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用什麽鬼神作祟來解釋此事,載人升空的熱氣球都有了,十四軍裏頭也沒有什麽信鬼神的,信韋澤就行了。更不用說這次事故的原因實在是再清楚不過,其實原本就有人擔心吊籃的強度不夠,不過熱氣球剛開始制造,很多技術要點都沒有解決,能夠承載的重量實在非常有限,大家不得不在降低吊籃重量。
幸好兩位氣球操作員反應敏捷,他們爬上了氣囊繩網,算是躲過一劫。當時吊籃距離地面十米高,從這個高度摔下來,任誰都是變作肉餅的下場。風吹動氣球,帶着兩位觀察員向清軍陣地飄去,這讓大夥吓了一跳。氣球毫無防護,上面再趴兩個人,這麽飄到清軍那邊,定然是死路一條。
事情往後的發展還算是差強人意,氣球燒毀,氣球操作員随着氣球緩緩落地,兩人雖然被吓得不輕,卻沒有受傷。這讓高級将領們都松了口氣,有親自經曆此時的人員在,總參謀部就能夠更好的對此事進行研究,制定出更好的方案來。
而清軍接下來的表現就更有趣了,一支兩千多人的清軍直撲太平軍而來。這讓副軍帥蔡玉斌與作戰部副參謀長居俊峰覺得這氣球燒毀也未必完全是壞事。
清軍全軍大概有七千之衆,太平軍這邊有兩千人。兩千殲滅七千人,難度未免太大。韋澤帶領十四軍的三千部隊前去進攻清軍試圖迂回到太平軍背後的三千清軍,目的就是對這三千人實施殲滅,以不斷削弱清軍的兵力優勢。
留下來牽制清軍的兩千部隊,并沒有想到清軍居然會先派兩千人過來作戰。尤其是清軍在炮戰中一敗塗地之後,清軍還敢主動發動進攻。這就不能不讓太平軍感到尤其意外。到了這個時候,十四軍能做出的選擇隻剩了一個,那就是在戰場上徹底殲滅這支清軍。
“這也算是能向總參謀長交代了吧。”蔡玉斌一臉苦笑,自我解嘲的說道。
副參謀長居俊峰苦笑道:“交代什麽?你覺得總參謀長會覺得燒了個氣球是多大的事情麽?倒是咱們在軍史記錄裏頭,肯定是要記上一筆。第一個在戰場上燒毀了氣球,可沒有不記下來的道理。”
“這下咱們是真出名了啊!哈哈!”蔡玉斌幹脆大笑起來。
居俊峰一愣,他本以爲蔡玉斌想的是找軍史部門的人說說,看看能不能在這件事上有所遮掩。沒想到蔡玉斌竟然根本沒有掩蓋的打算,就這麽認了。蔡玉斌認了,居俊峰倒也松了口氣。韋澤在總參謀部反複講,軍史必須記錄實話,若是記錄的都是瞎話,那幹脆别叫軍史,叫軍事評書部門算了。
想在軍史部門給失敗做掩飾,至少居俊峰還沒想出具體怎麽辦才好。以居俊峰自己已經認命,現在蔡玉斌也認命了,大家至少不用在這等事情上有什麽沖突。
清軍的軍陣距離十四軍陣地有兩裏左右,清軍兩千部隊都是步兵,他們先停在距離太平軍一裏地的距離上,整頓了一下隊形,清軍開始向着太平軍的陣地繼續前進。
江南提督和春大人遠遠的看着即将發生的戰鬥,他知道這是清軍今天最後一次進攻。先是早上走了十幾裏地,然後炮戰後又往回撤退。這來來回回的消耗了不少的氣力。束發粵匪們原本就在這片交戰地附近紮營,到現在始終沒有劇烈運動,他們的體力應該比清軍保持的好很多。若不是束發粵匪燒了一個能在空中漂浮的玩意後,清軍士氣大振。和春提督是準備讓清軍現在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不過軍隊放出去了,就不可能收回來。這不是昨天誘敵部隊,可以見到束發粵匪之後扭頭就跑。若是在陣前這麽作戰,整個戰線就會崩潰。束發粵匪們銜尾追殺,清軍立刻就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就在此時,親兵卻引了一人來見和春。現在是五月,天氣剛開始熱而已,而軍隊在山區一帶作戰,山區并不算熱,隻見那人滿身是汗,仿佛是從水裏頭撈出來的一樣。沒等和春發問,那人咕咚給和春跪下,帶着哭腔說道:“提督,我乃是音德布總兵的親兵。我等遭到伏擊,全軍覆沒!”
“什麽?”和春愣住了。
“我們遭到粵匪伏擊,全軍覆沒。我家大人名我給提督送信,小人是好不容易跑出來的。”說完,這名親兵從懷裏掏出一個竹筒,遞給了和春。
親兵接過竹筒,打開之後從中抽出了一張紙。打開之後之間上面寫了字,這才把紙遞給了和春。和春皺了皺眉,他行伍出身,寫字不是他的長項。可總兵音德布雖然是蒙古正藍旗人。卻擅長草書,喜以草法作清平如意。
讓和春看楷書寫的東西,和春還能讀明白,可草書真的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而且據這名逃出來的親兵所說,總兵音德布乃是在危急時刻寫的這份東西,心情激動之下,更是情緒飽滿,或者說字寫的盡情揮灑。所以和春看着那酣暢淋漓的文字,硬是沒看明白那是寫了什麽内容。
師爺連忙接過總兵音德布的“遺書”,辨别一下之後師爺說道:“這的确是音德布總兵的字。”
“哦!”和春應了一聲。他突然有點理解總兵音德布最後的遺書要用草書的原因了。這家夥在當時已經沒辦法用印,爲了不讓人認爲這東西是别人僞造的,所以用上最擅長的草書來寫,等于是特殊的印章。
雖然字體與衆不同,但是内容倒是相當的傳統。總兵音德布爲自己兵敗告罪,說等他發現敵軍的時候,敵軍已經殺到眼前,清軍遭到突襲,抵抗不能,随即被圍。在這樣的局面下,總兵音德布準備殉國啦。希望和春提督能把他的遺書交給皇帝鹹豐陛下。
剛弄明白了遺書裏面寫了什麽,和春就聽到自己所部對面的太平軍方向響起了猛烈的槍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