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的聲音剛落,針娘的訓斥就從屋子裏傳了出來。
“哎,又來了。”華安無奈的聳了聳肩。
“大娘,是我們,我們都來了。”
“呦,小三、小五、你們都來啦!”針娘摸着扁頭的腦袋說道:“小扁頭,你這腦袋是越來越扁啦!”
“嘿嘿,吃過大娘包的餃子就能長圓啦!”扁頭狡黠的說道。
“小滑頭,跟你華安哥哥一個樣。”針娘輕輕的在扁頭腦袋上按了一下說道:“你們等着大娘給你們包餃子吃。”
針娘說完便端着面盆走向院子拐角處的‘鍋屋’,其實也算不上屋,就是簡簡單單的用四根木棍做柱子在院子裏搭的一個小棚子,棚子底下用泥土砌一個放鍋的竈台,爲了方便做飯,竈台的旁邊一般都會放一個小桌子。
針娘去和面,華安他們也沒閑着,都聚在一起對着地面撒尿,完事再将泥土聚在一起和好了捏泥人,這也是他們經常玩的遊戲,剛開始第一次玩的時候華安覺得有些惡心,但爲了不掃小夥伴們的興緻也跟着一起玩,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并且能從其中發現許多樂趣,畢竟童年的快樂是最寶貴的,一旦錯過了就永遠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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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輕點、輕點、你想疼死本公子啊!”殷府内殷劍躺在自己的床上對着大夫大吼。
“大夫,小兒的腿沒什麽大礙吧!”周氏看着兒子受罪很是焦心。
“公子着實摔得不輕啊!左腿多處骨折”大夫擡起右手捋了捋胡子輕聲說道:“不過,夫人放心,老朽已将公子的骨折處固定好了,再開幾副舒筋活血的上好藥材,不出半個月,公子便可痊愈。”
周氏一聽自己的寶貝兒子多處骨折吓的差點暈了過去,待聽完大夫說不出半月可痊愈便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有勞大夫了,”周氏忙說道:“要用最好的藥材,不管多貴的都行。”
“一定、一定、老朽這就開方子,”大夫說着拿起毛筆寫了起來。
“要半個月才能痊愈,你這個庸醫到底會不會看病啊!”殷劍咆哮道:“都怪那個小叫花子,本公子這就去找他算賬。”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殷劍剛動了一下,腿上便傳來了劇痛。
“公子,不能亂動啊!若是骨折處錯了位,有可能終生殘疾啊!”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
周氏趕緊走到殷劍床邊,撫摸着殷劍的額頭安慰道“劍兒,忍一忍不要心急,半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
“哎呀,娘,劍兒咽不下這口氣,我要讓那個小叫花子也嘗嘗斷腿的滋味。”
殷劍惡狠狠的說道。
“什麽小叫花子,”周氏滿臉疑惑。
“你們幾個廢物還不快點告訴我娘。”殷劍指着随從的四個小厮開口大罵。
“回夫人,那小叫花子叫華安,就住在離此十幾裏的王家莊,他家裏有一頭青驢,公子今天就是不小心從那驢背上摔下來的。”一個小厮說道。
“放屁,什麽不小心,本公子騎術精湛會不小心摔下來嗎?分明就是這小子搞鬼,哎呦。”殷劍一激動又觸動了傷口。
“公子若是這般總是觸動傷口,便是半年也好不了了,夫人,老朽告辭了。”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
“春香,送大夫”周氏令道。
“是,夫人,”春香颔首一揖說道:“大夫請”
“好、好”大夫應了一聲和春香一起走了出去。
大夫走後,周雲慧挪到殷劍床邊,看着躺在床上滿臉痛苦的表哥,不禁蹙了蹙眉,輕聲關切道:“表哥,好點沒,還疼嗎?”
殷劍一見周雲慧,頓時便聯想到她看着華安時那癡癡的眼神,不禁大怒,喝道:“好個屁啊!能不疼嗎?這全都怪你。”
“是表哥自己騎上去的,怎麽都是雲慧的錯了。”周雲慧委屈的差點流出眼淚。
“你還委屈了,要不是你三番兩次誇那個小叫花子,本公子犯得着去騎那破驢嗎?現在腿折了,要躺着半個月,你滿意了,你可以天天去找那個小叫花子了,你走、你走啊!”殷劍越說越激動。
“嗚嗚……”周雲慧滿臉淚水嗚咽道:“不就随口說說嘛!又不是故意的,哪想到表哥這麽在意,我走就是了,嗚嗚……”
周雲慧挽起袖子擦着眼淚跑了出去。
“雲慧”周氏忙喊了一句,
周雲慧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殷劍一眼,又嗚咽着跑了出去。
“啪”
周氏狠狠的在殷劍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娘,疼,疼啊!”殷劍捂着臉支吾道。
“知道疼就好,也好長個記性。”周氏背對着殷劍幽幽說道:“劍兒,你要記住,雲慧不僅是你表妹,娘的侄女,更是義興郡周氏家族的千金,義興郡周氏和吳興沈氏、吳郡顧氏、陸氏、朱氏、張氏被稱爲江南的六大士族,地位之顯赫不是我們陳郡殷氏可以相比的,你爹和你大哥要是沒有義興郡周氏相助是做不了這麽大的官的,眼下雲慧住在我們家就是對你有好感,隻要将來你能娶了雲慧,那我們殷氏和義興郡周氏就是親上加親,這麽好的機會,你卻因爲一點小事傷了你表妹的心,是不是該打。”
“娘,我知道錯了,劍兒隻是一時氣憤而已,其實在劍兒的心裏一直是喜歡表妹的,”殷劍頓時清醒了不少:“娘,表妹會不會生氣跑回義興郡啊!劍兒這就去向表妹道歉,請求表妹的原諒。”
殷劍掙紮着便要下床。
“好了,劍兒,你安安心心的養傷,雲慧的事就交給娘了。”周氏上前一步扶住殷劍輕聲說道:“大不了,娘拉下這張老臉跪在雲慧的面前替你道歉,放心,娘一定給你留住雲慧,你好好休息,娘先出去了”
周氏給殷劍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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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玩了,吃飯了,新出鍋的餃子趁熱吃。”針娘大聲的吆喝。
“吃餃子喽”
扁頭帶頭蹿到了飯桌前,其他幾個孩子緊随其後。
“你們先吃着,大娘再給你們燒個青菜湯。”針娘說着便向廚房走去。
“娘,爹呢?爹咋不過來一起吃。”華安左右看了看并沒有華貴的身影。
“就知道關心你爹,你怎麽不問娘吃過了沒有,”針娘白了華安一眼說道:“你爹早就吃過了,在屋裏刻木頭給你做玩具呢?這兩父子!”
“華安哥,大叔好疼你哦!”扁頭羨慕的看着華安。
“那當然,我爹不疼我疼誰啊!”華安得意洋洋的将一個水餃吞到了肚子裏。
小三從懷裏摸出一隻人參看着華安問道:“華安哥,你看這是什麽東西。”
“人參,你從哪兒弄來的。”華安大吃一驚。
“哇,這就是人參啊!”其他幾個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三手裏的人參。
小三摸了摸腦袋,支支吾吾的說道:“嘿嘿,我說怎麽味道和胡蘿蔔不一樣呢?”
“一定是偷來的吧!說在哪偷的。”華安厲聲說道。
小三笑着說道:“沒偷,在殷家後院拔的,”
華安一聽是那纨绔子弟家裏的東西,心裏便覺得暢快,讓你殷二公子嚣張,偷你家東西就是替天行道。
但殷家大院前後門整天都關着,院牆也是非常的高,小三一個毛孩子是怎樣來去自如的呢?這一點華安卻是有點想不通。
小三摸了摸腦袋,沒等華安發問便不打自招的笑道:“殷家後門旁邊有一個狗洞,趁着天黑爬進去沒人能發現。
華安一聽,又是一驚,不僅是佩服小三膽子大,小小年紀敢走夜路,更是驚奇他是怎樣躲過巡夜的打更人的,要知道在古代是實行‘宵禁’政策的,也就是天黑了以後不許出門,尤其是人口比較多的城鎮夜裏都配有巡夜的打更人,發現深更半夜不在家睡覺,跑到大街上閑逛的便會以‘犯禁’罪抓到衙門的大牢,具體懲罰各個時代略有不同,但一頓闆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打更的不抓你嗎?”扁頭忍不住問道。
“打更的都是直着眼睛走路的,從來都不向兩邊看,看到有人過來躲在牆邊就沒事了,最讨厭的是殷家那條大狗見人就亂叫,不過現在已經讓我收服了。”小三仰着頭得意洋洋的說道:“這也多虧我爹是賣肉的,家裏有那麽多沒用的骨頭,我每次去都帶上幾根,進了院子就扔給那大狗,現在那條大狗和我親着呢?”
“厲害,小三哥真厲害。”其他幾個孩子崇拜的看着小三。
小三得意的看着衆人突然說道:“對了,華安哥,我在殷家院子看到了一件怪事,真的好奇怪哦!”
“什麽怪事啊!”華安随口問道。
小三皺着眉說道:“我看到那個殷公子深更半夜光着身子把一個姑娘按在後院竹林邊的一塊草地上,像狗一樣在那個姑娘的身上舔來舔去的,嘴裏還喘着粗氣說什麽‘春香,我的小寶貝,你想死本公子了。’害的我那晚一根蘿蔔也沒拔到,白跑了一趟。”
“噗…………”
華安一聽,滿嘴的餃子都吐了出來。
“華安哥,你怎麽了,”小三關切的問道。
“沒事,沒事,”華安定了定神說道:“咳咳,那個殷公子上輩子,還有上上輩子多半是條狗,這輩子做人但還改不了做狗的習慣,所以還是喜歡舔來舔去的。”
“原來是這樣啊!”小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華安見衆人都吃的差不多,天色也已經大黑,起身說道:“天不早了,再不回去要挨打了。”
扁頭一聽,立刻捂着屁股,戰戰兢兢的說道:“華安哥,那我先回去了。”
話剛說完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中,小五、小六也都跟着回去了。
“華安哥,這支人參送給你,”小三将人參塞到華安手裏輕聲說道:“今晚我再去拔幾支,嘿嘿嘿。”
“恩,小心點。”華安接下人參關切道。
小三走後,華安将人參放在自己的枕頭下,枕在上面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