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待遇可連雲清上人都比不上。”
荷花點頭:“不少人說掌門是有點矯枉過正了,不過也不是壞事,宗主說,雲清門退盟也好,換掌門也好,是一種自辱行爲,是告誡天下盟其他門派遵守盟約。宗主說,掌門乃是大氣之人,他實在比不上。”
“大氣之人做大事,但沒有小氣之人也不能成事。”林煩問:“你的小氣宗主呢?”
“不知道,好幾天沒見到宗主,應該還在閉關。”荷花思慮一會,道:“宗主這些年來性格變化有些大,不再是桀骜不馴,有些暮暮之色。話越來越少,但人更爲清靜,髒話也少了很多,對大家包容心也更強了一些。掌門說宗主終于有了宗師之風。據說再過幾個月,宗主可能就要入隐仙宗。走,大師兄,我陪你去太清山。”
“恩。”林煩在張老墓前撒杯水酒:“老頭,我走了。”
在太清山可以遠遠看見大殿,很熱鬧,大家都朝血影山去的時候,雲清門人窩在一起也算湊熱鬧了。雲清門相對雷山或者紫箫殿來說,更象一個家。雖然這十幾年來經營理念有所改變,但是順天和,收徒,還有等等自由自在,而又不大節的門規。讓弟子們更有凝聚力。
太清山偏山新蓋了一座大殿,很寬敞,旁邊種植整齊的小青松,林煩踏步而入,引入眼簾的是百多塊靈牌。這些人不是在中洲之戰前後死的人,都是車前子出現後戰死的雲清門弟子。
第一個就是熟人,林海,曾經正一宗弟子,後繼承冰雪真人衣缽。雲清之戰中雖被生擒。但免于遇難,沒想到最終還是去了。
繼續看下去,熟人不少,不過并沒有太熟朋友,沒有葉無雙、文卿、霧兒等等人的名字。不過鎖心真人名字赫然在此,他是這裏死去的人中修爲最高者,也是聲望最高者。
看完,上香,祭拜,退出。
荷花在外面等候。問:“大師兄,我們現在去哪?”
“選掌門有你的份,你應該去。”林煩道:“我去射日峰。去看看古岩。”
“恩。”
林煩和荷花告别,直接前往射日峰。射日峰在隐仙宗内,林煩剛入隐仙宗,立刻有人傳音過來:“是誰擅闖隐仙宗?”
“擅闖?”林煩一聽,傳音過去:“滅絕真人,别來無恙。”
“林煩?”一襲白色道衣從一石陣後飛出,落在面前地上,果然是滅絕真人。滅絕真人被交換回雲清山後。林煩還是第一次和她見面。現在看滅絕真人沒了那淩厲的眼神,多了一份安甯。滅絕真人道:“真巧,我一直想見見你,這邊坐吧。”
“恩。”也不在乎再耽誤這一會,林煩跟随而走,轉過石陣,是一處小茅屋,就算是滅絕真人的居所了。
在茅屋前分主客坐下。滅絕真人單刀直入問:“你和霧兒?”
“呵呵,年輕男女的事,真人何必操心太多。”林煩寬慰的回了一句,霧兒在車前子一戰中重傷,被高人所救。已經和兩位新師傅去了南海。
“始亂終棄。”滅絕真人話語還是保留了幾十年前的淩厲。
“是吧。”這些日子來,林煩心性也非常平和了。你說是,那就是,我也不反駁。口舌之争,沒有意義,特别你是前輩。
“算了,你們自己的事。我還要多謝你搭救之恩。”滅絕真人道。
林煩道:“别客氣,應該的。”
滅絕真人見到林煩,本準備了一堆話語,爲自己徒弟鳴不平,同時也要教導林煩不要被萬清清所迷惑等等。但是林煩這态度讓她無法說出口,并非說她覺得林煩不可理喻,隻是覺得林煩前後什麽都考慮很詳細,自己再說,也是徒費口舌。扣除了霧兒的事,滅絕真人和林煩完全沒有共同話題,雙方唠嗑一會,林煩适時告辭,滅絕真人起身随意送了一下。
……
射日峰上,古岩盤坐在石台中央,閉目打坐姿勢,寒雲子盤腿坐在他身後,爲他梳理頭發。林煩不遠處石頭上一坐,靜靜等待。
許久之後,寒雲子無意才發現林煩,急忙起身和林煩招呼一句,林煩搖頭客套兩句,寒雲子愛憐的看了看古岩,點頭先行離開射日峰。
林煩坐在一邊,拿酒給古岩倒上一杯,而後自己拿了自己酒杯在旁邊一靠:“前有林血歌,現在有你古岩。雲清山從來不乏絕頂高手。可怎麽都喜歡窩在這裏呢?身邊有美女知己陪伴,何必追求天道和武道呢。吃他娘,喝他娘,到處可以去玩一玩。”
古岩睜着眼睛,看前方一動不動。
林煩道:“這幾十年來,我一直在想,人爲什麽會成爲清修者?後來我明白了,是執着,精神的執着會讓你走火入魔。雲清門一直提倡順天和,能屈能伸,你古岩是異類,純粹是強修得道,逆天而行。”
“林煩,我沒有入清修。”
古岩突然說了一句話,把林煩吓的尖叫起來,雖然是闖過南走過北的,但是……林煩飛起十幾丈,驚魂未定看古岩:“你……”
“唉……”古岩輕歎口氣:“有件事我想和朋友說,但是我隻想和朋友說,并不想朋友因爲這件事而做什麽事。”
“你先告訴我,你醒了多久?”
古岩回答:“我一直都醒着,前十天隻是因爲元氣大傷,劍嬰受損長眠,根骨受損,故而無法提起真氣。”
“可是爲什麽不告訴大家?”這完全不是你風格。你應該淡淡然說一句,我沒事,别來打擾我修煉,而後回射日峰一窩就行了。
“因爲我不想醒。”古岩道:“醒着的人會思考,會有想法,會辨認對錯,會迷惘。”
“不好嗎?”難得糊塗?林煩道家之人可不欣賞儒家這句中庸之道。
古岩道:“我不想騙朋友,你是我唯一朋友。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要我給你解釋。而你知道了我的解釋後。又會讓我不知所措。”
什麽亂七八糟?林煩想了一會道:“好,我們現在是朋友,我這個朋友很高興你這個朋友沒有欺騙我,同樣,你這個朋友有什麽心裏話想說,但是又不想我因爲知道這些而改變什麽,我也可以做到。”是不是想和寒雲子說什麽?難道,使用劍神會影響某些心态或者是身體?
古岩搖頭:“我雖知你做不到,但還是要說。”
林煩摸下巴:“到底什麽事?”
古岩想了好一會,道:“劍意。可感知天下有靈之劍之魂,雖不可爲己所驅使,但對敵之時。對方寶劍之底細了然于心。”
“恩?”難道要說小黑的壞話?
“我十八人雲集北雲山,選帥者,共讨車前子。後前往東海演練,讓大家互相知根知底。”
“是。”
“十七人皆無藏私之嫌,除一人之外,他撒下彌天大謊。”古岩等待一會,林煩沒有接口,知道林煩大概猜測到了。道:“是我爹爹,他的分身不是奪天滅日劍。而後之戰我爹爹從來沒有使用分身,直到戰死。我爹爹戰死之時,我和天地融爲一體,奪天滅日劍是自行飛走,顯然是失主後,自尋主人殘留之息。如果我爹爹練就分身和奪天滅日劍融爲一體,奪天滅日劍最終會自己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等待,等待分身氣息的消逝。如果我爹爹分身不是奪天滅日劍,那本體被毀後,奪天滅日劍就去找我爹爹的分身。”分身和寶劍法寶同體,不可再修煉出本體。另有分身的話。才可以通過閉關秘術,修煉出本體。
“你爹沒死。”林煩終于知道古岩要說什麽。
古岩許久點頭:“兒子不孝。實在是想幹脆死了的好。所以我不想醒,醒過來我就要知對錯,我就要分是非。但他是我爹爹,在很多人看來,他引發戰亂,死了很多人,但是天下很多人都有雄心壯志,隻不過我爹爹比他們更出色。”
林煩道:“而今人心思定,以爲天下大勢已定……我也不知道了。”古平用死來掩蓋,那肯定是有巨大陰謀。想起血影山大典,難道要将天下英雄一網打盡嗎?方文傑……方文傑不是這樣的人,右使,血影教還有一個右使。左使掌管外事,右使掌管内務。啊,一直以爲方文傑是第二号人物,現在想想,管理内務的才是古平真正的親信。必然也是受到血影教弟子們擁戴的人。方文傑爲了照顧這點,外事聯絡自然要給面子。
林煩松弛了多月思路展開,清清失魂,古平死……從利益來看,滅車前子後,清清必然不能正常出現,否則不說古平,十八人的貢獻都會被清清一人掩蓋。古平有什麽好處呢?大典……沒錯,古平要在大殿之時,将天下英雄一網打盡。這麽有魄力?這麽有自信?難道古平早在血影山已經布置好了,現在就是請君入甕?
古岩不打擾林煩,等林煩再看向他時候,古岩道:“我本打算今晚上路。”
你要弑父?林煩驚看古岩。大義滅親,在林煩看來,是一種違背倫理的貶義詞。在十二洲律法中,對于父子、母子等三代包庇親人犯罪的,或者無罪,或者輕罰。也有個案,比如浪子禍亂鄉下,父親将其除之,也有美名。
可是,父除逆子,說的過去。子除父,這就是相當大的問題了,是違背了統治道德,鄉鄰道德,倫理道德的。
古岩道:“你是我朋友,能幫我嗎?”
林煩問:“爲什麽?”
“我不知道。”古岩回答。
林煩搖頭:“古岩,子弑父,乃是大罪。我們雖然沒有死過,但是陰曹地府這筆帳會怎麽算?好,就算上天爲你義行對你褒獎,但你這接下來幾百年你心裏會怎麽想呢?我知道你爹爹在你心中的地位。”
古岩道:“我沒說要弑父,我要說服他。”
“說服?”林煩搖頭:“這……似乎不太可能。”
古岩反問:“林煩,你現在知道我爹爹活着,我如果不動,你打算怎麽辦?你會傳書雷震子,告訴雷震子,是我告訴你我爹爹還活着。”
“不。”林煩搖頭:“你隻是一個朋友告訴我一件事,我就算傳書雷震子,也不會說是你說的。否則我就是陷你不義,我也同樣。可是……你爹爹到底要幹什麽?難道真要把人全部殺光嗎?怎麽殺?”
古岩道:“雲清之戰,林血歌萬人屠,血影教有準備,安排妥當,加上我爹爹的算計……所以,我們一起去,如果我不能說服我爹爹,那你就通知他們吧。給我個機會。”
“你本不需要告訴我的,除了你,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林煩點頭:“好,我們一起去一趟血影教,不過……”
“恩?”
“不過,不過,不過……”林煩支吾很久後道:“也許你可以和你爹爹說,如果血影教将所有參加大典之人全部斬殺,那我隻能殺身成仁,用太乙神雷将血影山化成灰灰。最少算我還雲清山一個清靜,也還雲清山養育教導之恩。”
古岩點頭:“好。”他沒有問林煩爲什麽不在車前子之戰中使用太乙神雷,肯定有林煩的原因,林煩既然說能将血影山炸平,那林煩肯定做的到。
爲什麽不用?林煩屢次吓唬車前子,其實隻是神雷,并非太乙神雷。如車前子所說,這太乙神雷太厲害,厲害不在于它能将一塊石頭炸成粉末,而是林煩不知道,會将天下多少石頭炸成粉末。一旦醞釀,就無法控制。太乙神雷準确說,并非一種法訣,而是将天地陰陽混合成虛無之氣,虛無之氣初凝而慢,而後急速加快,混沌一片。太乙神雷什麽時候爆炸化爲新天地,林煩不知道,他隻能引導虛無之氣的擴展。接下來怎麽變化,他不知道。可能一小團虛無之氣很快被打破平衡爆炸,可能會一直融合吸收虛無之氣。(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