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軍一隊也不過是百人,然而兵雖少,但如同鐵浮屠一般的夏軍白兵一上陣就把隻有羊皮襖裹身的蒙古兵打得節節敗退。這其實并不奇怪,以夏軍白兵普遍裝備的瘊子甲來說,蒙古人的彎刀劈上去根本隻能出現一道白線,近距離『射』出的弓箭,雖然一『射』一個準,但非是給甲面上添些裝飾,甚至有時候連挂在上面都顯得勉強,更不要說突破内層的綢緞傷及夏軍的身體了。反過來,夏軍這邊勢大力沉的一刀劈下去,蒙古人手中的武器根本擋不住,往往連人帶馬包括兵器在内一起砍斷。
老實說,夏軍的鐵罐頭肯定也不是敵的,雖然弓箭破不了防,但肯定擋不住火铳在近距離的『射』擊,然而清廷對蒙古各部又拉又防,根本就不允許蒙古人配備火器,因此夏軍的“盾”就強過了蒙古軍的“矛”。當然,若是蒙古人不用彎刀而用狼牙棒之類的重武器,也能給夏軍白兵造成嚴重的傷害。可惜的是,蒙古人玩重裝騎兵是成吉思汗時代的事情了,現而今信奉黃教他們身體素質大大下降,已經使不動需要很強臂肘力量的狼牙棒了,也就是準格爾人因爲天天征戰還少量保持了部分重騎。所以,如今嘛,哪怕是借助了馬匹的沖刺力,這批漠南、喀爾喀蒙古兵也很難撼動夏軍白兵構成的阻擊線。
說起來,砦牆頂部空間過小也是限制蒙古軍發揮戰力的一個原因。夏軍的步铳手固然可以用在白兵身後組成槍陣來遏制蒙古兵戰馬的沖刺速度,而蒙古騎手卻不敢快馬加鞭,以免沖得過頭了,直接從砦牆上沖了出去。
眼見得如同怪物一樣的夏軍白兵把沖上砦牆的蒙古兵打得倒轉回來,遠遠觀戰的滿蒙貴胄的臉上就是一片鐵青,但仗已經打成這樣了,蒙古人也隻能一次次的加大投入。[
隻是人的力量總是有極限的,在幾次輪番上陣之後,夏軍白兵們的體能終于耗盡了,不得不退到砦牆下方進行喘息。看到殺神退走,蒙古人士氣大振,但此時土山直至砦牆上已經堆滿了蒙軍的人馬屍首,以至于影響了蒙古軍驅馬上沖。不想放棄機會的蒙古軍隻好跨下戰馬,徒步向三面砦牆繼續沖擊。然而馬上的蒙古人是好漢,馬下的蒙古人那就是渣。等這些羅圈着腿的蒙古兵們好不容易跨過了人爲的障礙再次沖上砦牆頂部的時候,夏軍步铳手用一招簡單的排刺就把他們再度趕了回去。
幾次三番攻擊未果,蒙古兵的士氣如陽光下的冰山一樣消融了。不得已,滿蒙王公們隻好下令收兵。趁着蒙古軍退去,夏軍吃午餐的吃午餐,補充『藥』的補充『藥』,隻有警戒的士兵最辛苦,不但要睜着蒙古人的動靜,還要把砦牆上的屍首丢到城下,再用石灰消毒殺菌。好在蒙古人留下的馬屍還可以加餐,不過能不能吃得下去,那就得看他們神經是不是堅韌了。
普通的蒙古兵是沒有吃午餐的習慣,因此他們隻是分批把馬帶到河邊去飲水而已,但一邊飲水,一邊就有人說起來了怪話,非是回不到家鄉見不到妻兒之類的話。
若是具實統計的話,蒙古軍總共傷亡人數也就是三千出頭四千不到,差不多是全軍的百分之五六的樣子,根本算不得多少慘重。可是初戰失利,軍心動搖的就非常厲害,不單單是下層牧民在說着喪氣話,就連各盟旗的上層王公也出現了厭戰的情緒。有人就提出了幹脆不要打了,趕快回家的主張。
面對蒙古軍高層中出現的不和諧的聲音,雅爾江阿和馬爾渾自然不能讓其變爲現實。
爲此,和碩簡親王雅爾江阿許諾道:“攻下固安,可以讓蒙軍放手劫掠。”
結果當即有人表示連小砦都攻不下,還說什麽攻下固安,雅爾江阿的許諾完全是一句空話,明顯是在欺騙在場的蒙古王公。
看到局面有失控的可能,馬爾渾隻好拍着胸脯保證,滿蒙是一家,清廷如何可能欺騙蒙古兄弟。隻是話說的再漂亮,沒有實惠也是用。馬爾渾隻得親自喚來王府家丁,關照他立刻回北京城跟康熙要五十萬兩白銀用以安撫蒙軍上下。
五十萬兩,發到六萬蒙古軍手中,人均不過十兩,但賬肯定不是這麽算的,普通的蒙古牧民們能分到一兩銀子就算是主子慷慨了,大頭肯定是落到一衆王公台吉的手中。
五十萬兩白銀的誘『惑』自然不小,一時間也沒有人提回草原了。隻是這五十萬銀子如今還在北京城裏,什麽時候到手能不能到手還兩說,所以有蒙古王公就說等錢到了再打吧,夏軍一路疾行未必就備下多少糧秣,不如改強攻爲圍困。
雅爾江阿和馬爾渾等少數滿蒙高層卻知道局勢對己方不利,隻有快速吃掉當面夏軍才有幾分轉機,自然是不同意耽擱的,但下面的情緒也要安撫,怎麽辦?馬爾渾眼珠一轉,既然劫掠固安暫可能,不如換地方吧,隻要滿足了蒙古人劫掠的**,就能讓他們繼續賣命,至于康熙那裏,想來隻要保住大清江山,死幾個漢人屠個把城市算什麽。
于是蒙古大軍中分出一股來,向不遠的涿州開去。涿州距離固安隻有七、八十裏路,蒙古軍自是轉眼就到。不過由于夏軍北上固安,正在看風水的州官已經下令四門緊閉了。但可悲的是,看到城外上萬蒙軍,又加上有正牌的滿洲貝子在外叫門,區區五品的州官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城門打開,餓狼由此入了羊圈。
當畢恭畢敬迎接貴人的知州錯愕的發現來人舉起了屠刀時,不明所以的他還問了一句爲什麽。爲什麽清廷要對自己的子民下手?爲什麽恭恭敬敬奉上金銀之後還要自己的生命獻祭。帶着種種的困『惑』不解,知州死了,死在阻止蒙軍施暴的沖動之下,隻有那些鐵着心腸賠笑看着涿州城化爲血海、自己的妻兒在期間啼哭蒙難的大清“忠”臣們才得以僥幸偷生。
涿州就這樣毀滅了,暴徒們得意洋洋的帶着戰利品回到了固安前線,爲了遮掩醜聞,雅爾江阿和馬爾渾兩位鐵帽子王還派人通報各縣,說是夏軍一部突圍後攻奪涿州,然後在大軍包圍下自知『插』翅難逃,所以臨了屠城。
盡管不指望着能瞞過周邊多久,但滿洲宗貴們很清楚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隻要赢了這一仗,漢人們依舊會視主子們的種種暴行,繼續低頭做“盛世”下的順民。
涿州毀滅的大火也逃不過夏軍觀察哨的注意,隻是夏軍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畢竟涿州方向可不是夏軍預定伏兵出現的方位。然而答案很快就揭曉了,看着蒙古馬隊将嚎啕大哭的漢人『婦』女丢在炮擊半徑外加以虐殺,夏軍怎麽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各家弟兄們,砦子外面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看着有些『騷』動的官兵們,主持小砦攻防的師參軍長谷傑義憤填膺的站了出來。“在這些胡狗看來,咱們漢人就是他們豢養的豬羊,想殺就殺,根本不用顧忌什麽。”谷傑猛然間提高了嗓音。“你們想你們的子孫今後過這樣的暗天日的日子嘛?你們想爲死在建虜手中辜的漢家百姓報仇嗎?”
“殺光鞑子!”先是數人雜『亂』的回應,接下來很快變成全軍整齊劃一的口号。“以血洗血!殺光鞑子!徹底光複天下”
谷傑伸手示意衆人噤聲,當聲浪略略平息之後,谷傑又道:“殺光鞑子,以血洗血,好,但是在這期間,你們也會死,說不定就在即将勝利的最後一刹那,那你們還願意嗎?”[
回應谷傑的是更高漲的情緒:“願意!甯肯站着死,不可苟且生”
“那還等什麽!”谷傑手指城外。“鞑子很快就要重新攻砦了,就讓我們現在實現諾言,就算戰死當場也要帶幾個鞑子一起上路”
如『潮』水一樣的蒙古兵再度湧了上來,同樣亢奮則以更快的速度不停的向外宣洩着火力。
數的蒙軍被打倒在地,又有數的蒙軍沖了上來,直沖夏軍砦牆上的防禦陣線。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後退,夏軍白兵更是打瘋一樣死死攔住蒙軍的腳步,但傷亡卻在不經意慢慢增加,不少夏軍白兵甚至外表傷卻因爲脫力而亡。
正當蒙古軍慢慢占據優勢之時,小砦唯一的北門打開了,與此同時,固安城的南門也洞開,兩個團的夏軍次第走了出來,一團開向小砦之東,一團開向小砦之西。
記得夏軍夾『射』炮火犀利的蒙古軍尚在猶豫是不是要進行攻擊,夏軍已經扣動扳機,成排的铳幾乎橫掃蒙古軍的側翼,頓時迫使蒙軍的攻勢一緩。
蒙古軍大隊立刻轉移目标撲向出擊的夏軍,隻是夏軍已經快速組成空心方陣,并藉此牽引着蒙古軍進入夏軍的炮火『射』界。當隆隆的炮火再度響起,發現自己重陷火網的蒙軍隻能狼狽不堪的逃了出去。給予對手一定殺傷的夏軍卻不順勢撤回城砦之中,反而重新排出橫陣,頂着自家炮火的誤傷,繼續向攻砦蒙古兵的側翼開火
如此再三,終于協助兩面砦牆上的守軍打退了蒙軍的進攻。
而東西兩面的蒙軍撤退之後,夏軍得以騰出手來快速增援砦南。
當夏軍砦南的守備兵力迅速增強之後,蒙軍不得不接受全面失敗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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