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一定要竭盡全力的宣傳。”韋澤在紙上畫了兩個圓,一個大一個小,“如果圓内是又能,圓外是無能,越是有能,就會感到自己越多的無能。”
在韋澤學到這個理念的時候,大家用的詞彙是“已知”和“無知”。韋澤把這個話變成了更殘酷更現實的“有能”與“無能”。沈心對這殘酷的用詞有點意外,他看完了紙上兩個不同的圓形,然後擡頭看向韋澤,沉穩的問道:“都督,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韋澤嚴肅的說道:“很多人就怕别人說自己無知,他們最不肯承認的就是自己的無能。而那些努力上進的同志最需要理解清楚的就是這個,個人的無知與無能是個常态,隻要個人沒有成爲無所不知的神仙,那麽個人永遠都是無知與無能的。隻有真正承認了自己的無知與無能,這個人才能得到解放。而這些得到解放的同志無疑就是最适合委以重任的人選。”
沈心完全能夠理解到這點,緊跟着韋澤,真心追随着韋澤的最大好處就是很容易認清自己的無能,而且能清楚的認識到人類可着無限的可能性。仔細品味着韋澤的話,沈心覺得有些理解了韋澤的意思,“都督還是要淘汰那些人麽?”
“不是我要淘汰誰,而是這個時代會淘汰那些無能的人。什麽叫做良好的制度?良好的制度保證了适合的人能夠在競争中站到合适的崗位上,這些崗位存在的目的本身就是要完成工作。而不是讓人利用這些崗位帶來的權力爲所欲爲。維護健全制度是個艱苦的工作,但這又是必須的工作。凡是做不到追求進步,那就會被淘汰!”韋澤說的語重心長,這也是他的真正感受。現在這個時空也好,或者是韋澤以前所在的時空也罷,讓中國得到解放的絕非是舊時代的正義,而是不斷向前的進步。進步某種意義上就是正義,從這個角度來說,正義戰勝邪惡也是必然的。當然,自封進步與正義與真正的進步與正義又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時代的淘汰?”即便是總政治部主任也不是那麽容易就理解這句話。
不管對辯證法有何等的認知,據大多數人都不喜歡辯證法,更不會去喜歡唯物主義辯證法。唯物主義辯證法與人類生物本能産生出的“人性”幾乎是對立的。人類的生理絕對符合唯物主義辯證法,不斷的在矛盾對立中發生變化,生老病死這一系列的過程很正常。但是人是怕死的,所以他們期待不變。如同好人壞人,大家都希望好人就是永恒不變的好人,于是好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至于壞人麽,壞人麽一切都是壞的。這種人類幻想出來的“永恒”好些年主導着人類看待世界的角度。
被淘汰,被處置,或許基于深刻的時代因素,可實際執行者還都是人類,要把實際執行者從活生生的人類這個有迹可循的東西變成看不見摸不着的“時代”,的确需要些思辨上的努力才行。
跟随韋澤這麽久,王明山即便沒有能夠完全學會韋澤的理念,至少也學會了追随韋澤的腳步。既然韋澤說有些人會被“時代淘汰”,王明山也就不去反對這個說法。他換了一個問題,“都督,接下來的紀律規定我已經再細化了一番,請你審定一下。”
不管時代怎麽變,規範人類組織的東西必須是能夠清楚看到,并且可以有效實際執行的才行。
韋澤接過王明山細化的内容一條條看了起來。
就在此時,遙遠的鴨綠江東岸,一衆穿着有點像明軍服裝的軍人終于乘船渡過了鴨綠江。在他們興奮的跳上江岸,并且開始接他們的友軍一起過江的時候,樹林中隐藏着的湘軍猛将鮑超轉頭對旁邊的曾國藩說道:“大帥,末将這就出擊了!”
曾國藩點點頭,此時他承擔起了東征的重擔。滿清小朝廷把東征高麗的任務交給了湘軍,滿清王爺們則全力去與蒙古那邊聯絡。高麗是個窮地方,除了高麗參之外滿清也想不出高麗還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内容。高麗其實不乏礦藏,但是那隻是對工業國有用,那些礦山對農業國來說價值非常低。反倒是蒙古那邊能夠提供丁壯,能夠提供馬匹與肉食,一窮二白的滿清小朝廷當然不會讓湘軍去碰這些大甜頭。
“去吧,讓高麗人知道大清絕不可犯!”曾國藩義正詞嚴的說道。
鮑超眨巴了幾下眼睛,試探着問道:“大帥,我們到了高麗就不回來了吧?”
這話說完之後,不僅僅是鮑超,湘軍在曾國藩周圍的将校們都眼巴巴的瞅着曾國藩,大家都是南方人,對關外的氣候完全不能接受。而且滿清即便是到了關外,對于所謂滿人地位高于漢人的态度也沒有絲毫改變。或者說正因爲被漢人趕出關外,他們對與滿漢大防更加重視起來。由漢人組成的湘軍就格外的遭到忌憚,現在團結在湘軍周圍的不僅是湘軍自己,甚至那些被裹挾的苗沛霖的部下也幹脆想辦法加入了湘軍。更不用說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是原來的左宗棠的楚軍。
曾國藩看着一衆部下,他嚴肅的說道:“那都是以後的事情,若是不能打進高麗,說什麽想什麽都沒用。”
這麽現實的話得到了湘軍衆将的一緻贊同。鮑超大聲說道:“請大帥放心,我等一定能殺進高麗!”
說完之後,鮑超沖着他麾下的将校一揮手,“兄弟們,跟着我一起去殺敵!”
湘軍将校們一起喊道:“殺!”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這聲音還是讓渡河完成了一半的高麗軍隊發現了,可沒等他們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湘軍鮑超所部就越出樹林,拍着整齊的隊列,向着河邊的高麗軍隊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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