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54年9月15日,清軍的江南江北大營全部被攻破,清軍部隊被打的落荒而逃,甚至沒能在江蘇巡撫吉爾杭阿在華山設下的營寨站住腳,而是一路敗退到了蘇州才收住兵馬。持續了一年半的天京之圍被徹底打破。
這次勝利對于太平軍是空前的好消息,而且指揮軍隊攻破江南大營的還是太平天國的最高指揮官東王楊秀清,更是給這次勝利劃上了完美的結局。
安徽、湖北、湖南、江西、浙江五省都北太平軍占據了相當一部分土地,北到淮河,西至湖南,南達江西,三十萬男女将士手持武器據守在這廣大的地域上,并且頌揚着東王楊秀清的威名。
所以韋澤進京之後并沒有到他的官邸,此時根本不是這麽做的時候,他直接前去拜見楊秀清。就在東王府門口,韋澤吃了個閉門羹。東王府的官員告訴韋澤,東王此時正忙着處理公務,沒空見韋澤。
東王可以不見韋澤,韋澤卻不能就這麽拂袖而去,這是非常不給東王楊秀清面子的做法。韋澤很能想象出楊秀清此時的心态,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都會這麽想。不管那些打基礎的人付出了多少努力,完成勝利的那個人就能占據一切榮耀。在楊秀清看來,甚至在韋澤看來,楊秀清都更适合獲得這個榮耀,楊秀清也更需要獲得這個榮耀。
給人臉面必須給全,前面八十難都過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哆嗦。楊秀清沒有直截了當的讓韋澤回家等消息,韋澤就在東王府外面老老實實的等。在東王府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那些人們一個個對着韋澤非常恭敬的神色。不過韋澤距離府門頗有些距離,而且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維,對那幫人也是視而不見的狀态。
對于自己的現狀,韋澤并不悲觀,同樣也不樂觀。被楊秀清奪走了一萬人的部隊算是個事情,張應宸這一萬人在韋澤軍樂多算是二線部隊,有沒有這一萬人的部隊影響不了韋澤戰鬥的勝負。相比較起來,反倒是得到這一萬人的楊秀清受到的影響更大些。當然,這影響力同樣沒有達到天翻地覆的程度。楊秀清不可能張應宸所部擁有的體系推廣到楊秀清的所有直屬部隊,若是楊秀清把張應宸的部隊僅僅當作是一支比較能打的部隊來看待,那麽張應宸這一萬人也不可能引發楊秀清整體實力的全面變化。
在獲得了空前的勝利之後,楊秀清是不太可能就此打住。韋澤并不清楚楊秀清準備弄到什麽程度,這也是他爲什麽一定要見楊秀清的重要原因。
大方向的思考需要大量的現實數據作爲支持,在天京城缺乏耳目的韋澤沒有這方面的數據支持。就他掌握的那讀信息來判斷,韋澤隻能得到一個結果,楊秀清暫時是不會放過韋澤的。
在東王府外頭等了快一個時辰,終于有官前來見韋澤。“齊王,東王說他今天公務繁忙,讓你先回府裏頭休息。等到後天再來求見吧。”
“遵旨!”韋澤答道。這消息絕非是好兆頭,把韋澤圈在天京城無所事事的休息兩天,在這個階段的确是非常不正常。
但是事情既然如此,韋澤也沒有别的辦法,他乖乖的帶着親兵前往齊王府。走到半路的時候,韋澤心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來。這東王做事太直白,就算是想玩軟禁,好歹也給送來幾個女官啊。
想到這裏,韋澤就忍不住想象着自己在一群年輕美貌的女官一起脫光光的洗鴛鴦浴的模樣。這種想象的第一感受還算是挺開心,可轉念一想自己居然也會搞這等低級趣味,韋澤忍不住又是歡喜又是自嘲的低笑起來。
警衛們對韋澤這神神叨叨的低笑很是不解,警衛連連長忍不住問道:“總參謀長,這路上有什麽好笑的麽?”
韋澤總不能說自己在腦子裏頭幻想自己上演**,所以韋澤隻能收起笑容,強裝嚴肅的說道:“路上沒什麽好笑的。隻是我想起件事情來,所以忍不住這麽發笑。”
或許是動了色心,到了齊王府之後韋澤覺得心裏面一陣陣的煩躁,思緒想來想去總是忍不住想起了女人。無奈之下,韋澤開始鍛煉起來。這年頭沒什麽充氣的瑜伽球,韋澤卷了個被子卷,墊在背後牆上開始站樁。這腿上的肌肉一緊張,其他念頭很快就被驅逐幹淨。
侍衛們打掃衛生,韋澤從力量訓練到平衡訓練,再到技巧訓練。一輪鍛煉下來花了将近一個時辰的功夫,大汗淋漓的同時,心裏面的其他想法也自然消散了。
沖了澡之後,韋澤正準備吃飯。外面有人禀報,北王韋昌輝前來拜訪。此時天色還沒全黑,韋澤很是意外,韋昌輝此時跑來拜訪,到底是什麽打算。
在韋澤看來,楊秀清個頭不高,那種比較暗淡的膚色,不是那麽足的發育,一看就是窮苦人出身的感覺。北王韋昌輝一看就是富人家庭出來的。他身高180還多讀,身材秀長,膚色細膩而且有光澤,即便是一直投身戰争,卻也因爲營養充分,并沒有任何萎靡的模樣。
在這一年半的天京攻防戰,北王韋昌輝負責天京城的防衛工作。韋澤雖然比較刻意的拉開與韋昌輝之間的距離,但是運量船隊總是要經過韋昌輝的防區。聽到韋昌輝名字的機會自然很多。
當然,韋澤知道東王楊秀清也一直在努力架空北王韋昌輝。韋澤從安徽運到天京城的糧食要走江上韋昌輝部下的防區,東王楊秀清則與韋澤約定了時日,專門安排了接引糧食物資的官員,把韋昌輝完全排除在糧食供應體系之外。
作爲守城的一方,韋昌輝的糧食供應都來自天京城楊秀清控制的聖庫。等于是完全攥住了韋昌輝的要害。而且張應宸的部隊有一些些兄弟依舊把韋澤當作上司,他們向韋澤提供了不少消息。其一個就是張應宸調到了楊秀清手下之後,楊秀清就開始對這些部隊進行分割調整,新組建的兩萬人的部隊正在不斷接替北王韋昌輝的防禦部隊。眼瞅着,北王韋昌輝在天京城防禦部隊的影響力開始迅速下降。
所以韋澤本來不想見北王韋昌輝,但是韋澤轉念一想,如果楊秀清忌憚韋昌輝,那麽韋澤公開拒絕見韋昌輝的表現反倒未必能夠得到楊秀清的認可。忌憚是個比較隐蔽的事情,韋澤把忌憚公開化的時候,反倒是讓楊秀清“跳進黃河洗不清”。這在大型國營企業都是非常基本的辦公室政治。任何事情都要辦的冠冕堂皇才行。
韋澤心忍不住想,若是北王韋昌輝這次來的時候試圖向韋澤送女官就好了。若是韋昌輝這樣做的話,韋澤就能夠拒絕韋昌輝的好意。等向楊秀清彙報這次會面的時候,他就可以說關于女官的事情。楊秀清不是傻瓜,聽到這些之後總該向韋澤提供女官了吧。
很明顯,韋昌輝并沒有考慮到女官這件事。見到韋澤之後,他問起了安徽的事情。韋澤也不藏着掖着,韋昌輝問什麽他就回答什麽。一面回答,韋澤一面試圖把韋昌輝詢問的内容給穿起來,看看韋昌輝到底是什麽意思。
問答一段之後,韋澤忍不住說道:“難道北王想去安徽領軍麽?”
聽韋澤說完,也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韋昌輝訝異的說道:“韋兄弟不知道麽?東王已經要把韋兄弟從安徽調到鎮江。”
“調到鎮江?”韋澤重複了一句。他還真沒想到楊秀清竟然會如此幹脆的騰籠換鳥。韋澤心的第一反應是有些擔心,雖然現階段太平軍在淮河以南站住了腳,可這也是因爲安徽的清軍遭到了沉重的打擊。在韋澤原本的計劃,他已經準備在解決了江南江北大營之後,立刻回軍皖北,對安徽清軍再進行數次沉重打擊。
若是北王韋昌輝沒有說瞎話,韋澤面對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局面,東王楊秀清這是擺明了要對太平天國最大的地方實力派韋澤下手了。
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後,韋澤隻覺得心各種情緒與念頭千頭萬緒。隻是一時間理不清楚,也沒有什麽情緒能夠占據上風,他幹脆把這些都給強行壓制下去,和韋昌輝聊了起來。
看來韋昌輝是真的很想去安徽,所以對安徽的局勢詢問的非常清楚。韋澤原本就沒有說瞎話的打算,現在更是沒說瞎話的心情。他讓人拿了一張安徽爲心的地圖,大概的講述了包括守江必守淮的戰略策劃。包括現階段掃蕩了江北大營之後,部隊就可以向東繼續推進的預測。
北王韋昌輝聽的津津有味,韋澤把這些講述了一番之後。韋昌輝看天色已晚,他連忙起身告辭。韋澤也沒有要與韋昌輝促膝長談的打算。他也送韋昌輝出了齊王府。
回到府内,韋澤坐在椅子上,看着尚未收起來的安徽地圖沉默不語。韋昌輝帶來的消息的确震動了韋澤。方才被壓制的情緒此時已經開始膨脹起來,韋澤第一個感覺到的情緒就是被算計之後的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