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觐的流程是這樣安排的:蒙古王公們以旗爲單位以此入金帳拜見鄭克臧,奉上哈達和草場簡圖等象征性的貢品;鄭克臧訓話後賜予該旗王公台吉以一等鎮國公以下的華夏朝蒙古爵位的印玺和袍服---這些蒙古王公們早已經從接待他們的總督衙門蒙古司郎中處得知親王和郡王這兩級王爵在華夏朝的爵法中并非世襲的爵位,授予的對象也僅是皇帝的弟兄子侄和極少數立下不世大功的國公級重臣元勳,因此對明顯比清廷授予的蒙古爵位低一等的華夏朝蒙古爵位并無異議或者說有異議也不敢公開表明;當然,各盟中地位較高的旗主也有部分得到了蒙古郡王的加銜,但這同樣不能傳承子孫,後人想要保留這個加銜需爲華夏朝廷作出大貢獻才行---并賜以根據各旗上報草場更定的版籍;蒙古王公們接受印玺、袍服和版籍之後再對鄭克臧行大禮之後退出金帳由另一旗王公接着朝拜。
由于朝觐的蒙古王公數目較多,單個旗用于參觐和領受華夏爵封的時間常常在一刻鍾(半小時)左右,因此三十九旗無法在一天内完成,爲此整個儀式共持續兩天時間。
冊封的儀式結束之後的第二天,與會蒙古各旗宰殺白馬烏牛後在黃教活佛的見證下再度向華夏稱臣,此時鄭克臧登台與蒙古各旗盟誓三章,約定華夏将保護臣從的蒙古王公及蒙古各旗的領地、牛羊、子民的安全,共同尊重黃教,通商互利。
盟誓即罷,蒙古各旗王公跪請鄭克臧登上蒙古大汗---博格達汗的寶座。
對此,鄭克臧當衆表示明确拒絕:“朕系以華夏皇帝之位君臨萬邦,蒙古大汗亦朕之臣屬,朕焉能以君主之位格領臣屬之盟長。”
當然安撫蒙古人的情緒也是重要的,鄭克臧于是宣布道:“蒙古各部之忠心,朕已知道,不日頒诏傳谕天下,今後本朝曆代太子當爲蒙古博格達汗。”
蒙古人明白了,感情武成皇帝是覺得蒙古現下隻是華夏的附庸,兼任名不符實的蒙古大汗有些丢份,所以幹脆就丢給一人之臣萬人之君的太子接手,以顯示華夏皇帝獨一無二的地位。好,太子也就太子,反正這個博格達汗也是虛名,誰來當不一樣呢。
隻是邊上的華夏大臣們卻聽得明白,心中暗自發笑,須知道華夏朝至今沒有設立太子,而且依照鄭克臧的意志今後曆代都是暗诏冊立,因此所謂太子領蒙古博格達汗其實也是一句空對空的廢話。不過廢話能讓蒙古人不至覺得委屈了,那也未嘗不可。
然而這些華夏大臣們卻不知道,在若幹年後,鄭克臧翻出底牌之際,他還真讓太子代表自己在承德重新接見這些蒙古人,并藉此登臨蒙古大汗的位置,且最終形成制度---華夏曆代皇帝對外宣布太子人選之後,時任皇太子必定前往承德繼承蒙古大汗之位,然後回京以監國執政一到兩年,待過渡期結束後再卸任蒙古大汗之位正式登臨華夏皇位。
承德會盟的最後一件事是,由鄭克臧宣布對沒有參加承德會盟的哲裏木盟的讨伐。
哲裏木盟十旗中科爾沁左翼前旗、科爾沁左翼中旗、科爾沁右翼前旗、紮赉特旗、杜爾伯特旗、郭爾羅斯旗等六旗王公繼續阿附清廷,其餘科爾沁四旗雖然改換了門庭,但因爲允禵和允佑等人的進攻不可分身,沒有參加承德會盟。而鄭克臧正是打着救援四旗、分配六旗草場的名義下令古晉在北征之前先行對科爾沁人進行攻擊。
草場的誘惑自然不小,除了正在搬家的鄂爾多斯七旗不便出兵外,其餘蒙古各旗積極表态願意出兵共同征讨,特别是即将讓出西遼河地區的昭烏達盟各旗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爲此,鄭克臧命令各旗在夏季到來前領兵進入阿魯科爾沁旗,配合蒙古義從軍對清廷及科爾沁聯軍發動總攻擊
承德會盟之後,鄭克臧直接返回武昌,他尚在回程的路上,遙遠的天竺洋上一場戰争卻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醞釀成熟,正待爆發。
“以上就是我和【海蛇号】的水手們共同探查的結果。”孫培福沖着新近趕到的西洋三十六家的船長們如是叙述道。“紅夷在細蘭其實是外強中幹的。”
這一說法獲得了大部分船長的同意,的确,區區一艘裝備二十四門火炮的炮艦和不超過四艘裝備十二門火炮以下信報船對于華夏水師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就連西洋三十六家拼湊的五十條各式戰船都對其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隻是有人比較細心:“不知道,鎮守使大人準備如何對敵?”
“由于朝廷并沒下達主動與紅夷開戰的命令,因此本官不好随意越權行事。”
以正五品頭等校尉身份出任天竺鎮守使的牛明理的話讓西洋三十六家的船長們一陣騷動,你不能越權行事,那我們算什麽,随時随地可以抛出去的替罪羔羊嗎?
當即就有人質問道:“牛大人,這話怎麽與花大人所說的不一樣?”
牛明理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後繼續說道:“不單單是朝廷暫時還沒有跟紅夷開戰的意思,就是有這重意思,但新設立的東天竺水師還在編組,淩牙門那邊也沒有辦法立刻調來艦船,所以這場仗隻能靠在座的各位來打。”
看着噓聲四起的場面,牛明理不動聲色的往下說道:“天竺鎮守府的家底幾位船長也看到了,在分遣隊撤回淩牙門的情況下,隻有兩隻三等信報船可以出動,其他雜式船守口可以,出征海上怕是兇多吉少,所以本官決定将這兩隻信報船派到賈夫納去牽制紅夷的巡航船,至于再有什麽敵船出現,就要麻煩各位收拾了。”
西洋三十六家這才明白,所謂不主動與荷蘭人開戰是怎麽回事,無非是掩耳盜鈴罷了,以免荷蘭人出動大隊封鎖天竺鎮守府進而出現全面與華夏開戰的可能,讓尚未做好準備的蘇祿海水師和東天竺水師措手不及。
牛明理補充道:“本官以爲各家素來沒有合作過,旗号不一,因此将以強校尉統一指揮海上和登陸後的行動,諸位可能聽從調遣?”
對于朝廷會派人指揮,西洋三十六家也考慮到了,認爲是可以接受的,否則以其松散的聯盟來看,一兩家聯手或許可能,可一旦船隻數量達到四、五十艘以上,任誰也玩不轉。
“如此甚好。”牛明理點點頭。“至于上陸之後,如何建築堡壘、如和恢複廢棄的港口、如何應對紅夷陸師,一切當有塗校尉來指揮,爾等能接受嗎?”連海上的指揮權都交出去了,那對于上陸後的指揮權不保,西洋三十六家也不敢有異議。“至于軍紀,”牛明理掃了掃臉色發白的衆船主。“兔子不吃窩邊草,此處日後還是要交易的,還望各自約束。”
衆人舒了一口氣,當下應諾道:“請大人放心,我等必定管好那幫小兔崽子。”
牛明理知道在場的船主、船長們還擔心什麽,于是進一步的解說道:“此役并不是要跟紅夷真刀實槍的做上一場,隻是要憑着船多兵多的優勢迫使紅夷知難而退,到時候隻要陸上城堡港口等有了雛形,這支臨時隊伍就可以解散了,日後不管荷蘭人是找朝廷抗議也罷,還是直接派來艦船大軍,這都需要時間,足夠守備部隊慢慢完善塞防了。”
這話讓衆人寬心不少,想想也是,這五十條船,光吓就能把荷蘭人給吓住了,于是有人笑着提議:“如此不如去堵賈夫納和科倫坡的門,或許還能劫掠了城市。”
牛明理考慮了一會,讓西洋三十六家劫掠城市不是不可以,成功了因此還能破壞荷蘭人在斯裏蘭卡的統治地位,動搖科倫坡、賈夫納的貿易港地位,促成亭可馬裏港的重新繁榮,可謂一舉數得。隻是,上述兩港内荷蘭人的軍艦雖然不多,但堡塞森嚴,岸防大炮不少,正面叩擊,未免會吃虧。但看看在座船主、船長們血腥的眼睛,又考慮到這不是朝廷的軍隊不必在意軍紀問題,因此他最終同意了。
“若是各位能答應本官兩個條件,且又能自行攻下兩城的話,倒不是不可以。”牛明理伸手一比:“第一,要确保亭可馬裏港的建設不受影響;第二,反抗者可殺,殺降不詳。”
親自帶隊出馬的祁老闆拍胸脯保證道:“殺人是傻瓜,我們莊子裏還缺勞力呢,就是不運往緬南,先拉到亭可馬裏也能加快修築堡港不是”
西洋三十六家的主事人走了,強校尉卻責備起牛明理來:“牛大人,你不該答應西洋三十六家胡來,這分明不是逼着紅夷拼命嘛。”
強校尉雖然鎮守府雜式船分艦隊的管帶,但跟牛明理之間的上下級關系并不是十分嚴格的,因此牛明理不是命令的口氣跟他說話:“所謂弱肉強食,隻要有壓倒性的力量,紅夷拼命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有何可懼的。”
邊上塗校尉也帶着嫉妒的語氣的說道:“西洋三十六家不過一海盜而已,居然也想指望内藩身份,如今借紅夷之手消耗之,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