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戟如林,三萬NPC精銳一絲不動的站在那裏,連番大戰讓他們臉上帶着些許疲憊的神色,雙眼流露出麻木的神色,在日頭的照射下, 他們的鬓角流出一滴滴汗水,但卻沒有一人敢于擦拭,這就是正規軍的軍紀,這就是他們素質的體現。
點将台上,四面寫着‘葉’字的大旗迎風飄展,呼呼作響, 這是他第一次指揮如此多的軍隊作戰,他卻沒有一絲膽怯,葉斌經曆過的戰争太多了, 生死之間的掙紮早已看得麻木,讓他的神經越來越大條,雖然下面森嚴如獄,但卻隻是他的臂膀,由他指揮,由他來決定衆人的命運與生死。
這種感覺很奇妙,高高在上,一言可定百萬人之生死,他雖然不是帝王,卻第一次有了帝王的感覺。
權利的滋味讓人沉迷,就算無論是任何人,當地位達到了一定程度後,都會有一次這種體會,有的人從此被權利操控,有的人從此操控權利,卻極少有人能夠從中走出, 做回真正的自己。
“請将軍訓話!”
“請将軍訓話!”
“請将軍訓話!”
數萬人的大喝彷如醍醐灌頂一般,将葉斌驚醒, 他雙眼閃過一絲迷茫,旋即變得堅定了起來,下面的士卒其實隻是爲了給這個沒怎麽聽說過的人一個教訓,看看此人夠不夠資格當他們的将軍。
軍營之中,隻有實力強大才能夠赢得别人的尊重,大戰之前,隻有膽魄才能讓别人心服,他們雖然不至于挑戰葉斌,違抗軍法,但給他一個下馬威還是可以的。
他們的殺氣如同一道洪流,沖向葉斌,葉斌第一次指揮真正的軍隊,這種聚合在一起的殺氣太可怕了,就算是野人,也無法做到這一點,他們雖然勇猛,但卻沒有轉職成士卒,很多軍隊應該具備的東西,他們并不具備。
這一刻,葉斌才有了強烈的渴望,他要讓野人也成爲這樣的軍隊,當數千野人的殺氣擰合在一起的時候,又有誰能夠抵擋?
被殺氣洪流沖擊的葉斌并沒有任何氣悶的感覺,雙眼反而越加的犀利,‘無畏者’稱号雖然沒什麽屬性加成,但實際上,卻時時刻刻在給予着他幫助。
隻見他上前一步,隻是一步,便仿佛換了一個人般,似乎從一塊久未移動的頑石,突然變成了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劍,引而不發,卻又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将士們……”
葉斌雙目如刀,被殺氣所壓制,他的氣勢竟然釋放不出,但這也讓他逐漸的熟悉了對氣勢掌控,這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我們是先鋒軍,何爲先鋒?遇山開路,遇水搭橋,無論前方有任何障礙,我們都将斬之,都必須斬之。”
“本将沒有與大家生活在一起,也沒有與大家并肩作戰過,所以,葉某沒有任何資格要求大家爲本将用命……”葉斌低沉着嗓子,并沒有說出任何豪言壯語,看着下面一個個持槍而立的士卒,看着一個個被他說的有些茫然的士兵,他忽然沒了功利心,這些士兵雖然紀律森嚴,雖然殺氣驚人,但……他們卻不知自己爲何而戰。
“我們,不是爲了朝廷而戰,不是爲了三位将軍而戰,更不是爲了所謂的榮耀而戰,我們隻爲自己,我們隻爲了自己能夠出人頭地,我們隻是爲了我們的親人不被黃巾軍所奴役,我們……隻是爲了……盡快回家!”
“回家!”這個詞對士兵們有些遙遠,自從黃巾之亂開始,他們東征西戰,身邊的一個個戰友倒了下去,逐漸被人遺忘,他們已經有些麻木了,‘家’這個詞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他們下意識的不去想家,他們隻怕,自己想起來後,會無心作戰。
“是的,戰争了黃巾軍,我們便要回家,戰勝了黃巾軍,葉某承諾,送你們八成繳獲的物資,戰勝了黃巾軍,葉某承諾,親自爲你們請功,任何人包括葉某在内,想要占用你們功勞的,都将被本将視爲永生的敵人。”
葉斌深吸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爲何說這些,他隻是不想他們連回家的奢望都不敢有,他隻是不想看到他們麻木的樣子,他……隻是不想他們再戰下去了。
“本将不騙你們,這一戰,我們九死一生,這一戰,也許你……你……你……”葉斌随手指了幾人,說道:“甚至包括本将在内,都有可能埋骨于此,這一戰,我們至少要推進三十裏,這一戰,我們至少要在三十裏外,守住十日,這一戰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戰!”
見衆人臉上越發的驚懼,葉斌沒有任何後悔,就連站在台下的陳宮也有些動容了。
這時候,五個人擡着一杆大旗走了上來,旗面是黃金色的,上面寫着一個巨大的‘葉’字,仿佛是用刀刻在石壁上一般,透露着他頑石一般的态度。
隻見葉斌大喝一聲,接過大旗,竟然僅憑自身之力,便将它舉起,朗盛說道:
“旗在人在,旗落人亡,隻要此旗還在,葉某便絕不退後半步,隻要此旗還在,葉某便與你們同在,此旗若落,便是葉某命喪之時。”
葉斌擲地有聲,他堅韌的神色,讓人無法不相信他說的話。
“旗在人在,旗落人亡!”不知是誰喊了第一聲,緊接着便有稀稀落落的喊聲随之響起,就仿佛會傳染一般,加入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仿佛要将這段時間的麻木,這段時間的不甘,這段時間的絕望,這段時間的一切都叫喊出來。
“旗在人在,旗落人亡!”
“旗在人在,旗落人亡!”
“旗在人在,旗落人亡!”
見衆人的士氣逐漸升高,葉斌臉上沒有任何喜色,他實在無法開心起來,這隻是一群找不到回家路的可憐人罷了。
“周倉!”
葉斌大喝一聲,隻見周倉不知從何地突然走了出來,一柄巨大的斬馬刀在太陽之下閃爍着動人心魄的寒芒,單膝跪在地上。
“命你爲第二軍主将,統領第一軍一萬人馬,開路大先鋒,你可接受!”
“末将尊令!”
周倉吼聲如雷,這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他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
“夏侯蘭!”
夏侯蘭心中猶豫,他是葉斌護衛,他知道葉斌要做什麽,可一旦他離開了,那葉斌的安全誰來守護?可這時候他絕不可能反駁葉斌的,大步走到周倉旁邊,同樣跪了下去,等待着葉斌的命令。
“命你爲第三軍主将,統領第三軍一萬人馬,負責斷後以及押韻糧草,你可接受!”
夏侯蘭稍作猶豫,便知軍令如山,這時候若是反駁葉斌,不但會降低葉斌的威嚴,更是會讓士卒們看不起他。
“末将必效死力!”
“淩霜!”
淩霜雖然是一女子,但一身勁裝,腰間挂着兩把長刀,卻有一種巾帼不讓須眉的氣勢。
“命你爲第二軍偏将,統領手下四十萬‘異人’,受周倉轄制,你可接受?”
淩霜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深吸了口氣,單膝跪在地上,俏臉肅然,嬌喝道:“淩霜領命!”
葉斌臉色不變,但心中卻極爲感動,淩霜的這個舉動在NPC看來并沒有什麽,但在玩家中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是現代人,何曾給人下跪過?就算當日葉斌處于朝堂之上,也一直猶豫着是否下跪,淩霜如此做,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爲了增添他葉斌的威信!
見淩霜站了起來,葉斌雙目如刀,看向葉嘉,大喝一聲:“葉嘉!”
隻見葉嘉神色陰晴不定的走到淩霜身旁,他是希望成爲偏将的,但當淩霜跪了下去的時候,他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葉斌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注視着他,仿佛是等待他的行動。
“跪下!”
數萬NPC如同一人,喊聲整齊,殺氣驚人,一股股滔天駭浪沖向葉嘉,讓他不住的後退,臉頰越發的蒼白,最後,實在忍耐不住,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當他跪了下去的時候,殺氣頓時消失不見,但他卻比方才還要難受,臉頰火辣辣的,這比殺了他還難受,也許從此一生,都會生活在葉斌的陰影之下。
“命你爲第一軍偏将,統領手下四十萬‘異人’,受葉某轄制,你可接受?”
說也怪了,剛剛跪下的時候,葉嘉難受的要死,但當葉斌說完,他卻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連忙說道:“接受!我接受!”
說完,葉嘉竟然忘了站起來,玩家頓時一片嘩然,葉斌也不理會這些,聲音依舊冰冷的說道:“林戰!”
林戰施施然的走了過來,他其實也挺别扭,跪師傅他跪過,跪父母他也跪過,但跪兄弟就别扭了。
葉斌也别扭,他可不想讓林戰下跪,否則以後不得讓林戰打死,快語連珠的說道:
“命你爲第三軍偏将,受夏侯蘭轄制!”
葉斌甚至都沒問他接受不接受,直接說道:“葉某親自統領第一軍,上酒!”
葉斌說完,便見許多民夫擡上一壇壇烈酒,倒了滿杯之後,依次遞給一個個NPC,由于玩家數量太多,隻給了一些幫主,領主,否則,再多的酒也不夠喝。
隻見他舉起酒杯,低沉着嗓音說道:“葉某不求其他,隻望十日之後,無論勝負,我們依舊能在一起喝酒,第一碗,爲了我們相識而飲!”
葉斌一口将酒喝幹,狠狠的摔在地上,又接過一碗,聲音逐漸拔高,氣勢緩緩攀升,大聲喝道:“我們誰都不知道,上了戰場後還能不能活着回來,隻有依靠身邊的兄弟,身邊的戰友,第二碗,爲了我們戰友而飲!”
葉斌毫不停留,又接過一碗酒,他此時終于将一直被壓制的氣勢完全釋放了出來,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直刺天際。
“最後一碗,爲我們早日回家而飲!”
當葉斌将最後一碗喝幹摔碎之後,大喝一聲:“爲我們早日回家而戰!!!”
将士們雙目通紅,終于一個個狠狠的灌下碗中烈酒,大聲嘶吼着:
“爲我們早日回家而戰!”
“出發!”
PS:第一更……來晚了,沒什麽理由,抱歉!
另外,感謝源魔,月光的打賞……這債越還越多啊,俺已經傻了,沉默明白,沉默也都記着!
感謝源魔,月光的打賞……沉默明白,沉默也都記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