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我的計劃走,未來十年内中國每年的糧食産量将永久超過中國人口需求量之上。”韋澤邊說邊拿了張已經寫好的紙遞給李維斯。上面有個很簡單的介紹和小學數學水平的計算公式。
民朝現在的耕地面積在30億畝以上,平均一畝600斤,就是18000億斤。按照18億人口來計算,人均糧食1000斤,想餓死人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不過韋澤也不敢把大話說盡,畢竟在21世紀的時候他在上看到一個案例。某位兄弟熱愛上,拒絕工作。最後因爲營養不良而死。雖然這種案例十分罕見,不過還是不能排除在外。而且養懶漢,本來不是**的本質。馬叔說過,**的諸多基本前提之一就是“勞動成爲人們的需求”。養豬也從來不是韋澤的愛好,韋澤對美國的選舉制度興趣有限。美國唯一讓韋澤覺得大有道理的,或許就是美國那種貫徹資本主義兇猛競争的制度。競争雖然很殘酷,但是沒有競争隻有死路一條。
失去道德,失去很多;失去競争,失去一切。
“難道國家從此之後再也沒有饑荒不成?”李維斯的聲音裏面有着莫大的懷疑,仿佛懷疑的不是韋澤的話,而是在懷疑聽到這話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作爲一個親眼見過餓殍遍地的人,不過是二十幾年的時間後,突然得知以後糧食吃都吃不完。這種變化帶來的不是喜悅,而是深深的不解。
“任何時代,懶人都會被餓死。那個故事你總聽說過,有個人脖子上套了個餅,可他懶得連轉個圈都不願意,于是脖子上套着大餅餓死了。”韋澤對于懶惰者沒什麽同情心,這話說的也算是冷若冰霜。
“可是……”李維斯看着紙上簡單的介紹,介紹非常簡單,所以李維斯很懷疑省裏的人能否真正看明白。身爲總理,他倒是知道民朝的家底。對于民朝來說這些數據不稀奇,唯一問題就在于,這需要一個更強大的物資流通。北美與東北作爲民朝的糧倉,需要把當地海量的糧食運輸到人口密集的非農業區。例如江浙一帶。
“另外,我還有遷都的打算。”韋澤抛出了另外一個大消息。
“遷都?”李維斯那種不現實的感覺登時飛到了九霄雲外,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讓李維斯連不相信的感覺都沒有了。
“我想遷都到北京。”韋澤答道,看着李維斯瞪得溜圓的眼睛,還有不自覺長大的嘴,韋澤擺擺手,“這件事當然要在中央委員會讨論。”
“都督……,你要遷都到哪裏?”李維斯好不容易才問出個問題。
“我想遷都到北京。現在南方各省已經穩住了,倒是北方這些年局面不是太好。遷都到北京,正好能夠讓大家的注意力不會全部轉移到南方。”韋澤給了個回答。
這個回答是韋澤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的理由,他也知道反對的意見會很多,不過國家發展不均衡是個大問題。
李維斯倒是沒考慮這麽多,他心裏面固然爲一個又一個新消息而震驚,不過他内心深處卻有另外的喜悅。如果要搞這麽多的事情,總理的地位就會穩固。他此次來找韋澤的目的之一,就是不想被灰頭土臉的趕下台。省裏面的造反暫時被壓制,可是不等于平息。中央委員會隻是決定維持現在的制度不變,李維斯隻是暫時得到喘息的時間。如果在接下來的工作裏面,李維斯還是沒辦法擺平省裏,那他的臉面就丢光了。
更危險的是,如果韋澤想給省裏一個交代,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把李維斯給撤職。想來省裏也會退而求其次,暫時滿足于這個結果。
爲了不想落到這個地步,李維斯想好了說法,“如果省裏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我們以後還怎麽領導工作!”現在這個理由也不用再提,隻要韋澤真的要推動這麽多的事情,一個穩固的中央就勢在必行。
李維斯已經不想再直接問這個問題,他很曲線的問道:“都督,我要在裏面做什麽呢?”
看着有些患得患失的李維斯,韋澤沉吟了一下,“你對下一任總理人選有什麽看法?”
“呃……”李維斯遲疑了。
韋澤再次擺擺手,“你不用擔心,我是不會搞換将的。不過你任期隻剩一年,總得對接替的人選有自己的想法吧。”
有了最後的保證,李維斯心裏面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他連忙說道:“我認爲沈心同志很合适。”
“換一個。”韋澤毫不遲疑的否定了李維斯的建議。沈心是很優秀的同志,但是沈心恰恰不适合第一人選。
李維斯見韋澤否定的如此幹脆,他也不敢亂說話了。仔細想想,既然韋澤想讓下一任總理承擔國家兜底的大事,那就得選一個行家裏手,至少是能承擔此事的。又有什麽人能夠承擔起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大事呢?國家完全承擔起人民不餓死的義務,這樣的事情并無先例。想到這裏,李維斯反倒冷靜下來。
“都督,你準備怎麽來推行這個兜底的計劃?”李維斯總算是想起了應該的流程。
“這個計劃分三部分。第一部分,強制義務教育和職業教育。如果隻是養豬一樣讓人餓不死,那還不如有饑餓來逼迫人上進。兜底兜的是勞動者的底,而不是好吃懶做之輩的底。如果一個人好吃懶做,國家要強制讓他們成爲勞動者。此事需要在整個國内進行宣傳,必須讓所有人都能理解這個兜底的核心理念。這就得讓人大起到自己的作用,他們就得負責把這件事向人民解釋清楚。”韋澤是強忍住才沒說出讓懶人餓死也沒什麽的狠話,有些時候這種話雖然沒錯,但是缺乏政治正确性。所以不能說出來。
“第二部分,就是黨和政府要對此有一個理論體系。若是搞成施舍一樣的措施,那還不如不搞。這本來就不是施舍,而是一個新社會新制度的理念。就如中央委員會未必做出的每一個決議都是正确的,但是驗證中央委員會決定的是事實,我們要靠制度來辦事,組織紀律不容破壞。”
“第三部分,和人民溝通。看看人民的需求是否在這個兜底體系之内。如果有在這個兜底體系之内的,就把這種需求納入體系。如果人民是在追求更高的追求,那就得說清楚。兜底是有限度的,不是無限的……”
聽着韋澤慢條斯理的講述着他的計劃,李維斯生出一種沖動。國家保證人民免受餓死的命運,這本身已經是天堂一樣的生活,他并不認爲人民會有什麽意見。聽韋澤說的如此謹慎,李維斯認爲韋澤有些過慮了。不過這種想法也沒有能維持太久,在李維斯長久的工作積累的經驗裏面,韋澤對未來的判斷有着無比的敏銳性。
在别人看不到路的時候,韋澤已經帶領着組織向着最短的路直奔而去。在大家爲成功喜悅的時候,韋澤卻開始準備應對負面影響。當大家對事情有了比較全面的認識,正在尋求更全面認識的時候,韋澤就在建立制度。在大家努力把制度營運起來的時候,韋澤已經直奔下一個階段快馬加鞭的去了。
作爲上層的頂尖人物,李維斯認同周圍的人中有很多是很優秀的人。也就是說,他們的确非常優秀,但是他們依舊是人。有長處,有短處。有值得敬佩的有點,也有他們自己無法克服的缺點。總的來說,李維斯和上層大多數人都一樣,對權力有敬畏,對掌握權力的人并無敬畏。
唯獨對韋澤,這種看法并不通用。對于别人來說,權力讓這個人看着偉大。對韋澤來說,是他讓權力看起來偉大。當韋澤居于權力頂峰的時候,權力體系才能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威力,讓種改天換地的偉業給權力本身罩上了一層神聖的光彩。既然韋澤對此頗爲謹慎,那麽韋澤一定是看到了很多别人看不透的事情。
有了這種内在均衡,李維斯也不會無限制的膨脹自己。他對韋澤的做法思忖片刻,忍不住問道:“都督準備強化人大的力量麽?”
人大一直被認爲是打下手的工作,雖然名義上地位很高,實際上幹的卻是很基層的工作。不過人大質詢的是政府,特别是地方政府。所以中央對人大的态度是用來平衡與監督地方的工具。李維斯覺得如果按照韋澤的想法,人大的權力倒是可以稍微再強化一下。
“人大就是權力很大,所以才要對人大進行均衡。”韋澤認同了李維斯的說法。韋澤不喜歡西方的制度,是因爲西方的制度本身就文不對題。所謂的監督和均衡,在西方總是搞成了一家獨大。如果按照西方胡咧咧的所謂分權理論,總統被關進制度的籠子,那權力機構就更沒理由站在籠子外面,而是要被關進更加嚴密的籠子。就如人大一樣,若是把人大捧上天,那就是創造一個比獨裁更可怕的民粹式的暴zheng制度。
純粹的獨裁者是不可能存在的,隻要有權力,就必然有權力内部的民主。當民主變成了權力,就意味着民主本身的死亡。美國佬就這點好,他們從來就是搞共和而不搞民主。
“這次就讓人大來推行和人民溝通的工作,政府提出方案,人大負責和人民溝通。試試看吧。”韋澤給了李維斯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