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來說,方案設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托大。畢竟連湘軍那樣的軍隊,充分利用開花彈的威力,都能給雷虎部隊造成一定損失。法軍也是是地球上數得着的強軍,占據防禦優勢之後,光複軍也必須考慮戰争中會出現的巨大傷亡。
放下計劃書,韋澤說道:“進入越南作戰,不要公開打着我們的旗号。最好還是穿着越南的軍服,化裝成越南方面的軍隊。光複軍以越南軍隊的面目出現,這樣事後可以說中國根本沒參戰,割地那都是越南政府與中華政府之間的事情。不至于和法國人徹底撕破臉。畢竟我們的海軍實力有限,法國佬一旦和咱們宣戰,也許會造成一些我們意料不到的結果。”
“化裝成越南軍隊倒也不錯。”居俊峰表示了同意,他接着說道:“可越南軍隊有那麽多軍艦麽?法國人不是傻瓜啊。”
“法國又沒有英國那麽多港口,把他們逼到海岸線,他們自己吃自己就能把後勤壓垮。等他們自己撤退了也不是壞事。”韋澤笑道。
居俊峰訝異的說道:“難道讓越南方面提供我們部隊的後勤麽?速戰速決就是想減少後勤壓力。”
不過說完之後,居俊峰想明白了一件事,“都督,你是不是對出兵還有疑慮?”
韋澤的确是有疑慮的,他首先不想把戰争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法國畢竟是世界強國,拿三又是個超好面子的家夥。就是過于好面子,遭到俾斯麥首相一挑撥,拿三立馬就蹦出來向普魯士宣戰。然後被普魯士軍隊給打的徹底崩潰。這麽樣的一個家夥,天知道在遭到中國打擊之後會采取何等激烈的應對。光複軍的海軍力量相當薄弱,現在還遠不是挑戰英國的時候。而英國佬對法國在東南亞的擴張所持的是默許的姿态。這個現狀讓韋澤必須謹慎行事。
既然居俊峰質疑韋澤是不是有疑慮,韋澤幹脆說道:“我覺得這件事可以準備的更完備一些,至少等我們的幾條鐵甲艦的訓練完畢之後再說進攻的事情。”
聽韋澤明确表示了态度,居俊峰勸道:“都督,最多明年年底,我們就有大批部隊要退役。那時候近十萬部隊退役到城市裏面,糧食供應就是個大問題。眼下從越南方的糧食貿易已經出了大問題,能拿下越南南部,我們也能就近保護和暹羅的大米貿易。”
居俊峰所說的都是現實的問題,不過韋澤卻明顯感覺不對頭。曆史上太多國家就是因爲實力不足,遇到了現實中困難的時候,爲了把占到的便宜穩固化,所以铤而走險。日本就是一個例子,一次次的賭國運,即便是前面撈取不少好處,可最後一把輸光之後就徹底輸光。光複軍現在的局面與日本當時的态勢有種說不出的相似之處。這讓韋澤感覺很不舒服。
微微閉上眼睛,韋澤暫時放棄了思考,而是讓自己的預感更多的主導自己的思路。過了一陣,韋澤睜開眼睛,他慢悠悠的對居俊峰說道:“以前中國從來沒有打到過越南南部,也就是控制交趾郡的水平。而且連交趾郡都經常丢失。我前幾天是熱血上頭,覺得讓越南割地沒問題,現在越考慮越覺得不安。如果現在我們制定的計劃是發動一場針對越南的滅國之戰,我反倒不會這麽擔心了。”
居俊峰沒想到韋澤竟然提出了如此大的戰略思路,他一時沒能把思路擴大到這個地步,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滅國之戰?消滅越南麽?那豈不是要投入十幾萬軍隊了?”
“嗯!的确需要這麽多部隊。”韋澤點點頭,他方才終于理清了自己爲何感到不安,“居參謀長,越南其實真心畏懼和痛恨的是咱們中國。從越南的角度來說,中國打了他兩千年。每一個新王朝興盛的時候幾乎都打過越南,你說他們是擔心這萬裏迢迢跑到越南的法國呢?還是擔心就在越南旁邊的中國呢?”
居俊峰的戰争觀念雖然能夠擴大到了經濟範圍,卻遠沒有能把曆史與曆史帶來的心理視角也考慮到戰略裏面去。所以居俊峰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光是試圖弄明白韋澤所說的東西都超出了居俊峰的能力之外。
韋澤倒是因爲理順了思路,整個人已經恢複了平常那種泰然自若的狀态,他說道:“這樣,你通過外交部和越南那邊聯絡一下,就說我們要化裝成越南軍隊,走陸路。看看越南的阮朝是不是肯答應。若是他們肯答應,那就說明他們對我們放心,至少覺得法國人入侵越南的威脅比我們更大。如果他們不肯答應,那就說明越南對我們中國更加防備。”
居俊峰服從了命令,前去找代理外交部長左志丹,一進辦公室卻見外交部長洪仁玕也在辦公室裏面。這下居俊峰愣住了,光複軍北伐的時候,洪仁玕爲了避嫌就請假修養。不少人都覺得洪仁玕好歹得等到新年時候才出山,現在洪仁玕出現在這裏,難道是他複職了?可沒聽說有這個消息啊。
見到居俊峰進來,左志丹連忙起身迎上來,“居參謀長,你來的好。和我一起去見都督!”
“有什麽事情要我和你一起去見都督?”居俊峰很是不解。
左志丹一臉不爽的說道:“法國人派來了使者,詢問我們是不是要出兵越南。這要麽是咱們裏頭有人洩露了消息,要麽就是越南人那邊向法國人說了什麽。總之,這件事得讓都督知道才行。”
居俊峰目瞪口呆的看着左志丹,他這麽聰明的人很快就把這幾件事情聯系起來,并且得出了結論。冷笑一聲,居俊峰說道:“先不用去見都督,都督雖然不知道越南人搞了這個名堂,不過都督已經料到了不少事情。”
看着由秘書記錄,韋澤批示簽署的手令,聽着居俊峰把自己與韋澤所談的事情說了一邊,左志丹與洪仁玕也都豁然開朗。左志丹贊道:“都督看人可從來沒錯過!這定然是越南人在裏面搞的鬼!哼,這幫家夥還想耍弄咱們光複軍,真是瞎了他們狗眼!”
居俊峰也是深以爲然,他問道:“那你要不要詢問越南人要不要同意我們經過越南的國土到越南南方去?”
“當然要問,都督既然已經下令,我們爲何不執行?”左志丹帶着嘲諷的表情說道,“不過越南人實在是小看了法國人,法國人派代表前來向我們提出了一個建議,由我們兩家聯手把越南給分了。而且法國人還提出了一個建議,原來我們提出要求法國保證我們和暹羅的大米貿易線的安全,那時候法國佬還tm在那裏那這個做籌碼和我們讨價還價。聽越南人告訴法國人說咱們要出兵,法國佬這次保證,如果咱們認可法國占據越南南部,他們就保證我們和暹羅的大米航線的安全。”
見法國人如此上道,居俊峰忍不住連連點頭,“怪不得都督比較看重法國人,看來法國人真的夠聰明。”贊完了法國人,居俊峰又忍不住問道:“不過法國人說的話可靠麽?”
左志丹此時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面貌,他爽快的說道:“可靠不可靠,這個暫時以後再說。不過這個建議倒是有一聽。我們先向都督禀告這些事情,最後的判斷還是由都督來決定。不過就我來看,現在的法國人要比越南人可靠的多。”
在居俊峰與左志丹讨論的時候,洪仁玕就坐在旁邊靜靜的聽。居俊峰很想問問洪仁玕在這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隻是多看了洪仁玕幾眼,左志丹就明白了居俊峰的意思。他連忙解釋道:“洪部長過幾天就要恢複工作了,今天是來外交部坐坐。”
“恭喜!恭喜!”居俊峰連忙說道。
左志丹聽了這話,表情都顯得不那麽好看。洪仁玕又不是被勒令停職,這恭喜又從何來?
但是洪仁玕并不在意,他笑道:“居參謀長,能回來和大夥一起辦事,我也是高興。這些日子我反複想了,雖然我和洪天王的确是親戚,不過既然各自陣營不同,那就沒什麽好說的,親戚隻能照顧私事,公事還得公辦。”
居俊峰對這個發言倒也是很贊同,不過他并不管人事,更不用說是外交部的人事安排。所以居俊峰起身說道:“那咱們就去見都督回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