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家夥可惜了啊。”韋澤歎道。
“可惜了?”雷虎一時沒有弄明白韋澤的意思。
韋澤臉上帶了點遺憾的表情,“若是那家夥真的知道自己錯了,而且也是真心悔改。配合調查,對怎麽處置都心甘情願的承受。你覺得我們真的會殺他麽?”
雷虎深深的歎了口氣,“他若是真的肯心甘情願的接受處置,還會逃跑麽?總參謀長,我和李廣飛談了好幾次。沒談之前我還真是沒看透這個人,談了之後我才知道他想要什麽。這混蛋竟然想讓我們對他偷地圖的事情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韋澤聽完之後忍不住大笑起來。雖然知道誰都不想受懲罰,可是如同李廣飛這樣的做法已經到了頗爲可笑的地步了。
雷虎此時談起李廣飛,氣的滿頭的火,情緒中反倒沒有了對自己的想法,說話也順暢了不少,“那李廣飛還說了讓我印象深刻的話。他說打天下坐天下都是總參謀長,參謀長,軍帥的事情,他隻是想跟着大家一起混而已。既然如此,他犯了點錯,大家爲何不能放過他?肯定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合着他覺得隻要制定規矩的人說他沒辦錯,他就可以沒錯了,他也沒罪了。别人說他有罪,是針對他一個人的。”
“哈哈哈哈!這李廣飛還真的是個農民啊!”韋澤笑道。
21世紀的時候,随着新中國社會快速發展,李廣飛這等農民式或者說小農式的思維已經淡化了很多。即便大家心裏面還有這種想法,至少是嘴上不會說出來。因爲大家都知道,說出這種話根本沒用,更得不到别人的認同。
所以韋澤聽到李廣飛的話之後感覺可笑的不行,倒不是韋澤覺得李廣飛的道理不能理解,而是韋澤覺得挺可愛的。其實李廣飛沒說錯,韋澤若是想饒了李廣飛的性命,李廣飛就能活下去。李廣飛錯在此時并非有人想要李廣飛個人的命,而是大家對盜竊地圖給外人的這種人不能放過。或者說對盜竊地圖給别人的這種行徑不能放過。做這件事的到底是李廣飛或者是張廣飛都不重要。
想到這裏,韋澤卻有些不自信了。這李廣飛隻是和其他将領沒有沾親帶故,若是犯事的乃是韋昌榮,韋澤可未必能下定決定處決韋昌榮。很大可能是哪怕是違背軍紀,韋澤也得把韋昌榮保下來。
“還是遠近親疏各不同啊!”韋澤在心裏面說道。
雷虎并不知道韋澤的思維頃刻間就跳躍到那麽遠的地方,他還是憤怒的說道:“總參謀長,我就告訴李廣飛了,加入咱們太平軍之前,他就應該知道咱們是有軍紀軍法的。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幹完了之後别人就當沒看見,哪裏有這等好事!”
“所以說軍紀這等事需要多教育,加強法制觀念!”韋澤忍不住來了一番套話,不過他發現有時候套話其實反倒能夠很有效的表達出現實來。沒有法律觀念的話,或者說認爲法律是管别人而不是管自己的,那社會可就遠進入不到現代社會。這過程可真的是任重道遠。
兩人又聊了一陣這件事情,就換了話題。等到晚上紮營的時候,從六安趕來的通訊員向韋澤遞交了一個新情況,攻打六安的和春所部有了些新動向,看他們的意思,竟然像是要沿大路南下,直奔韋澤而來。
“哦?”韋澤喜道,“若是真的如此,這和春可是很會選對他最有利的時機呢!”
“總參謀長!你這話說的!”作戰參謀長阮希浩很溫和的責備着韋澤。他對韋澤這種明顯沒有擺對立場的發言頗爲不滿。
韋澤笑道:“和春完全沒弄明白他和我們之間戰鬥力的差距,所以他會做出錯誤的判斷。不過我們總不能把打仗寄托在敵人故意做出對咱們有利的判斷上吧。和春覺得人數代表了力量,他的策略不就是基于這個判斷标準而做出的對他最有利的判斷結果麽?”
這個對問題的分析角度倒是讓阮希浩有點覺得韋澤的話也算是有點道理,而韋澤收起笑容,“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我雖然并不全認爲這話是對的,不過現在看,也是頗有道理的。”
對這個問題,韋澤也不想說的那麽深刻。就如同蔣光頭與國民黨從不認爲人民有力量,從不相信人民有力量,所以當他們面對中國**帶領這渴求解放的人民之時,蔣光頭與國民黨立刻被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歸根結底,認爲誰強誰弱都是個個人問題。就如同和春理解不了技術進步帶來的意義,他會自然而然的認爲人數還是能夠代表力量。如果是要故意制造假情報,對此時的韋澤來說反倒是極爲沒有效率的事情。
“那我們怎麽辦?”阮希浩問道。
韋澤答道:“如果和春真的要過來攻擊我們的話,我們負責給何春迎頭痛擊,并且讓六安的部隊與壽州來的部隊不要過分逼迫和春。讓何春覺得自己還能夠靠他自己的意志來選擇未來的道路。”
“讓何春自己選擇未來的道路?”阮希浩重複了一遍韋澤的話之後說道,“總參謀長,你這不會是要繼續維持最初的計劃吧?”
“我爲何要不維持最初的計劃?”韋澤反問道。
“局勢已經變了啊!”阮希浩急切的說道,“和春若是被我們正面擊敗,六安與壽州的部隊趕緊趕來,咱們前後夾擊,隻怕就把和春給解決了。”
“按照你所說的,我們或許能夠擊敗和春,可遠達不到徹底解決和春的地步。咱們正面五千人,後面一萬并非精銳的部隊,倉促間與和春的一萬多人打一仗。我們正面隻能做到擊潰戰,後面也未必能夠徹底封鎖道路。和春的大部分部隊隻怕就會被打散。我們在此地的地方上根本發動不起百姓,指望百姓自行剿殺逃到地方上的清軍,你覺得能辦到麽?”韋澤問道。
“若是各軍都能努力一點……”阮希浩說出了非常常見的話。
韋澤點着地圖說道:“六安到現在都提到從壽州來的部隊,隻怕我們與和春交戰了,壽州來的部隊還沒趕到六安,你就指望一萬人圍殲一萬多清軍,這太過于托大!”
阮希浩雖然不想與韋澤過分争論,他還是沒忍住,“總參謀長,殺一萬和殺九千有什麽區别麽?那逃散的一千人能有多少能回到清軍大營都很難說。可我們明明眼前大有機會,卻就這麽放過了。然後執行那種其實完全成功幾率不是很大的戰術。我覺得這個可未必是對的。”
“是不是對的,執行完就知道了。阮參謀長,我聽說過一句話,戰略因爲正确而勝利,戰術因爲勝利而正确。孫子說過,勝可知,而不可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