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宮保,今後就拜托了……嗚嗚嗚……”隆裕太後說完這句話,就大哭起來。
“請太後放心,隻要退位诏書公布,南方的革命軍自然消停了。”袁世凱捧着剛剛拿到的退位诏書,面無表情的說道。
“嗚嗚嗚……”小皇帝溥儒這時才12歲多點,雖然比原時空的溥儀大,但也不是很明白這份诏書的意義,隻是看到一屋子的熟人都在哭,他也就跟着哭了。
“如此,臣等告退了……”袁世凱看了看這一屋子如喪考妣的宗室權貴們,心裏冷笑了幾聲,就帶着一幫心腹告辭而去。
等到袁世凱等人一走,金銮殿上的哭聲就更大了。
一個老郡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祖宗啊,我大清……我大清就這麽亡了啊……祖宗啊,祖宗啊……我大清亡了啊……”
即日,清廷總理大臣袁世凱代表清廷通電全國,發布退位诏書。
從公元1644年開始統治中國的滿清王朝,在經曆266年後,于1909年4月1日正式宣告滅亡,這個政權落下帷幕,退出了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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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内江,科社黨總部。
“……袁世凱前經資政院選舉爲總理大臣,當茲新舊代謝之際,宜有南北統一之方,即由袁世凱以全權組織臨時共和政府,與民軍協商統一辦法,總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合滿、漢、蒙、回、藏五族完全領土,爲一大中華民國,予與皇帝得以退處寬閑,優遊歲月,長受國民之優禮,親見郅治之告成,豈不懿欤?欽此。”
顧曉綠念完電報,笑道:“清廷還稱我們爲民軍呢……”
“不,不是清廷,是北洋,他們還自以爲是中央吧,呵呵……”文德嗣笑了笑,問道:“大頭打算怎麽處理清廷那幫人?”
負責華北地區事務的阿爾托莉雅答道:“據我們的情報,大概是這樣的。下個月袁世凱就會讓廢帝他們搬出紫禁城,他們把原來的恭王府撥給他們居住。今後每年給皇室十萬元生活費,别的就沒有了。那些皇族王公隻是保留封号,俸祿全都沒了,頤和園以及各處皇莊都被北洋沒收了……”
文德嗣笑吟吟的聽完,點點頭:“呵呵,看來大頭還是考慮我們的意見,沒有做得太過分。不過,這個做法還是沒有讓我們滿意……”
原本按照大頭的想法,還準備多給點好處給清廷,當然也沒有原時空那麽多。但科社黨這邊強烈反對,要求把那幫人全部貶爲普通平民,并接受公審。袁世凱不得不考慮科社黨的意見,最後隻得作出一些讓步了事。
其實大頭這個做法也是兩面不讨好,清廷的權貴們不會感激他,而科社黨和其他革命黨派也覺得太便宜清廷了,也很不滿意。不過清廷現在大頭手裏,科社黨等組織就算再不爽也隻有暫時忍了。
“沒關系,就讓他們再過幾天好日子,等我們打過去再算賬……”文德嗣冷笑道。
滿洲八旗的上層必須徹底清洗,這是原則問題,可容不得袁大頭和稀泥。袁世凱雖然把宗社黨砍了個七七八八,但還有很多不是宗社黨的就沒什麽事情,當然錢财方面肯定有損失。北洋軍要捐款的時候,可不會管是不是宗社黨,除了慶王少數幾家,俺大清的王公們人人有份。
不過對于袁世凱來說,這些人也不受他保護,隻要留個廢帝當門面就好了,其他人的八旗王公是死是活管他屁事。但是他也不會積極的針對他們做什麽,也就是任其自生自滅的态度。自從上次清廷準備拉攏文德嗣的情報被科社黨交給大頭後,大頭對這幫人就更讨厭了,沒有翻臉把他們都砍了,已經很給面子了。
文德嗣想了想說道:“好了,通知柳楊,吸金行動已經差不多了,他們華北局可以準備收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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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德隆銀行總行。
“哈哈哈,布置了這麽久,總算到收成的時候了。”柳楊笑嘻嘻的看着總部發來的指示,對秘書說道:“立即通知各個支行、分行負責人,收網了!”
“是,柳書記!我馬上下去通知!”秘書興奮的答道。
前面說了,德隆銀行就是文總成立的一家專門以坑八旗權貴爲主,其他業務爲輔的銀行,是“吸金計劃”的主要行動機構。
當時八旗權貴也是要做生意的,而且做的很大,關外的皮貨、藥材,關内的絲綢、食鹽等各種土特産,都是他們的經營範圍。因爲盤子大了,所以他們的流動資金經常會出現不足,這時就隻能找錢莊拆借,等把貨物賣出去了再還。
而錢莊對這種短期拆借的利息是收得很高的,能在京城開錢莊的,哪個沒有大後台?對這些權貴一樣不買賬,他們的态度就是:嫌貴?愛借借,不借滾!後來外資銀行進入中國,權貴們盡管多了一個拆借的對象,但外資銀行就更不會賣他們的帳了。
而且這些銀行錢莊還不太容易拆借給他們,因爲這個時候往往也是現金最緊張的時候。天底下做生意的多着呢,大家都要用錢,銀行錢莊應付提款的都應付得很艱難,哪有閑錢借給他們,地主家也沒餘糧啊。所以這些權貴經常碰到無處借貸的窘境,不知錯過了多少利潤。
不過權貴們不用憂慮了,1906年6月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德隆銀行在天津挂牌,據說這家銀行是一位英國伯爵開的,雖然名氣不顯,但後台很硬。開業之後,銀行經理柳楊通過原北京辦事處德斯蒙的路子,結識了一些權貴子弟(這些都是賣人造寶石的客戶)。
柳楊先是利用極低利率的貸款吸引八旗權貴的貸款業務,日利率千分之一,而此時其他金融機構的短期拆借的日利率往往高達5%,而且還不容易借到。“千分之一”和“百分之五”可差了50倍啊,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精神,八旗權貴們頓時蜂擁而至,德隆銀行的貸款業務頓時猛漲。
而其他的金融機構在這個時間沒有什麽現金用于拆借,也就和德隆銀行沒有多少業務上的沖突。德隆銀行這種做法,被其他同行理解爲新入行商家招攬客戶的正常手段。至于那些開地下錢莊的黑-道勢力雖然很惱怒他們搶生意的行爲,但也不敢怎麽樣。
嗯,當然最初也有那麽幾個不服氣的,還大刺刺上門去威脅柳楊,柳楊當時很熱情的笑臉相迎,表示一定會慎重考慮他們的意見,很快就會給他們滿意的回答。
随後幾天,最最嚣張的幾個就紛紛遭遇不幸了,有遇到火災的,還有遇到盜匪團夥上門的,甚至還有遇到不明猛獸襲擊。至于這北京城裏爲什麽會有這麽牛叉的盜匪和猛獸,那就是另外的問題了。反正這些人基本上都是阖家遇難,全家上下一個活口都木有。
還有幾個不那麽嚣張的,倒是沒有碰到這種天災人禍,但他們都被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登門拜訪,随後被禮貌的送出城去。按照那些迎接人員對他們家屬的說法,這是某位大人物邀請他們移民去“海地”了。他們會乘坐一種會潛水的新型交通工具,保證直達“海地”,家屬們願意的話,也可以同去。
這麽搞了幾次後,就沒人敢跳出來了。不過,以柳楊同志的節操,即使那些地下錢莊不來找麻煩,他也要找上門的。在之後半年多的時間裏,京津直隸地區所有的地下錢莊,不論他們有多硬的後台,都紛紛遭遇不幸,火災、匪災不一而足,還有獸災,甚至蟲災……你沒看錯,确實有人遇到了蟲災,天津有個放高利貸的,就是被一大群馬蜂蜇死的。還有相當部分的是被請去“海地移民”或者“海地旅遊”了。
其中一些外資銀行,包括彙豐、花旗這樣的大銀行,在京津一帶的負責人或重要位置的人員也被種種手段收服,他們也不敢給這些家夥提供服務了,業績雖然重要,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啊。這些人大都是打工的,憑啥要給老闆賣命?更何況,這忙也不是白幫,德隆銀行對于合作者還是很慷慨的。一邊是錢,一邊是刀,傻子也知道選什麽。至于極少數自己就是老闆的那種銀行,規模都不大,在柳楊各種無節操的手段下,他們很快就遇到各種風波,不是關門大吉灰溜溜的滾出中國,就是被德隆銀行收購了拿錢走人。
到了1907年初,德隆銀行在京津直隸地區的所有競争對手都消失了,甚至連山東、山西、河南地區的競争對手都消失了大半,所以他們的生意像吹氣球一樣飛速擴張。
在沒有競争對手之後,“講義氣”的德隆銀行很快得到了八旗權貴們的認可,都跑來貸款、拆借、周轉,不過這種低息的好日子沒多久,等權貴們都養成了習慣。德隆銀行就變臉了,日利息馬上就上調到3%,一下子漲了30倍。愛借借,不借滾!
可這時候已經沒有競争對手了,權貴們就是想換家銀行也找不到了,而且這個利率雖然漲了好多,但也比原來5%的行情低,也可以接受。在掌握了那些權貴大量債務後,柳楊又用了很多光彩或不光彩的手段,讓絕大多數八旗權貴都在德隆銀行貸款、存款以及保管貴重物品。
可以說,現在的德隆銀行就是八旗權貴們的專用銀行,北洋兵變後,到德隆存款或寄存貴重物品的就更多了,95%的清廷權貴都成了這個銀行的“客戶”。到了1908年底,八旗權貴們在德隆銀行的存款已經超過了50億。
到了今年初,又是一個高峰,眼看着清廷快撐不下去了,北洋又在找他們“募捐”,這些旗人就幹脆把大半身家都交到德隆銀行手裏。
德隆銀行的背景太硬了,北洋也不敢動。這樣的消息傳出後,德隆的生意就更好了。到了現在,八旗們的存款和寄存的金銀寶石等貴重物品折合銀元已經到了近90億,這還不算那些欠債和抵押的不動産,以及不好估價的古董字畫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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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德隆銀行北京支行。
“行長,這幾天生意這麽好?現在收網是不是早了?要不要再等幾天……”東直門業務主任孫殿英不解的問道。嗯,東直門業務主任隻是他的身份之一,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北京站行動科第七組組長。
大家都知道,這清廷根本沒有什麽機密,退位诏書還沒發出呢,消息就在四九城傳遍了。旗人們都人心惶惶,來存款和托管貴重物品的旗人比以前多了幾倍,這幾天搞得大夥都快忙不過來。
結果,今天上午開會,上級就下命令準備收網了。不但孫殿英不理解,其他同事也不理解。
“呵呵……”範含笑了笑,對疑惑的衆人解釋道:“這幾天隻是看着熱鬧罷了,實際上那些權貴們知道風聲更早,他們的錢财早就送進來了。這幾天來存款的,都是些中下層旗人,他們身上可沒什麽油水。你們也可以算算,這幾天看着那麽熱鬧,才多少錢入賬?”
他繼續說道:“幹我們這行,要學會見好就收,不然就會适得其反。要是等那些權貴們反應過來,準備移民跑路了,來我們銀行提現,那時候給還不是不給呢?”
“哦,原來是這樣……”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好吧,大家都去準備,後天上午就宣布。我們接到總行通知,應中國南方自治政府要求,即日起凍結所有旗人存款和保管物品,等建國之後,相關案件審理完畢之後再解凍……”範含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小孫……”等衆人走後,範含留下了孫殿英,笑着問道:“聽說你最近在京師大學堂旁聽……”
“是的,站長。”孫殿英連忙答道:“自從上次組織給我搞了個京師大學堂學生的身份後,我就經常去了,我以前讀書少,現在有了這個機會,我不想錯過。”
“你能這樣想,是很好的。雖然那個身份隻是給你們掩護用的,但是其他同志卻沒有你這樣用功,他們真的隻是當成掩護身份了。那幫小子居然連課都不去上,真是浪費!”範含搖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感慨了幾句,範含接着問道:“小孫,你對考古很有興趣嗎?”
“是的,站長。不知爲什麽,我在學堂看了那些課本之後,就覺得這是一門有意思的學問。”孫殿英認真的答道。
“嗯,那麽現在你還有個選擇……”範含頓了頓,從辦公桌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說道:“你看看這個,總部發來的。”
“這是……”孫殿英打開一看,頓時驚呼:“西南陸軍學院推薦名額……”
範含很和善的笑道:“沒錯,上級對我們北京站的工作很認可,因此給了我們一個軍校進修名額。本站适合年齡的工作人員中,我覺得你是最合适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把你名字報上去。你考慮一下……”
“站長……我真的可以嗎?”孫殿英激動的說。
“當然,你的工作表現我一直看在眼裏,你很有資質。”
“我願意去軍校,我願意去軍校,站長……”孫殿英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
“那你的考古學怎麽辦?你在考古系的成績也很好,我聽京師大學堂那邊的教授說,你在這方面也很有天賦……”範含笑了笑。
孫殿英堅定的回答:“站長,我更願意成爲一名軍人,那個考古就當我的業餘愛好吧。”
“好,那就如你所願,把這個表格填一下……”範含拿出那張軍校推薦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