊便讓自己虎口劇痛、五内翻滾。
華安微怔片刻,抽回大刀又是奮力一擊,敵兵隊正不敢硬擋,側身躲過,雙腿夾緊馬腹,準備逃跑。
華安豈能給他這個機會,刀口側轉掃向敵兵隊正的胸口,敵兵隊正躲閃不及,胸口的鐵質铠甲被華安的大刀切開,巨大的力道将敵兵隊正掀落馬下。
趴在地面的敵兵隊正,頓時感覺胸口劇痛無比,伸手一摸全是鮮血,顯然剛才華安的一刀,不僅切開了鐵質的铠甲,而且在敵兵隊正的胸口留下了一道血口。
華安策馬向前,刀口向下猛力一擊,将敵兵隊正戳了個透心涼,而後拔出大刀接着厮殺。
雷暴、趙武、王三、鐵牛沖進敵群更是奮力厮殺,招招見血,血染铠甲,四百将士也是不惜性命,奮力向前。
一百趙國騎兵甚爲精銳,但可悲的是他們遇到的不是不堪一擊的晉軍,而是韓潛的親兵營精銳,是華安的親兵營左旅。
厮殺的時間并不長,很快一百趙國騎兵便被華安的四百将士消滅幹淨,滿滿的屍體躺了一地,無主的馬匹,靜靜的站在已經死去的主人身旁,時不時的噴着粗氣。
“大哥,這一口氣才殺六個,太不過瘾了。”雷暴大聲吼了起來,顯然他還沉浸在殺敵的興奮中。
“這還不知足,你小子沖在最前面,敵兵就你殺的最多,俺手中的大斧剛砍了三個腦瓜子,就找不到一個活人了。”鐵牛瞪着雷暴,随口斥道。
趙武則安靜的在一旁擦拭着手中的長槍,隻有王三在認真的傷亡的情況。
華安目視了一下,麾下将士不少都挂了彩,地上躺着的屍體也有不少是自己麾下的将士,心中不免有一些心痛。
這些戰死的将士,平時和自己朝夕相處,就像自己的兄弟一樣,如今就這麽靜靜的戰死在這裏,再也沒有機會回到親人的身邊。
“王三,傷亡如何。”華安輕聲問道。
王三一臉落寞,歎了口氣,輕聲道:“戰死二十,受傷一百多。”
“傷亡這麽多。”華安眉頭微蹙,淡淡道:“桃豹的部下果然精悍,兵力如此懸殊,居然讓我軍損失了二十位将士,以後切不可大意。”
身邊的将士聞言皆認可的點了點頭,其實,之所以損失如此巨大,除了敵軍騎兵戰力強悍之外,将士們的輕敵也是很大的因素。
就連華安自己也有些輕敵,雖然明知胡人戰力強悍,但對方畢竟隻有一百騎兵,華安原先以爲,隻要全力沖過去,敵軍自知兵力不足,多半會選擇逃跑,而逃跑的敵人是無法組織起有效抵抗的,自己率軍在後方猛追,一定可以很輕松的消滅這夥敵人,至少不會有這麽大的損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