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昌可沒有韋澤那麽驚訝,或者是因爲他在迎接韋澤之前已經驚訝過了,所以祁玉昌很是從容的向韋澤行禮後說道。“齊王,屬下前來迎接齊王。”
“勞煩了!”韋澤下意識的笑道。
“請齊王随屬下去見東王。”祁玉昌說道。周圍也有人陪着,韋澤也沒辦法立刻與祁玉昌說話。不過韋澤心已經在考慮,終于有自己認識的人在東王府辦事,能否将祁玉昌變成他在東王府的消息來源。如果能夠解決清軍的江北大營,天京城與揚州之間就已經可以自由來往,那時候韋澤需要更多來自天京城内的消息。其實不僅僅是以後,現階段韋澤就挺需要天京城内的情報。
不過此時明顯不是擴充情報來源的時候,韋澤需要向東王楊秀清彙報未來的戰鬥安排,當然最重要的是,韋澤得先弄明白楊秀清的戰鬥安排。
見到了東王楊秀清之後,韋澤覺得楊秀清整個人好像開朗了不少。不過這很難說到底是不是韋澤帶來的影響,向楊秀清行禮之後,韋澤也不多話隻是等着楊秀清開腔。
楊秀清沉默了一陣之後突然笑道:“長進不少麽。”
“東王,屬下也不能總是個小孩。”韋澤笑道。
楊秀清一面揮手讓韋澤落座,一面說道:“這倒也是。你認識的那個祁玉昌人不錯,怎麽不知道早點把這樣的人舉薦給我?”
韋澤穩穩當當的落座,正色的說道:“屬下怎麽能知道東王需要什麽人呢?而且當時屬下滿心都是去辦成東王交給屬下的差事,哪裏還有力氣去搜尋什麽人呢。”
“那這次攻打江北大營的事情辦的如何了?”楊秀清問道。
韋澤就把自己的策劃全盤向楊秀清講了,包括韋澤對局面了解的不多,準備和清軍先打一打。說完這些之後,韋澤才說道:“屬下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打到揚州,既然都沒到揚州,說什麽都是虛的。現在屬下總算是到了揚州,就立刻過來詢問東王對此有何安排?”
楊秀清看來接受了韋澤的解釋,他先沉吟了片刻,然後有些黯然的說道:“韋兄弟,有很多人一直說我寵着你,從來不逼迫你做事情。我聽到這話的時候總是在想,我不用催你,交代給你的事情你都給我辦了,我就是催着他們,讓他們做的事情他們也沒能辦到!”
韋澤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所以他隻能泛泛的答道:“屬下早就說過,屬下是東王的屬下。爲東王效力乃是屬下的本份。東王對屬下也不薄,升屬下的官,封了屬下做齊王。屬下實在是感恩戴德!”
聽了韋澤的話,楊秀清笑道:“封你做齊王,那也是天王做的主!”
韋澤微微搖搖頭,“東王,别人是不是那麽想的,屬下不知道。不過在屬下看來,封屬下的乃是東王!這是沒錯的。”
楊秀清隻是對韋澤揮揮手,意思是韋澤不要再提這件事了。他說道:“韋兄弟,天京城沒什麽兵馬,攻打江北大營隻能讓韋兄弟你自己來辦。”
“卻不知道天京城到底有多少兵馬?”韋澤忍不住問道。他對天京城的情況了解的非常有限,特别是楊秀清手在天京城的兵力。
“非得說的話有十萬人,”楊秀清答道。
韋澤沒敢接腔,這麽說話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要在後面抖包袱的。果然,楊秀清接着說道:“隻是這十萬人老弱婦女有七八萬。”
不要一秒鍾,韋澤就根據楊秀清所說數字算出了一個結果,天京城内的精銳部隊有兩三萬人之多。即便是隻有兩三萬人,韋澤也不太能理解爲何楊秀清解決不了江南江北大營的清軍。難道是這些清軍都奸猾如同在瓦窯鋪的熊啓,讓太平軍找不到戰機麽?
韋澤與楊秀清的商談沒有進行太久,楊秀清也是個非常務實的人。既然他決定讓韋澤來全面負責戰鬥,對韋澤的戰鬥實施直接指揮就很沒有意義。而韋澤眼下既然沒有攻克江北大營,在這時候讨論韋澤未來打了勝仗之後怎麽做,那未免更加可笑。所以楊秀清就讓韋澤先去看看楊秀清給韋澤在天京城安排的宅如何。
韋澤知道自己早晚得在天京城有宅。理論上他這個齊王乃是有封地的王爺,可這是天王洪秀全制定的規矩。楊秀清到底會不會支持這個制度,韋澤很是沒有信心。如果楊秀清真的要搞央集權的傳統模式,分封制定然是不會實現,韋澤本人就隻能在京城安家了。
這年頭的房沒電,沒自來水,沒天然氣和暖氣。不管看着多大,都距離韋澤的希望太遠。這宅距離老滿人城挺近,天京城内的滿人被殺了個幹幹淨淨,所以空房很多。韋澤對自己的宅沒興趣,對這宅以前的主人是誰也沒興趣。在得到了行動上的一定自由之後,韋澤已經派人去聯絡祁玉昌。
到了晚上,祁玉昌果然前來了韋澤的宅。兩人這次見面就沒有官場上的那上下級的區别,祁玉昌雖然以前沒當過官,不過爲了保住他家的藏書,祁玉昌也算是頗爲精通人際關系。隻是說了幾句,他就明确表示自己願意向韋澤提供東王府内的情報。
“我會在天京城裏頭安排人和你接頭。”韋澤說道。既然是情報網,那就自然得以隐蔽爲主,不管祁玉昌是不是真心與韋澤合作,韋澤都不能完全相信祁玉昌。
大概确定了如何聯絡之後,韋澤笑道:“祁先生,我今天見到東王的時候,東王對你頗爲稱贊呢!”
祁玉昌連忙擺擺手,“那是東王謬贊!我隻是稍微多讀過幾本書罷了。有些人對東王提出的奏章裏頭用了不少典故,東王讓我幫着解釋而已。沒接觸東王之前,我以爲齊王你就是太平軍的無雙豪傑,見到了東王之後我才知道,這天下竟然有不亞于齊王的人傑。”
挺祁玉昌如此稱贊楊秀清,韋澤來了興趣,“我其實一直在外頭打仗,與東王接觸并不多,卻不知祁先生怎麽到了東王麾下。更不知道祁先生怎麽看待東王的。若是祁先生不在意的話,可否向我說說。”
祁玉昌就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的發展。他爲了不讓自己的女兒選秀女,向韋澤求助。韋澤給東王楊秀清寫了封信。沒想到東王對此非常重視,竟然親自把祁玉昌叫去東王府。兩人交談之後,楊秀清得知祁玉昌乃是藏書家,就表示想讓祁玉昌到東王府給楊秀清當當幕僚。祁玉昌知道在此時已經沒他拒絕的機會,不得已,他答應了楊秀清的要求。
這雖然是個被迫的故事,可祁玉昌談到給楊秀清當幕僚的時候,忍不住激動起來,“東王實在是天縱奇才。遇到有人引經據典的時候,他就讓我找到相應的典故來。我隻是知道那些典故出自何處,而東王雖然讀書不多,我把那些典故用白話講述之後,東王不僅能弄懂了這些典故,更是能明白這些典故背後的道理。與東王這樣的人傑相比,我的書簡直是白讀了!”
韋澤輕笑兩聲,曆史上的人傑們未必讀書很多,然而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擁有超強的理解能力。韋澤能夠有今天的成就,乃是他有着比1854年的國優越無數倍的成長環境。而楊秀清本人卻隻能依靠他自己的天份與才情了。
祁玉昌這麽熱情的稱贊了一番楊秀清之後,就開始向韋澤透露一些消息了,“齊王,是你對東王提的守江必守淮吧。”
“是。”韋澤頗感意外的答道,他并不相信楊秀清會把關于太平天國大戰略的事情向祁玉昌這種新幕僚說。
祁玉昌解釋道:“東王讓我查些典故,我查了好些書,又反複思忖這些書裏頭的關聯。後來偶然聽他們提了一句。這才恍然大悟。東王府裏頭的人我也見到了不少,能有這等見識的隻怕隻有齊王你一個了。東王最近一直在想這件事,還找出不少南朝北朝的書……”
“祁先生,這等事你自己想想就行了,可不要出去亂說。”韋澤連忙勸道。
祁玉昌自然知道韋澤這麽說是爲他好,他立刻答道:“這個是自然,我是不敢亂說這等大事。”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祁玉昌畢竟是剛進東王府,知道的消息還很少。所以很快就沒了能告訴韋澤的消息。而韋澤反複交代祁玉昌,“你要以保住自己爲首要之事。若是你沒能向我立刻傳遞消息,我隻是早些和晚些得到消息而已。若是讓别人知道你私下向我傳遞消息,那我們兩人可都是犯下了大罪!這點你可知道了麽?”
“這個我自然是曉得!”祁玉昌帶着些感激之情,相當鄭重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