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評議員開口問道:“特雷斯坦船長,你确認這是華夏帝國策劃的進攻嗎?對不起,我不是質疑你的說辭,而是覺得這個指控非常嚴厲,将會使得聯合東印度公司與華夏帝國處在戰争狀态下,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的回答。”
“尊敬評議員閣下,我确認這是華夏帝國對聯合東印度公司發動的進攻。”威廉-特雷斯坦随後解釋道。“盡管華夏帝國的軍艦并沒有參加對賈夫納分艦隊的進攻,但是之前在賈夫納外海,華夏帝國的軍艦曾經以挑釁的動作牽制本分艦隊達16個小時,甚至在分艦隊聞訊趕往科倫坡救援的途中,中國人的軍艦還一路相随,直到本分艦隊與那些海盜們展開海戰了,對方還在上風位置做出攻擊的姿态,牽制了本分艦隊相當大的注意力。”
“特雷斯坦船長,據你剛才所說,華夏帝國前前後後隻不過派出了兩艘小型通報船,難道這兩艘小型通報船就是賈夫納分艦隊海戰失敗的根本原因嘛?”另一名評議員很是不滿的說道。“請不要卸失敗的責任。”
“評議員閣下,并不是我有意卸失敗的責任,但我要明确的告訴閣下,兩艘小型通報船隻是華夏海軍的一部分,科倫坡海戰時,本分艦隊面對的是4艘中型武裝蓋倫船、10艘華夏帝國海軍常用的小型通報船以及其餘30餘艘戎克船、阿拉伯槳劃船。請注意了,這10艘小型通報船,即便不是華夏帝國海軍親自參戰,也必然是其提供給這些中國海盜的。”[
威廉船長的話讓評議會所處的大廳開始出現了交頭接耳的現象,此時,評議長用法槌敲了敲台子:“先生們,請保持安靜,還有人需要詢問特雷斯坦船長問題嗎?”
一個較年輕的評議員站了起來:“特雷斯坦船長,據你所說,戰事是在5月9日發生的,今天已經是6月17日,爲什麽拖了這麽久才向巴達維亞報告?”
“評議員閣下,【西格瑪号】逃會薩德拉斯港之後,中國海盜一度用5艘小型通報船封鎖了薩德拉斯港,我和薩德拉斯港的噶來西姆總督閣下商量後,認爲單憑殘破的【西格瑪号】和薩德拉斯港的幾條武裝商船很難突破中國人的封鎖,所以噶來西姆總督閣下建議我從陸路穿越馬拉塔帝國的領地前往普利卡特。”威廉-特雷斯坦向在場衆人講述了一段艱苦的行程。“抵達普利卡特已經是5月15日了,但港内正好沒有船,等待5月22日,【格羅甯根的裏弗号】才由馬六甲駛來。5月27日,我搭乘裝卸完的【格羅甯根的裏弗号】駛離普利卡特,但由于擔心華夏帝國封鎖馬六甲海峽,所以隻能繞經巽他海峽前來巴達維亞。”
聽完威廉的解釋,年輕評議員沖着主席微微一躬:“評議長閣下,我沒有任何問題了。”
“還有誰有問題?”評議長看了看衆人,沒有反應,于是評議長沖着威廉說道。“感謝特雷斯坦船長給我們帶來的消息,船長,你可以去休息了。”威廉船長退了下去,評議長這才問道。“先生們,現在可以暢所欲言了。”
巴達維亞總督第一個站了起來:“評議長閣下,各位評議員,情況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在華夏帝國消滅鞑靼人之後,那位皇帝陛下的貪婪目光已經落到了聯合東印度公司的身上,我們多年的忍耐換來的卻是毫不猶豫的驅逐,如果我們再視動于衷的話,那麽斯裏蘭卡發生的将會在爪哇、在蘇門答臘、在香料群島、在整個印度重演,(我們)勢必被日益膨脹的中國人驅離這些對于公司存在至關重要的地區,一如在日本一樣。”
總督閣下有些面目猙獰的大吼道:“從西班牙暴君手中争取獨立時一樣,是時候給狂妄的中國皇帝一個教訓了,先生們讓我們組織艦隊,向中國人發起反攻吧。”
“我不同意總督閣下的主張。”一位大腹便便的評議員出言反對道。“從【格羅甯根的裏弗号】暢通阻的從馬六甲抵達普利卡特來看,斯裏蘭卡發生的一切顯然不是華夏帝國蓄意策劃的,用以挑起與公司全面戰争的信号,更多的可能是海外總督的自行其是,因爲我建議還是通過外交的途徑解決争端。”
總督當即反诘道:“也許正如安東尼評議員說說的,這可能是某個心血來潮的中國總督爲了擴張其權勢在自行其是,但這能代表華夏帝國對公司沒有敵意嗎?不,中國皇帝之所以沒有發動針對公司的全面進攻是因爲他還沒有準備好,一旦其在淡馬錫和東婆羅洲兩個新成立的艦隊擴充完畢了,那麽戰事就将不可避免的爆發。與其等到華夏人準備好了,不如現在就動手,以徹底解除可能的威脅。”
“總督閣下太過理想化了。”身材魁梧的徳朗克評議員反駁道。“華夏人沒有準備好?公司就準備好了嗎?爲了應對歐洲發生的戰争(注:西班牙王位繼承戰),公司原有的三艘九十門炮戰列線炮船已經調回國内,在整個東印度群島,公司總共隻有二十艘軍艦,最大的一艘不過是48門炮的小型巡洋艦,而華夏帝國的海軍至少是公司的十倍、陸軍是一百倍!在這種情況下,貿然發動戰争的結果必然導緻公司戰敗,最後徹底被趕出東南亞。”就見此人冷笑道。“說不定中國人就等着公司挑起戰争呢。”
“潘西評議員說得不錯。就算公司能以一當十,與華夏海軍打成平手,但戰事一開,來自華夏的商品就要中斷了。”有評議員是用另一種方式計算得失。“到時候損失的就不止是金錢,還是歐洲的市場都要拱手讓給不列颠人、法蘭西人甚至丹麥人、瑞典人了。”
也有評議員支持總督的看法:“難道就看在華夏帝國攫取斯裏蘭卡嗎?不,你們這樣就如非洲的鴕鳥一樣,是在自欺欺人,一旦華夏帝國完成調動,公司的利益就徹底保不住了,這個時候,我們必須施展強硬的手段,迫使華夏人保持克制。”
“我懷疑,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爲華夏帝國發現了廈門協議的存在。”一個名叫馬克-德羅西姆的評議員提出一個新的觀點。“于是對我方作出警告,如果我們盲目的做出反應,中國人會認爲我們不但有敵意,而且有足夠威脅他們的力量,這勢必真的引發戰争。”
“不,戰争是不可避免的。”一個會計師模樣的評議員站起來述說道。“從葡萄牙人到西班牙人,再到公司,我們可以清楚的看清這樣一個道理,那就是獲取利益必然排除他人的競争。之前,中國人從來不涉足東南亞地區競争,但是作爲鄭一官的繼承人,現在的這位中國皇帝對海洋的興趣,比一千年以來所有中國皇帝加起來都要重視,那麽爲了獲取利益,中國會不會發動排除他國競争的戰争呢?公司會不會成爲其第一個目标呢?我個人認爲,這并任何的懸念,即便這隻是一種胡亂的猜測,公司也應該有自保的能力。”
“必須向阿姆斯特丹報告,請十七位紳士立刻調動足夠的戰列線炮船前來巴達維亞,以防止中國人的襲擊。”幹瘦的仿佛能被風吹到的弗朗茲-阿克西萊姆評議員如是提議道。“但在戰列線炮船抵達之前,要嚴禁與中國人發動真正的戰争,爲此,公司可以放棄在斯裏蘭卡的部分利益,以滿足華夏帝國的需要。”
“不行。”巴達維亞總督當即提出了異議。“即便要妥協,也不能過于軟弱了,否則反而會讓中國人覺得公司不堪一擊,進而産生更大的貪婪。”
贊成者附和道:“總督閣下說得對,我們要在中國人面前表示出足夠的強硬來。”
“如何向中國人表示強硬,又不至于引發戰争。”德羅西姆評議員根本不相信兩者能達到完美的統一,因此反問道。“請總督閣下能給予一個明确的方案。”
“很簡單,相信巴達維亞就有中國人的間諜,隻要我們做出準備開戰的姿态來,在華夏帝國艦隊調整還沒有完成的現在,着急的應該是中國人。”總督如是答複道。“當然,一旦華夏帝國有所反應,我們可以放棄在淡馬錫一線的威脅,不過,斯裏蘭卡一定保證繼續在公司的控制之下,而且對距離斯裏蘭卡最近的中國人的海軍基地必須予以封鎖。”[
徳朗克評議員向巴達維亞總督确認道:“閣下,我是否可以理解爲,公司在斯裏蘭卡問題上将表示出最強硬的态度,而在其他地區,我們僅僅是稍作動作,然後就在中國人的反擊下,表示出退縮的樣子,以便讓華夏帝國暫時安心,好讓我們有時間向阿姆斯特丹求援?”
總督點頭道:“正是如此。”
朗克評議員于是看向評議長:“閣下,我覺得沒有問題,可以進行表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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