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志丹上來一開口就提出要越南割地的條件,他當然不會沒有準備。臉上沒有任何恐吓的表情,左志丹帶着和朋友談心時的爽快神色的問道:“你們和法國人打了這幾年仗,你覺得法國人是傻瓜麽?”
越南代表猛搖頭,法國當然不是傻瓜,這幫如狼似虎的家夥殘暴而且聰明,把越南人打得很慘。
左志丹得到明确答複之後繼續問道:“那麽你覺得我們出兵幫你們把法國人打走,法國人是會計較你們呢?還是會計較我們?他們當然會恨我們,而且會在各個地方找我們的麻煩。我想這點你們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你們沒想清楚,也不會說這麽急急忙忙的來找我們求救。”
越南代表聽左志丹說的如此坦率,他倒也不敢再惹左志丹生氣。換了溫和的語氣,越南代表說道:“我們願意侍奉上國,但是上國要我們割地,這是不是太沒天朝的氣度?”
左志丹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無奈的幹笑兩聲,“如果有人要進攻越南,從北邊來的咱們就不說了。從南邊發動進攻的就會從法國現在打的地方入手。我們要那塊地可不是對我們真有多大好處,我們占住了那塊地之後,其他國家想對越南動手,就得先顧及一下我們中華。如果我們中華不讓他們對越南動手,隻要我們在那裏有塊滴,你說他們敢動手麽?這是對你們越南大有好處的事情,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越南代表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這道理能說通,隻是聽起來未免太霸道了。帶着爲難的神色,越南代表說道:“可是……”說了個開頭,越南代表也找不到能夠反駁左志丹的理由。
左志丹擺擺手,用相當無奈的語氣說道:“這不是可是不可是的問題。這是你們越南能不能長治久安的問題。我們中華天朝就能夠替你們抵擋來自海上的一切入侵,誰想入侵越南,首先就得能夠過了我們中華這一關。今天法國人來,我們把法國人打走。換明天英國人來了怎麽辦?我們再把英國人打走麽?出動軍隊就要錢糧,就要那麽多部隊舍生忘死的打仗。我們都不願意爲了擴張領土去打越南,你讓我們爲了越南付出這麽多的消耗,你讓我們怎麽向我們的皇帝交代?你們要是不願意接受,那就請回去自己想辦法。我們也樂得不占你們的便宜,弄的好像我們在欺負你們一樣!”
送走了越南代表,外交部的黨委對左志丹竟然沒有繼續努力達成目的很是不解,“左部長,越南連法國人都打不過,我們逼着他們割地又能如何?他們還真敢不答應麽?”
面對這樣的疑問,左志丹笑道:“就法國佬的那個操行,他們是一定會要求越南割地的,隻要越南人答應了向法國人割地,我們就出兵把那塊地拿下來。那時候還省了不少口舌。越南人不是問題,法國人才是問題呢!”
這個解決方案讓外交部的同志們恍然大悟,的确,反正是割地,越南把土地割給中國,遠比割給法國要來的輕松。畢竟法國人這是第一次進攻越南,而中國曆史上進攻越南的次數實在是不要太多。越南人對中國更有警戒心,這也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事情。
不理解越南人想法的同志也不是沒有,但是外交部沒資格決定對外戰争,即便是放了狠話也沒用。所以這件事就由左志丹向韋澤彙報。
而左志丹去見韋澤的時候卻被告知先等等,韋澤正在約談官員。左志丹老老實實的等在接待室,他心中歎道,韋澤是越來越忙了。
韋澤的确非常忙,他越談的是财政部的王明山。這個年輕人以固執的個性在财政部相當有名。最著名的一件事乃是1861年的财政預算案中,軍隊試圖建立一支能夠保護暹羅大米貿易線的艦隊,而财政預算已經用光,所以王明山公開表示反對。當時的财政部長李維斯正要調去湖南當省長,所以财政部心思都在誰能繼任财政部長這個職位上,敢出來公開反對軍隊的人基本沒有,而王明山格外的醒目起來。
因爲王明山的反對,而财政部也樂的有人出來頂缸,導緻最後特别撥款并沒有通過。軍隊對王明山這小屁孩子印象極壞,所謂惡名傳千裏。王明山算是“紅了”,因爲幾名參謀部高級将領公開的狠話,讓他幾乎成了1861年的年度人物。連韋澤都知道了這位頑固份子的大名。
“王明山同志,你對土改的态度好像是非常支持的?”韋澤問道。
面對韋澤,王明山明顯是有些畏懼,所以他很謹慎的答道:“是的。從财政角度來看,沒土改就沒有穩定的稅收。沒有穩定稅收,就很難制作更有效的财政預算。”
“如果我讓你去負責土改問題的話,你能堅持原則麽?”韋澤繼續問道。
“我一定會堅持原則。”王明山答道。表完了态之後,王明山忍不住露了怯,“都督,您讓我去哪裏搞土改?”
韋澤答道:“我想讓你回安慶。淮南的土改必須強力推動,這件事若是說猶猶豫豫,那是斷然辦不好的。隻有快刀斬亂麻的推動,讓淮南的群衆能夠分到地,能夠有地種,這才能讓淮北的百姓知道我們光複軍和滿清到底有什麽不同。當然了,淮南土改阻力很大,不同的同志肯定有不同的意見。現在我覺得必須有同志站在、土改、稅收這樣的立場上來。王明山同志你很出名,我聽說過你敢和總參謀部叫闆。所以我想問問你願意不願意承擔這項工作!”
聽韋澤提起那件事,王明山更是有點怕了,他低聲問道:“都督,您生我的氣了麽?”
“王明山同志!你是不是在幹工作啊?!”韋澤不高興的問道。
王明山立刻解釋道:“都督,我……我當時也沒辦法啊!”王明山解釋道,“财政部就那麽多預算,都已經花完了。新的财政部長也沒上任,讓我去同意增加預算,我怎麽敢同意呢?”
“那就是說,你在幹工作了!”韋澤追問道。
“是啊!我就是公事公辦啊!”王明山趕緊答道。
“那不就行了!你幹工作還有什麽好擔心的?”韋澤很不高興的答道。他之所以對王明山有好感,就是因爲有人敢堅守職務,不推脫。韋澤不能公開批評軍委的一些做法,那是因爲韋澤本人領導軍委工作,他也不能态度過于強硬的推動一些事情。制度建設上,一定的碰撞是必須的,韋澤自己什麽都管,那結果會非常不好。所以有堅持自己部門制度的人,在有些人看來是在降低制度的效率,但是從整體上看,争執多了,一部分比較扯淡的要求也能很有效的化解。
例如,确保與暹羅大米貿易線的預案,恰恰能夠和在越南獲得土地結合在一起通過。如果一開始就通過了,那後面的追加會非常麻煩。就韋澤的國企經驗,追加預案其實比建立新的預算更沒效率。
王明山完全沒有韋澤這樣的認知高度,他原本對自己觸了黴頭的事情也挺擔心的。得罪了軍委的大佬,那下場一般不會太好。畢竟财政部裏面相當一部分都是後勤部門出身的同志,而王明山在部隊裏面混的其實不是很好。
現在他沒想到因爲自己的“不識趣”,反倒能夠得到韋澤的欣賞,這倒是意外之喜。所以王明山立刻順着韋澤的話表了态度,“我一定會把組織上安排的工作幹好!”
“很好,那你準備一下就去廬州。在那裏,沈心同志和雷虎同志會和你進行工作交接!”韋澤把工作布置下去了。
送王明山出門的時候,韋澤說道:“王明山同志,組織上怎麽安排的,你就怎麽做。有問題,可以向上級部門提出質疑,得到上級部門的答複之後,就繼續工作。你不要自作主張,也不要害怕!”
送走了王明山,韋澤接見了左志丹。左志丹介紹了情況之後說道:“都督,越南這邊好像很不識趣啊!”
韋澤笑道:“滿清都讓英國打進了京城,越南有什麽不識趣的。他們難道還能靠自己打敗法國人麽?最後不過是割地給法國或者割地給咱們,咱們等得起。萬裏迢迢的在越南打仗,法國人等不起,這件事情就讓法國佬幫咱們去推動。”
左志丹連連點頭,“那咱們就先等着。”
韋澤冷笑着說道:“假如安南方面真的割地給法國,咱們從法國佬手裏面奪取土地的時候,如果越南方面肯參與的話,可以劃一些法國佬從越南搶走的土地給他們。當然,作爲交換,我們可以要求全部宏基煤礦的開采權。做事情不要做的那麽絕。”
“明白!”左志丹用力點點頭。事情做的太絕,從長遠來看的确不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