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亘在太平府城以北、長江南岸的采石矶與嶽陽城陵矶、南京燕子矶合稱爲“長江三矶”,素來以山勢險峻,風光绮麗,古迹衆多而列三矶之首,素有“千古一秀”之譽。emsp; 采石矶突兀江中,絕壁臨空,扼據大江要沖,水流湍急,地勢險要,自古爲兵家必争之地。
南宋紹興三十一(1161)年,這裏曾發生關乎南宋國運的“采石之戰”,宋軍統帥虞允文擊敗海陵王完顔亮,使得宋朝的國祚又延續了一百餘年;元至正十五(1355)年,剛剛自立門戶的朱元璋在此以大将常遇春爲先鋒擊敗了元朝太平路阿魯灰,進而打開了進軍集慶路(南京)的大門,爲明王朝的誕生埋下了最初的基石。
除了令人憑吊的古戰場外,采石矶也曆來爲江南名勝,古往今來,吸引着無數的文人名士,像白居易、王安石、蘇東坡、陸遊、文天祥等都曾來此題詩詠唱,特别是唐代大詩人李白在這裏飲酒賦詩,相傳最後因酒醉赴水中捉月而淹死,更爲勝地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不過觀賞美景也罷,回想壯闊的金戈場面也好,都不是鄭克臧此行的主要目的。當小心翼翼的太平知府、當塗知縣詫異的跟着鄭克臧出巡的隊伍來到采石矶東面的起伏丘陵時,隻有當時受命秘密探查馬鞍山鐵礦儲備的有過人員才知道鄭克臧此行的真正目的。
“這片山。”鄭克臧伸手虛抓之後,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歎息了一番。“寶地啊,真正的寶地啊。”在鄭克臧殘留的前世記憶中,他腳下的這片荒原是中國七大鐵礦區之一,有着以億兆計算的鐵礦儲量,還有伴生的黃金、銅、磷、明礬、鉀長石、高嶺土等無數資源,雖然有些資源在這個時代無法利用,但光光是銅鐵兩項就值得他垂涎三尺。“可恨,可恨呢。”
鄭克臧有些欲求不滿的沖着天空大聲吼叫着,他歇斯底裏的樣子,讓無數奉行爲尊者諱的地方官員們都下意識的扭過頭去,這些人當然不知道鄭克臧的所思所想,甚至有些人還以爲鄭克臧忽然失心瘋了。當然也有聰明的人,看到鄭克臧癫狂的樣子,以爲山裏有寶,自作聰明的準備回去後偷偷派人來開采。
“蔡卿,”發洩了一陣子,鄭克臧扭頭看向原大都督府鹽鐵經曆司司官、現招讨大将軍幕府鹽鐵部侍郎蔡通。“石祿鐵礦的進展如何,道路何時可以搶通?”
蔡通苦笑的回應道:“石祿礦區至海有百六十裏,期間多有山丘橫亘,雖然鹽鐵司已經投入近萬奴工輪作,但是因爲疾病叢生、道路險惡等原因,至今隻建成了八十餘裏的水泥道,卻爲此損失了超過四分之一的奴工。”
“奴工的問題你不必擔心。”鄭克臧咬牙切齒的說到,爲了開發石祿,四年裏鄭藩累計已經投入了近五十萬兩白銀,其中不算工料,光是從英圭黎人手中采買黑奴就花了近十五萬兩。“孤會關照大審院,今後但凡死囚、刺配一律發瓊州開礦,另外,各地俘虜的旗兵也都配給你,孤隻有一個要求,三年内出礦。”
蔡通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要知道别看鄭克臧時間上似乎給的很寬,但修路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要挖出礦來,雖說鄭克臧言辭灼灼的肯定礦脈上隻有一層極薄的岩層,可就算是這位無所不知的君主說得沒錯,想要出礦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但想歸想,鄭克臧正等着自己的表态,因此不敢過于表露出猶豫的蔡通隻好一咬牙:“王上,臣過幾日便親自去瓊州,不出礦,臣就不準備回來面見主上了。”
“好,好極了!”鄭克臧歡喜的拍了拍蔡通的肩。“卿若有成,孤斷不會忘了卿的功績。”說到這,鄭克臧似乎想到了什麽。“這樣,孤命陸軍部軍器司調撥一百萬斤火藥用于開山,這樣,卿就不用愁眉苦臉了。”
此時随行的舍人過來提醒鄭克臧時日不早了,于是鄭克臧便意猶未盡的下了山,坐上馬車向太平府城而去,臨上車前,鄭克臧沖着地方官交代道:“依據附郭離城的诏,當塗縣治定下來了嘛,若是沒有定,就遷到這裏。”
鄭克臧說罷放下車窗簾,車隊随即啓動,隻留下瞠目結舌的一衆官員再後恭送着
鄭克臧這次出巡不單單是太平一地,他還将西至宣州、池州,然後北上安慶、廬鳳,再經新昌、揚州至鹽城直隸州,接着過江南下經太倉、松江、嘉興而杭州,并在巡視完杭州之後經湖州、常州、鎮江返回南京。隻不過鄭克臧當初預定的出巡時間是六月末、七月初,但好巧不巧,武定帝朱由格洽在此時去世。國喪的紛亂以及新君繼位後的種種瑣事讓他此行被迫拖延了至今,好在他出巡的時間雖然拖延了,但預定在六月末開往江西、湖廣、湖南輪換當地部隊的各師卻還是準時出發了
就在鄭克臧一路檢校部隊、談話士紳、優撫鳏寡、表彰節婦的時候,康熙則接到川陝總督吳赫的報告,随着四川方面又湊着支付了一筆價值二十餘萬兩的茶葉、絲綢,心滿意足的準格爾軍已經悉數撤往玉門關西。接收完全部失地還不算,有傳聞說策妄阿拉布坦和埋怨其退兵的達*賴方面鬧翻了,準格爾軍已經迤逦南下,兵鋒直指拉薩。
得到這一好消息,康熙當即長舒了口氣,于是當即下令陝西方面将無地、失地的流民遷往甘肅實邊。随後康熙又在當年的七月十七日正式下令将原來的川陝總督一職改爲陝甘總督,并将陝甘總督駐地設在蘭州,希圖以此加強甘肅的防務,應對準格爾人的卷土重來。
康熙三十五年七月十九日,清廷鑒于四川關系甘陝鄂湘黔滇的重要地理位置以及經濟上的不可或缺性等兩個原因,将四川巡撫一職升格爲四川總督,并任命原湖廣總督吳琠爲四川總督,調山西巡撫噶爾圖接任湖廣總督。
七月二十日,康熙又以協調糧秣,編籌兵員以便就近增援徐州方向的莊親王博果铎爲由,增設了河南、山東總督一員,原直隸巡撫、漢軍旗出身的郭世隆因其廉潔的官聲和對清廷的忠心被康熙任命爲第一任河南山東總督。
安排完西線和東南防線之後,康熙便以慶祝對噶爾丹的勝利爲由大會察哈爾、錫林郭勒及喀爾喀等部的蒙古王公和内外蒙古的各路活佛。
出于對大清朝廷的“赫赫武威”的“景仰”,在此後各部、盟、旗的大小蒙古王公以及哲布尊丹巴以下的黃教各活佛攜帶各色禮物在一個月的時間裏紛紛趕往克什克騰旗的土爾埂伊紮爾(即木蘭圍場)朝觐尊貴的博格達汗。
八月十五日,康熙的車辇抵達圍場。康熙稍事休息便更換衣甲檢校前期抵達的禁旅八旗。檢校完畢,火器營的鳥铳護軍和炮甲奉命演示铳炮。隆隆的铳炮和往返沖擊的八旗馬隊的英姿震懾全場,大批蒙古王公紛紛沖着騎在白馬上的康熙叩拜,一時間“大皇帝萬歲、萬萬歲”的口号直沖雲霄。
展示了八旗精兵和相對犀利的火器之後,康熙下令召開禦宴,盡管清廷的國庫裏已經可以跑老鼠了,但康熙還是憑着在朝鮮的收獲,上演了一出強盛大國的好戲。面對吃不盡的美食、喝不盡的美酒以及豐厚的賞賜,即便是對清廷近況有所耳聞的部分蒙古王公也被外在的假象所迷惑,心甘情願的依附在康熙的周圍。
然而康熙召集蒙古各部并不是爲了炫耀,因此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戲肉就上來了。
隻見時任理藩院尚的班迪起身進言:“皇上,桀骜犯境之噶爾丹雖然授首,然準格爾人依舊占據科布多窺視喀爾喀各部,故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全場肅然,準格爾軍的兵威還曆曆在目,沒有人想重新直面這等威脅。
此時便聽康熙問道:“卿有何見解?”
班迪答道:“臣以爲當在喀爾喀西境置定邊将軍一員,監視準格爾軍動向,唯漠西不毛,朝廷駐兵必然有限,還請皇上敕命喀爾喀四部抽調兵馬協防。”
康熙掃了掃面前的四部喀爾喀王公,土謝圖汗、車臣汗、三音諾顔汗、紮薩克圖汗及哲布尊丹巴以下外蒙各王公、活佛紛紛出列跪倒,表示願聽清廷調度,請大皇帝垂憐喀爾喀蒙古百姓,駐軍漠西,威震準格爾。
見到外蒙王公順服,康熙自是順水推舟,于是外蒙的兵權便落到了清廷手中。不過,康熙對自己的收獲還不甚滿意,便在下令設立定邊副将軍後,又直接命令科爾沁、烏珠穆沁、紮魯、蘇尼特、巴林、克什克騰、奈曼、敖漢、巴爾虎、喀喇沁、庫倫、阿巴嘎等旗各出五十到三百名騎兵,開赴朝鮮替換吉林的駐防八旗和部分禁旅八旗。
這些内蒙王公不比大敵當前的喀爾喀人,一聽康熙的命令,當然心有不願。
對此康熙言道:“朝鮮狂悖不臣,理當嚴懲,既然各部出兵,所獲自然歸各旗所有”
聽到康熙以自由掠奪作爲犒賞,這些被金光前景耀花了眼的蒙古王公這才紛紛允諾。
接下來,康熙又如法炮制,命察哈爾各旗、土默特各旗、烏拉特各旗出兵三千至鄂省助戰。察哈爾部是孛兒隻斤氏的嫡脈,土默特部也是俺答汗的子裔,兩部向來窺視關内肥沃之地,如今得了機會更是踴躍,各部王公一合計,不但全數滿足了康熙的要求,還額外提供了兩千騎兵,使得南調的蒙古軍的總兵力達到了五千之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