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儀芳很有點不爽的說道:“韋坤,你換洗的衣服我給你準備好了,你要是不回家拿,我就給你送去。”
韋坤連忙勸道:“娘,就不勞煩您來了。再過幾天我回去拿。”
李儀芳被兒子的話給氣樂了,“你這話都說了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你那衣服都髒成什麽樣了。”
“我後天一定回去。”韋坤連忙說道。都二十多歲了還讓老媽親自來送衣服,韋坤是真的不樂意。
“你前天就說今天回來,可今天你還是沒回來。”當娘的對兒子的關心總是不會有盡頭。
“我後天一定回家,我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請教父親,您放心好了。”韋坤說道。
聽了這話,李儀芳心裏面忍不住一陣嫉妒。兒子小的時候總是愛和母親在一起,可随着他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承擔起越來越重的工作,兒子反倒與韋澤越來越親近。嫁給韋澤将近三十年,李儀芳很清楚男人忙起工作來能到一個什麽地步。
有太多次,李儀芳以爲韋澤處理了工作之後就去祁紅意房裏睡了。她半夜一個人醒來的時候卻見到書房的燈還是亮着。推門一看,總能看到韋澤正在書房裏面工作。承擔起責任的人不僅僅是在完成工作,他們甚至是在用燃燒生命的方式在工作。
看到自己的兒子像他父親一樣成器,李儀芳自然是很很喜歡。看到自己的兒子像他父親一樣的玩命工作,李儀芳又感到非常心疼。
放下電話,李儀芳想了一陣,給李維斯撥了個電話。秘書接起電話之後問清了是李儀芳打來的,連忙去通知李維斯了。過了一陣,秘書回來告訴李儀芳,“李zong理現在工作忙,他說了,閑下來的時候一定給您回電話。”
李儀芳心裏面是很失望的,她給兒子打電話,接電話的說“韋助工正在工廠裏面忙,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給堂兄打電話也是一樣的結果,實際上李儀芳給韋澤打電話,十次裏面有九次也是如此。年輕時候丈夫在身邊,兒子在膝下,親友也前來拜會的日子好像隻是一場幻夢,以後再也不會回來。這讓李儀芳突然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
就現在看,要離開的不僅僅是她的長子,年紀更小的女兒,兒子,也都上大學,畢業,以後也會和她長子韋坤一樣找到一項李儀芳并不清楚的工作,每日裏忙忙碌碌。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又會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李儀芳的生活裏還能剩下誰呢?
理論上在李儀芳身邊的還有韋澤,隻是從年輕到現在,李儀芳從來沒見到韋澤閑下來過一天。傳說中皇宮裏面豐富多彩的生活,在韋澤陛下身邊一概見不到。現在正常的娛樂生活也不算少,不管是看唱戲,看馬戲,聽音樂會,韋澤一概不參加。如果有什麽能夠稱爲娛樂的,大概就是他每天固定兩小時的鍛煉。
除此之外,理論上能稱爲家人的就隻剩韋澤另外一個老婆祁紅意。理論上的事情很多,所以這也隻是個理論而已。李儀芳再過兩年就到了退休年齡,她是在1855年到達廣東前就加入光複軍的“革命功臣”,李儀芳退休之後除了從郵政退休後可以拿的退休金之外,還有一筆革命功臣們才能拿到的津貼。她在經濟上根本不存在問題,現在李儀芳的心病是趕緊給自己的兒子找個媳婦,生個孩子,她就能在家帶帶孩子。隻有這樣,越來越冷清的家裏面才能熱鬧起來。找李維斯的目的就是讓李維斯這位舅舅幫忙給張羅一下。
就在李儀芳坐在沙發上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電話響了。接起電話之後,李儀芳發現竟然是李維斯打來的。李維斯聽了自己堂妹李儀芳有關給他外甥韋坤介紹個對象的要求,一時間竟然沒有立刻回答。
李儀芳覺得李維斯是在腦海裏面搜索家裏有适合女孩子的家庭,沒想到李維斯沉默了一陣後問道:“就這點事兒?”
這話裏有話,李儀芳忍不住警覺起來。民朝制度與其他朝代不同,不過李儀芳當下的地位至少也能比的上滿清的兩宮。若是說她沒想過讓自己兒子繼承皇位,那是不可能的。不過與性子更張揚一些的祁紅意相比,李儀芳的出發點是自己的兒子先别出事。
祁紅意做的是曆史研究工作,李儀芳也有機會接觸很多書。她注意到的是那些比較“有衆望”的太子其實都和當皇帝的老子關系很糟糕。皇帝不可能把手裏的權力分給别人,哪怕是親生兒子也一樣。太子想得到權力得等皇帝放棄權力,讓皇帝放棄權力比讓皇帝死還難。
現在李家的勢力比祁家更大,“國丈”李玉昌當了一任總理之後退休,“國舅”李維斯正在當總理。而祁家的祁玉昌雖然在國家大圖書館館長的位置上幹的頗有成效,但是祁玉昌已經去世了,而且他的聲望更多的是學術之命。這種名聲很超然,對于現實的影響很有限。
在這種時候,處于優勢一方的李儀芳根本不想沒事找事。讓韋澤覺得有威脅的人下場可不怎麽好。幾年前滿清小皇帝和兩宮太後都被處決,想到這個問題,李儀芳也認爲韋澤對祁紅意說的話未必沒有道理。若是讓沒有能力的人成爲皇帝,這不是在幫他,而是真的在害他。而且禍害的還不僅是一個人,更是一個國家,一個家族。
如果繼承滿清皇位的不是什麽鹹豐或者同治,而是韋澤,想來滿清絕不會走到覆滅的地步,更不會落得王公大臣被斬盡殺絕的結果。對于自己兒子現在按照老爹韋澤的安排去工作,去一步步的建立自己的事業,積累功業。李儀芳認爲這是最好的途徑。
所以李維斯的這話讓李儀芳覺得裏面有很大的問題,給自己外甥找個媳婦可不是小事。如果李維斯現在覺得這是件小事,那李維斯到底遇到了什麽樣的大事呢?
不過李維斯的失态也隻是片刻的事情,發覺自己領會錯了事情,他勉強笑道:“這件事我得先收集一下情報,你覺得我每天會去關心誰家姑娘到了出嫁的年紀麽?”
李儀芳聽了這話之後立刻很聰明的選擇了不多說,她也笑道:“你這孩子的舅舅,總得操點心才行啊。我要是在單位聯系,又覺得不甘心。”
随便說了幾句,這通電話就結束了。放下電話,李儀芳隻覺得心裏面有些不安。李維斯明顯遇到了根本不敢和李儀芳溝通,卻又與韋澤關系很大的事情。這定然是大事,這些事情隻怕是難以善了呢。
幾乎在這同時,祁紅意正在與肖輝瓒的夫人王玥荷兩人在辦公室裏面拉着家常。
王玥荷問道:“祁姐,我記得你家韋睿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這怎麽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呢?”
長子韋睿的婚事一直是祁紅意最爲難的事情,在北美服役固然加速了韋睿的晉升速度,讓他有機會在三十歲前晉升到中校甚至是上校。可這一切都不是沒有代價的,如果從國家的角度而言,國家給與的任何機會,都要個人用自己付出與奉獻來交換。以韋睿那種做事就要做好的性子,祁紅意深知韋睿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而這就要韋睿以至今未婚做了代價。
想到這些,祁紅意隻能搖搖頭。她已經做了決定,等韋睿這次回來探親,她無論如何都要讓韋睿趕緊結婚。
王玥荷也是有兒女的,一看祁紅意的表情,心裏面也大概有個約莫,她笑道:“祁姐,我倒是認識個姑娘,在大學畢業。人長得俊,性子也好。若是你有意思的話,要不要先見見?”
不管多想讓兒子趕緊結婚,祁紅意卻沒有失去起碼的冷靜。真的是兒大不由爺,韋睿在北美服役,除非是他真的願意,否則的話祁紅意張羅此事就得很小心。這不是沒有前車之鑒的,就有父母按照老傳統見了他們中意的女孩,結果兒子就是不答應。而父母操之過急,又是見面,又是送禮,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最後事情一黃,很好的朋友根本沒辦法再見面。
事情弄到這般地步隻是證明了對事情的看法有重大問題,祁紅意不怕得罪人,但是她一點都不想用失敗來貶低自己的身份。祁紅意答道:“這事等以後再說吧。”
王玥荷稍稍露出了一絲失望的表情,不過她很快就轉了一個話題,“祁姐,我聽說李維斯最近好像有些幹不下去了,不知道你聽說此事沒有。”
一提到李維斯,祁紅意的神色稍微變了變。她其實很想用毫不動容的表情來應對任何與李儀芳有聯系的事情,可這裏頭牽扯太多,想沒有反應是根本辦不到的。所以祁紅意問道:“陛下回家從來不說政務,發生了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
王玥荷眼睛一亮,她開始給祁紅意講述起發生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