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藩不會乖乖放棄琉球,如果他們肯的話就不會選擇與中國開戰。而中國人在小小的琉球放下大量的軍艦,也不會僅僅滿足于奪取琉球。若是不能讓薩摩藩完全承認琉球的主權歸中國所有,中國人也不會收手的。
果然,就在西鄉隆盛逃回來的第三天,薩摩藩的海上就出現了中**艦的身影。洋鬼子到日本的目的是要日本開國,中國與日本的貿易一直存在了幾千年,幕府就算是封鎖了海上貿易,也沒能阻止中日貿易。所以中國艦隊的目的與洋鬼子不同,他們就封鎖了薩摩藩的外海。
薩摩藩很早就引入了“蘭學”,有自己的蒸汽機工坊,有自己的西式工廠與相當西化的教育體系。所以沿海的城池都有防禦的炮台。光複軍根本不靠近這些危險的地方,而是在外海攔截九州出發的船隻。抓到了日本船之後,就扣押人員,拖走船隻。半個月過去之後,膽小的船隻不敢出來,大膽的船隻都被抓走,九州南部的海面上一片清靜。
中**艦悠哉悠哉的遊弋于薩摩藩外海,居城鹿兒島的大殿内則是一派激烈的争論中。西鄉隆盛,大久保通力爲首的重臣們争論不休。前幾天薩摩藩壯做了周全的計劃,他們不僅沒有被打掉了精氣神,反倒是策劃了一支精銳部隊,準備以交涉爲名奇襲中**艦。
當然,交涉的任務也不是完全假裝,但是以绯村劍心爲首的一衆隸屬長州與薩摩的高強浪人化裝成水手駕駛船隻。如果中國海軍允許這些人登船,他們就會發動奇襲,奪取中**艦的控制權。但是中國海軍防禦嚴密,與薩摩藩的接洽中由小型軍艦負責接送兩名使者,這個突襲最終無疾而終。
當然,中國方面也保守了對待使者的基本禮遇,至少沒有擊沉運送使者的船隻,所以那群浪人們倒也活了下來。
中國方面的要求很簡單,薩摩藩隻是日本的一個地方政權,可根據中國的調查,薩摩藩押送着琉球使者也去給幕府上貢。既然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就不能單純讓薩摩藩認個錯就了事。薩摩藩必須告知幕府這件事,由幕府親自來向中國方面做出鄭重承諾,以後再也不對琉球有什麽非分之想。
這要求看着正大光明,可恰恰死死扣住了薩摩藩的軟肋。年初的時候薩摩藩與長州藩結成了薩長同盟,共同倒幕。現在讓薩摩藩低聲下去的去求幕府,那可是極爲困難的事情。日本文化在很多時候甚至比中國更官僚,幕府一句話你自己惹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就能把薩摩藩完全晾在一旁。
想求動幕府出面,薩摩藩非得向幕府做出實質性的巨大讓步才行。可這些讓步哪裏是那麽容易的,長州藩此時緊鑼密鼓的做着戰争準備,新的戰争一觸即發。薩摩藩若是完全不顧中國方面的威脅,單方面的投入支持長州的戰争,被中國看破虛實,發動自海上的突襲,端了薩摩藩的老窩鹿兒島城怎麽辦?
“中國海軍難道要在薩摩藩海上待幾年麽?”大久保通力怒道,雖然他其實并不相信這點。可實際上中國海軍接到的命令就是在海上遊弋,實施各種軍事訓練的同時,也占領從琉球到薩摩藩之間的諸島。這個可是未來談判的時候需要談及的内容。
薩摩藩之内的倒幕情緒比較高,這倒是真的。可這幫人也未必是那種死了也要倒幕成功的人。最初的時候,薩摩藩内部面對可能出現的艦炮轟城,陸軍登陸非常擔心。中國不是英國,英國沒辦法能夠向日本派遣大量的軍隊,而中國卻能做到。所以當中國采取了小刀割肉的封鎖策略之後,薩摩藩得以喘口氣的同時,内部的争論也出來了。
“如果隻是請求幕府出面,應該也是能辦到的吧?”薩摩藩的實際執掌者島津忠義說道。
“可這樣的話我們就沒辦法向長州藩解釋了。”西鄉隆盛答道。在兩年前的禁門之變中,原本與長州藩結盟的薩摩藩倒戈加入了幕府一方,把長州藩殺得大敗。這個梁子可以說極爲深重,那是坂本龍馬靠着個人的魅力與說服力才促成了新的薩長同盟。現在薩摩藩如果爲了琉球的事情再次向幕府求援,那這個原本根基就很脆弱的薩長同盟就面臨着新的懷疑。至少長州藩是不會單純的認爲薩摩藩現在完全是逼不得已,與幕府之間是虛以委蛇。長州藩很可能會認爲薩摩藩會像上次一樣背叛盟約。
其他重臣們也紛紛提出建議,但是這些建議又被自己人一個個否定。畢竟在制定當下計劃的時候沒有考慮到中國這個因素。就如賭徒算計完了各種台面上的可能,已經開始搏一把的時候,一個他們根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突然強行入局。這個大人物手中掌握的籌碼能夠讓全部桌上的賭客手中的籌碼都黯然失色。
薩摩藩最後達成了一個觀點,就是拖下去。中國現在沒有攻打薩摩藩的迹象,或許說明中國很快就會罷手。
于是薩摩藩從1866年3月拖到了5月。中國艦隊根本沒有,而且不斷的擴大封鎖範圍,薩摩藩的幾個主要海港都遭到了封鎖,這讓非常依賴海上貿易的薩摩藩叫苦不疊。而也就在此時,幕府主導的第二次長州讨伐戰已經越來越近。幕府宛如睜眼瞎一樣,正式向薩摩藩發出文書,要求薩摩藩出兵。
幕府玩的把戲薩摩藩非常清楚,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給薩摩藩一個台階下。如果薩摩藩自己主動提出的話,幕府就可以漫天要價。現在幕府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薩摩藩也正好能夠提出有關中國人的問題。這當然還是低頭,可比最初的預料還是好了很多。
也就在薩摩藩決定正式向幕府提出請求的時候,中國代表們已經在京城與幕府進行着最後的溝通。早在3月,中國方面就派遣了使者與幕府聯絡,琉球的事情雖然是見面的理由,可實際上雙方談論的則是建立一個西化的正式外交關系。
中華民朝的政府承認德川幕府是日本唯一合法政府,德川政府同樣承認中華民朝是唯一合法的中國zheng府。德川家也不是傻瓜,不管他們遮遮掩掩的不敢讓中國知道薩摩藩介入琉球的事情,但是公開承認放棄琉球的争議也會成爲德川幕府被抨擊的借口。長州藩嚷嚷着尊王攘夷,所謂尊王就是要“倒幕”,攘夷則是針對德川幕府被迫開國的事情來指責德川幕府沒有辦法把洋鬼子擋在日本之外。
令德川幕府感到意外的是,中國方面很爽快的答應在這些方面上給與德川幕府以支持。承認德川幕府爲日本唯一合法政府,這就是給德川幕府站樁。至于攘夷方面,中國表示願意與德川幕府一道,與之前簽署了各種條約的歐美勢力進行談判,保證德川幕府在對外交流上的主導權。
德川幕府對此将信将疑,畢竟中國這麽熱情,做出了這麽多承諾,怎麽看都像是不安好心。但是德川幕府知道薩摩藩的海軍實力,能把薩摩藩打到連門都不敢出的中國,也絕非是德川幕府能夠惹得起的對象。
最後德川幕府派人私下溝通的時候,中國代表酒酣耳熱的時候,吐露了“真言”。他們就是要狠狠教訓一下薩摩藩,琉球距離中國很遠,而且中國方面正在與德川幕府探讨開辟貿易的條約。中國遲早會把在琉球的軍隊撤走,既然如此,就得把薩摩藩打到永遠不敢再起了介入琉球的心思才行。
這消息傳到了德川幕府之後,德川家也是有喜有憂。喜的是中國真的準備收拾薩摩藩,憂的是中國這邊也是鐵了心要逼迫日本開放貿易。
當然,中國代表們也沒有隻是傻乎乎的與德川幕府談判,他們也挨家挨戶的拜訪京都的高官重臣,力求得到他們的支持。甚至有代表前去拜訪了新撰組。
新撰組是日本京城的守護力量,在池田屋事件中立下大功,是幕府絕對的支持者。中國使者帶去的禮物很簡單,是一批中國産的“白刀”。日本刀是從中國唐代的時候引進的唐樣大刀上發展起來的。以那種螺蛳殼裏做道場的精細,日本把這種刀給發展到了極高的水平。倭刀一直是中國非常欣賞的武器。
此次作爲禮物的刀都是半成品,也就是說隻鑄了刀身。那是軟鋼與硬鋼軋制成的日本刀。刀柄、護手統統沒有,更沒有刀鞘,甚至沒有開刃。這就是所謂的“白刀”。但是日本新撰組都是高手,見到了這些半成品,拎在手裏之後立刻就明白了這些白刀的品質。他們雖然有些狐疑,卻完全沒有拒絕。
等到半個月之後,等中國使者再去拜訪的時候,這些刀已經變成了成品。使者的報告是,日本在制刀上的确有水平,這些日本刀不僅手工精巧,開刃之後的确做到了吹毛利刃的水平。在雙方的交流中,新撰組的高手們了一刀切斷十根草席卷成的柱子。
好武的就送刀,愛财的就送貴重禮物。中國使者們耐心的聯絡着日本幕府的各個勢力。最後在五月,幕府最終與中國進行了談判。談判中幕府提出了一個要求,“中國可以開放貿易,但是中國要支持幕府讨伐長州藩。這個支持必須是非常現實的支持。”
中國代表聽了這看似過份的要求,他微笑着說道:“除了賣武器給德川政府之外,我們還能出動正規軍參與戰争。貴方覺得這樣可以麽?”
幕府的談判人員聽了這話之後都傻了眼,而中國代表繼續說道:“隻要你們肯借兵助剿,我們就不會坐視不理。這點還希望德川政府能夠相信我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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