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依依不舍的心情,華安離開了京城,策馬奔向北伐軍大營。
#######
“刺、勾、起、回。”
北伐軍韓潛大營,主将韓潛正在校場親自操練士兵。
華安下馬走到韓潛身後,輕聲道:“師傅,我回來了。”
韓潛回頭看着華安,責問道:“路上出了什麽事,這麽多天才回來。”
華安将路上遇到的事輕描淡寫的告訴了韓潛,韓潛點了點頭,淡然道:“原來如此,好了,你跟我來。”
韓潛說着将華安帶到了中軍大帳,指着帳中挂着的巨幅軍事地圖,悠悠說道:“華安,你看,這幾座山寨就是胡人在我大晉後方聯絡的内應,現在已經基本被我軍清除了,胡人暫時的攻擊計劃一定受挫,但胡人不會甘心失敗,稍作幾個月的調整,他們一定會發兵攻打我大晉,至于兵力和領兵的将領,暫時還不得而知。”
“師傅是想讓我去偵查胡人發兵的兵力和領兵将領。”華安插嘴道。
韓潛點了點頭,笑道:“正是,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隻有先了解胡人的兵力布置才能從容應對。”
其實,韓潛讓華安去中原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曆練華安,同時讓華安親身體驗一下中原的風土人情和當下老百姓的生活情況。
“何時動身。”華安顯然不會拒絕這個立功的機會。
“兵貴神速,明日一早就出發,還有,此次你單身深入中原,一定要萬事小心,如果有可能的話幫師傅打聽幾個故人。”
華安疑惑道:“師傅在中原有何故人,爲何他們沒有渡江南下。”
韓潛蹙眉,淡淡說道:“當年朝廷内鬥,祖逖大将軍憂憤而死,我軍之中無人能匹敵胡人首領石勒,隻得退兵江淮一帶,但諸将多是中原人,許多将校甯死也不肯放棄家鄉,他們違抗軍令率部進入山川深處躲藏起來,不時下山騷擾胡人的安甯,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他們是否還有人活着。”
“師傅要打聽哪幾位。”華安上前一步,急切的問道。
韓潛擡頭歎息一聲,悠悠說道:“爲師當年麾下有三員大将,雷雲、趙有德、陳雄,退兵江淮之際,隻有陳雄一人跟随,雷雲、趙有德違令各率數千親信北渡黃河,此後便杳無音信,此次你去中原順便幫爲師,打聽此二人的音訊,也算了卻爲師的一樁心願。”
“二人違抗命令,私自北上,會不會投靠了胡人。”華安皺眉疑惑道。
“不會,絕對不會。”韓潛雙眼泛紅,盯着華安,肯定的說道:“雷雲、趙有德與爲師、陳雄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生死兄弟,絕非貪生怕死、祈求富貴之徒,他們都是硬漢子,一定是不忍抛下中原的百姓,才不惜違抗将令。”
華安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韓潛略作停頓,接着道:“當年,我北伐軍孤軍深入,軍中時常斷糧,中原的老百姓餓着肚子将省下的糧食養活了我們,而我們卻沒能收回中原,退兵之日,黃河兩岸的老百姓扶老攜幼緊緊跟随,年老體弱走不動的百姓隻能淚眼相送,一路上,胡人鐵騎不斷從後襲來,我軍隻得抛下百姓急速退過淮河,可憐幾十萬中原百姓都被胡人掠去,爲師心中一直有愧。”
韓潛說完,眼睛隐隐的有了淚水的痕迹。
華安聽了,也是義憤填膺,蹙眉抱拳道:“師傅放心,華安一定不辱使命,中原是我大晉的江山,遲早是要收回的。”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韓潛朝華安擺了擺手。
“徒兒告退。”華安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
回到軍帳的華安,開始收拾行裝,雖然要第二天一早才動身,但華安從沒有去過中原,也不了解中原的風土人情,該帶哪些物品、不該帶哪些物品、這些瑣事都讓華安很困擾。
“華安哥,主将爲何隻讓你一人去,中原胡人遍地,這太危險了。”
“是啊!隊正,俺鐵牛也想去中原逛逛,您跟主将說說。”
王三,鐵牛見華安在收拾行裝,湊過來表達自己的意見,顯然他們也想跟着華安去中原。
華安自然知道此行的兇險,而且人越多目标就越大,越容易惹人注意。
“不行,此次奉主将之命,執行機密任務,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你們老老實實的待在軍營訓練,放心,三個月之内,我一定回來。”
“要三個月,這麽久。”
王三和鐵牛都驚呼了起來。
華安笑道:“中原很遠很大,這還是騎馬的速度,若是步行,說不定需要一年半載。”
“我的乖乖,中原有這麽大。”
鐵牛的眼睛睜的更大了。
“你以爲中原是你們家的小院子,巴掌大的地。”華安說着瞟了鐵牛一眼。
鐵牛讪讪的笑了笑,走到華安面前,小聲道:“隊正,主将讓你執行啥機密任務,告訴我倆,我倆保證不說出去。”
“保證,你拿什麽保證,就你那大嗓門,告訴你就等于告訴了全天下。”華安沒好氣的斥了一句。
“嘿嘿嘿!”鐵牛不好意的撓了撓頭,認真的說道:“隊正,俺也不打聽了,你得向俺保證三個月内,一定活着回來。”
華安眉頭一皺,不滿道:“本隊正要是那麽容易死,早死了十回八回了,還能站在你面前,滾回去睡覺。”
“嘿嘿,隊正也早些歇着。”
“華安哥,我也去了。”
王三、鐵牛招呼一聲,便轉身離開華安的營帳。
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華安笑着搖了搖頭,他明白這二人都是關心自己,心裏一直暖洋洋的,在軍營之中,最幸福的事莫過于戰友的關心,華安顯然是幸福的。
#######
第二天一早,華安背着行李,跨上戰馬,在韓潛、王三、鐵牛等人的相送下,離開了北伐軍大營,孤身一人踏上了北去中原的大路。
一路上,華安不時的回頭看向身後,一種留戀不舍的感情湧上心頭,雖然他明白此去中原是曆練人生,增加閱曆的大好時機,可那種不由自主的留戀之情總是困擾着他的思緒。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好男兒志在四方,一定要擺脫這種相思之情,但無論他多麽努力始終無法釋懷。
前方就是大江的渡口了,看着遼闊雄壯的江面,華安下馬在腳下挖了一坨土放在兜裏,徑直向渡船走去。
江面很大,渡船很小,華安的一人一馬便占據了整個船艙,搖橹的艄公站在船尾賣力的擺渡,華安卻站在船頭惬意的欣賞着大江兩岸的美色。
也許是早上的緣故,寬闊的江面籠罩着一層白白的雲霧,猶如人間仙境一般,奔流不息的浪花聲,雄渾而高亢,聲聲潤進華安的心房。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雲人物。”
“亂石穿空,驚濤拍案,卷起千堆雪。”
華安一時之間被大江的氣勢所感染,不自覺的吟起了後世的一首詞,
蘇轼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何其的雄渾高亢,搖橹的艄公也被華安的詩詞感染了,他邊搖橹邊贊賞道:“公子真是好氣勢,老朽雖然聽不懂公子話中何意,但憑感覺就知道公子一定是胸懷天下的有志之士,有拯救天下蒼生黎民之願。”
“哈哈哈。”華安被誇心情大好,看着頭發已經鬓白的艄公,彎腰施禮道:“老人家是何方高人,後生華安有禮了。”
“謙卑有禮,更是難得。”艄公激動的說道:“公子高看了,老朽隻是江中一艄公而已,并非高人,隻是在此擺渡數十年,接觸了太多的人,慢慢的就練出了一雙慧眼,最能識英雄,哈哈哈!”
年老的艄公也是個爽快人,說到興起處便哈哈笑了起來。
“古有伯樂識千裏馬,今有艄公慧眼識英雄,老人家堪比伯樂,真乃高人也。”華安稱贊一番,頓了頓,問道:“老人家既有識人之能,能看出華安出身否。”
艄公眯着眼看着華安,仔細端詳半晌,才幽幽說道:“觀公子相貌,高大魁梧,眼睛有神,此爲武曲星之兆,公子出身必然高貴。今觀公子氣勢,身形,若老朽所料不錯,公子當爲軍中之人,并且是一位領兵的将軍。”
艄公說完盯着華安,等待着華安的答案。
華安聽了,心中一驚,心想,這個艄公倒真是有一點識人之能,竟能猜出自己是軍中之人,雖然自己隻是隊正,但論實力,華安相信自己絕對有将軍的實力。至于出身,華安隻知道父親華貴是木匠,至于祖上究竟是幹什麽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摸着手中的青釭劍,華安皺起了眉頭,平常人家決不可能擁有如此名劍,祖上究竟是幹什麽的,難道自己真的是出身名門。若自己真的是名門之後,那祖上又是哪一位名人,華安蹙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