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韋澤心情自然談不上很好,他心情不好,也就很想禍害别人。于是給祁玉昌寫了封信,談了談祁玉昌的女兒祁紅意的婚嫁問題。
祁玉昌可不傻,見到韋澤的信之後,立刻回複韋澤說願意把女兒嫁給韋澤,不過不知道韋澤是否娶過老婆。
韋澤很認真的回信,說自己尚未娶妻。如果能夠娶到祁紅意,那祁紅意就是原配。
祁玉昌立刻回信,說願意把女兒祁紅意嫁給韋澤。
南京與鎮江距離很近,這麽四封信的往來不過是五天時間。而祁玉昌在答應韋澤求親的信也很認真的告訴了韋澤一件事,東王楊秀清等韋澤離開天京城,就撤了北王韋昌輝了天京城防禦總指揮的差事,讓韋昌輝前去安徽。等到韋昌輝把所有兵權交出,興高采烈的準備去安徽上任的時候,楊秀清一道命令就收回了前面的差事。
這下,韋昌輝不僅沒有了天京城的兵權,更沒有能夠去安徽上任。堂堂的北王,手完全沒了兵權,被圈養在天京城裏頭。據說韋昌輝氣的跑去天王那裏告狀,他跪在天王面前大哭。天王雖然極力安撫,但是也無可奈何。氣的韋昌輝跑到天王府的後花園裏頭,把劍把花草給砍了一通。
雖然祁玉昌并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評論,不過把這件事寫在同意韋澤求親的信裏頭,其的含義已經不言自明。
“終于開始了!”韋澤隻是心裏面說了一句,讓後把這個内容向韋昌榮透露了一下。
韋昌榮看了這消息之後眼睛眨巴了好一陣,這才找出了話題,“四叔,東王難道就讓北王這麽在天京城待着麽?”
“東王在處理完北王部衆之前,暫時會讓北王在天京城待着。”韋澤隻能這麽回答。
韋昌榮張口結舌了老半天,最終隻能感慨的說道:“四叔,我現在突然覺得東王對咱們還是不錯的呢!”
韋澤被這麽幽默的話給逗樂了,他苦笑道:“這隻是剛開始罷了。”
韋昌榮對韋澤之所以向他透露這消息的目的心知肚明,沒多久,總參謀部裏頭就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度情緒低落的總參謀部總算是恢複了往日的效率。
就在部隊休整了十天,重新開始體能訓練之後。新消息就傳到了鎮江。
8月初,西征軍在湘潭慘敗。曾國藩率領的湘軍對在湖南四處進攻的西政軍的南路部隊發動了猛攻,太平軍在湘潭大敗。湘軍随即對太平軍在湖南的南路軍猛烈進攻,部隊分散在湖南各地的太平軍西政軍南路部隊節節敗退。
直到月旬,林紹璋率部西向,連克湖南龍陽(今漢壽)、常德、桃源,月旬,林部與由湖北南下的曾天養才算是在常德會師,穩住了局面。
在這個階段,楊秀清正在與韋澤合力解決清軍的江南江北大營。擊破了江南江北大營之後,楊秀清立刻編組增援部隊。湘潭大敗之後,太平軍水師損失慘重,太平軍在前線作戰的戰船大都被湘軍燒毀。太平軍要想再與湘軍作戰,必須再派戰船增援。東王楊秀清深知西征對太平天國的重要性,他馬上“诰谕”正在賦閑的北王韋昌輝,“讓其速派人到水營選取炮船,馳赴湘鄂前線。”
北王接到金谕不敢怠慢,他馬上“誡谕”北殿右二承宣張子朋赴水營辦理此事。張子朋屬于小人得志之類的人物,平時就常借北王的權勢狐假虎威,在天京城内欺壓黎民百姓。當他接到北王的“誡谕”後,立即趕往水營。然而當他他到達水營後,并不急着去挑選戰船,而是先讓水營的總管唐正财好酒好肉的招待他,将自己完全當做欽差大臣來看待。在他酒足飯飽之後,他還是不馬上去看那些船适應去湘鄂救援,而是拿着馬鞭東瞅瞅、西看看,滿嘴胡言亂語、罵罵咧咧。看到那個水手不順眼,揚手就打,擡腳就踢。有幾個水手看不慣想上來和他理論,被他帶來的人砍翻在地當場斃命。水營總管唐正财剛勸兩句,幾個大漢又向他撲了過來,吓得他掉頭就跑躲起來再不敢出來。
張子朋的胡作非爲激怒了水營裏的許多将士,有人出面集起一千多名水營的太平軍将士,他們各自駕着船向張子朋的坐船沖了過去,準備圍攻張子朋。張子朋見勢不妙,知道自己已犯了衆怒,命自己帶去的刀牌手沖開一條路,慌慌張張的逃回天京。
北王聽張子朋帶去的刀牌手回來說了事情的原委後,知道張子朋挑船不成,反而還險些鬧出了大亂子。他又氣又急,一面令人将張子朋抓起來狠狠地打了一百鞭子,一面準備另外派人再去水營挑船,順便給水營總管唐正财及所有受委屈的弟兄賠禮道歉。他想:“我得趕快把這些事做完,做完後趕緊到東王府領罪。”然而算處不打算處來,就在他剛将張子朋打完,還未來得及安排人再去水營之時,突然聽到府外響起咣咣的大鑼聲。
聽到大鑼的響聲,北王韋昌輝連忙開了大門,并且命人把張子朋鎖上押出來。
建都南京後,東王在太平天國的各地都安插有“邏察”。張子朋在水營裏胡作非爲的事早被邏察報告了東王。東王得此密報大吃一驚,太平天國在江南作戰水軍占主導地位,萬一水營有變,後果不堪設想。于是他一面派自己的親信東王府恩賞丞相侯謙芳去水營慰問受委屈得将士,一面對水營的總管唐正财加官進爵。爲了表示他對此次事件的重視,他還特意讓人招來幾個水營的弟兄來觀看他是如何給那些受委屈的弟兄們出氣的。
據跟着東王楊秀清的祁玉昌所講,北王韋昌輝率領衆人誠惶誠恐把東王迎進大門時,坐在金輿内的東王未等金輿停穩就迫不及得的吼道:“把那個大膽的狂徒張子朋給我鎖拿過來。”北王待東王剛從金輿走出之時就立即跪地奏道:“張子朋膽大妄爲、罪該萬死。小弟早已将他拿下,正準備送去請千歲發落。”說完回頭吩咐道:“快!快把張子朋押過來請千歲發落。”
祁玉昌以爲東王楊秀清這是要殺人了。沒想到東王楊秀清說道:“水營的弟兄們,張子朋在水營胡作非爲,傷了你們水營的弟兄,本應斬首!顧念他初犯,爾等動手,杖他一千。”
東王一聲令下,憋了一肚子火的水營弟兄們立刻沖上前去,他們先将張子朋的褲子褪下,然後掄其軍棍,你一百我一百的将張子朋打了整整一千軍棍。這一千軍棍打下來,張子朋的屁股已成了血棉絮,張子朋多次暈死過去。
打完張子朋,衆人剛想松口氣。東王卻把臉轉向北王韋昌輝,厲聲喝道:“張子朋乃北殿屬官,你管教不嚴,他才敢如此胡作非爲,如今他險些攪散水營,你也難逃罪責。”
北王韋昌輝見東王責怪自己,吓得連忙磕頭道:“小弟用人不當,實在難逃幹系,隻是……”未等北王把話說完東王對剛杖完張子朋的幾個水營弟兄說:“去!再杖他三百,替你們水營的弟兄出氣。”
聽說東王讓他們去杖北王,水營的弟兄們傻了,他們一則不恨北王,二則即使東王發令,他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打北王。東王見水營的幾個弟兄愣愣地站在那裏遲遲不敢動手,完全不顧北王韋昌輝的苦苦哀求,轉首對随他前來的東王府參護吩咐道:“北王有錯,不罰不足以服衆,你等上前杖他三百。”
東王楊秀清的威嚴人人都害怕,那些東殿的參護們更是不敢違命,走上前去将北王按到,撩起他的王袍就打了起來,盡管他們手下留情,可這幾百棍子打下來,北王臉先變紅後變白,最後慘白的如同白紙。三百杖打完之後是被擡回北王府的。
看了祁玉昌的信之後,韋澤的心裏頭真的是一陣陣的犯怵。在韋澤看來,東王楊秀清的動作距離真的要動手還差很遠,這絕非是單純要全力打擊韋澤。所以面對這局面,除了盡力表示了恭順之外,在東王楊秀清提出要韋澤立刻拿出兩萬條火帽槍的時候,韋澤立刻據理力争。
正如韋澤所料,楊秀清其實也沒有真的要把韋澤如何的打算,見韋澤不委屈,不喊冤,完全是就事論事的告知楊秀清韋澤的難處。見到打擊吓唬韋澤的目的已經達成,東王楊秀清就命韋澤負責東征,上貢火帽槍的事情也能緩緩。
現在看,東王楊秀清果然不是真心要對付韋澤,先把韋澤敲打一番的目的完全是爲了之後收拾北王韋昌輝。韋澤還懷疑,楊秀清這次想打擊的是那幫對安徽這塊大肥肉感興趣的家夥。從這個角度來看,韋昌榮跑去韋澤那裏詢問安徽情況的做法可是完全犯了傻。
韋澤并非不能理解這樣下套子的手段,不過真的讓他這麽幹,韋澤實在是幹不出來。而楊秀清不僅這麽幹了,還抓住了極好的時間讀。先極不厚道的玩弄手段剝奪了北王韋昌輝執掌的天京兵馬,又充分利用了韋昌輝手下的錯誤,打擊了韋昌輝與韋昌輝的手下張子朋。
這番杖責之後,楊秀清更可以順理成章的讓北王韋昌輝“養傷”。在幾個月内,韋昌輝根本不用再想去執掌兵權。這下,原本剝奪韋昌輝兵權的事情也沒人能夠想起,大家知道的隻是北王韋昌輝因爲管教手下不力,遭到了東王的懲罰。東王看在北王的面子上,還繞了北王手下張子朋的性命。
這套陰狠的手段做的極爲漂亮,别人想說什麽都說不出來。韋澤心雖然極爲慶幸,他之前的做法總算是讓他擺脫了這輪打擊,不過韋澤卻也終于明白了一件事,爲何楊秀清會比洪秀全死的早。幹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楊秀清與韋昌輝之間就如一首歌裏頭所唱,“種瓜的得瓜,種豆的收豆,誰種下的仇恨他自己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