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炒豆般的铳聲驚醒了正昏昏欲睡的羅意羅知縣,他走出縣衙的簽押房,大聲叫喊道。“王班頭,去看一看,到底怎麽回事?”
時間才過去十幾息,剛剛出縣衙打探的王班頭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一邊跑還一邊叫:“堂尊,不好了,海逆進城了,已經打開了南門,守不住了,大人快帶着姨奶奶逃命。”
海逆進城了?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頓時把羅知縣震得内酥外焦---由于知縣有守土的義務,因此感恩的清軍主力撤回昌化之後,羅大老爺并沒有跟着綠營兵一同撤走,不但他沒走,羅知縣還糾集了本縣鄉紳組織團練準備跟鄭軍對抗,本來倒也組成了一支近千人的隊伍,可是年至年關,他兩榜進士出身的大老爺也不好意思讓一幹老百姓不回家過年,哪知道隊伍剛剛散了沒幾天,鄭軍便卷土重來了。
“逃?”羅大老爺遲疑的看着面前的班頭,王班頭一看老爺傻了頓時也顧不得原本想好的救駕之恩了,拔腿就跑,等王某人從自己眼前消失了,羅知縣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跑回内院,喊起小妾準備逃命去。
但姨太太事多,頭面要收拾,綢緞要收拾,等到收拾完了,縣衙裏已經響起了鄭軍的閩音,不得已知縣老爺隻能反鎖上門,找一個隐秘的地方,試圖把自己和如夫人都藏起來。可是這如何能如意啊,不消一會就被人搜了出來。
“你是建奴委任的感恩知縣?”打了羅縣令一個措手不及的正是剛剛升職的田超。“聽說還是一個兩榜進士?學識不錯啊,可惜爲虎作伥,辱沒了聖人教化,真是斯文敗類。”
“你,你敢辱我!”羅縣令氣得鼻歪眼斜的,“你一個丘八知道什麽聖人教化,我堂堂一縣之長,上報君恩,下安黎民,都是爾等叛逆攪亂天下”
“你生爲漢人,爲鞑虜效命,還談什麽忠,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卻剃了個金錢鼠尾巴,又談什麽孝道,至于下安黎民,你辦個團練收了幾許銀子,心裏清楚,辱你又如何了!”
羅老爺氣得臉色通紅,不顧身邊押解的刀槍咒罵道:“本官與爾等逆賊勢不兩立,與其辱我罵我,何不賞我一個痛快!”
“痛快?說到痛快,我倒想起一樁典故來。”田超慢條斯理的說着。“當年建奴南下,兵臨南京城下,名妓柳如是當時是禮部尚錢謙益大人的小妾,她力勸錢大人殉國,錢大人當時答應了,當晚,兩人痛飲一番,錢大人走到水邊。”這段典故讀人都知道,所以一聽羅知縣身子都顫抖起來。“伸手一探,随即跟柳如是說道,水太冷,以後再跳。”鄭軍們齊齊發出噓聲,田超一把拔出佩刀,丢在羅老爺面前。“不是要做建奴的忠臣嗎?給你這個機會,不要學了錢謙益大人。”
羅知縣抖抖索索的撿起刀,幾度想舉起來,幾度又垂手放下,邊上的鄭軍更加大噪起來。這個時候田超的目光落到羅某人身邊的姨太太身上,姨太太今年也快二十六七了,雖說不是大戶出身,但這兩年跟着羅縣令也算享福,所以富養身貴易體,倒也生就的雍容,全然沒了當年小門小戶的市儈,到讓田超的眼睛一亮。
“嗯,羅大人倒是享福啊,不過這身農婦的衣服可委屈了二nai奶了。”說着田超一把拽起姨太太。“去換身衣服出來。”姨太太不明所以的看向羅知縣,羅知縣雙眼欲裂,可是卻沒有勇氣揮起刀跟赤手空拳的田超拼命,此時就聽田超吓唬道。“去換呢?不換,就先臉上割一刀再說。”姨太太吓得滋溜一聲竄了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天足呢。“怎麽,不是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都沒有膽子上來搏命?”田超回首看着羅知縣。“要不,眼不見爲淨,你隻要把刀在脖子上微微一嘩啦,一切就太平了。”
羅知縣咬着牙,仿佛舉着十萬斤的重任,緩緩的,緩緩的,把刀舉了起來,好不容易架到肩膀上,呲牙咧嘴的就是下不去手,好半天後他頹然的雙手一垂,丢下手中的利器,撲騰一下跪倒在田超的面前:“千古艱難唯一死,這位将爺饒命呢。”
田超逗弄着他:“如果我要了你的女人,你也視而不見?”
“女人如衣服,将爺喜歡的話盡管享用。”羅知縣卑躬屈膝,一副奴才的樣子,不,他就是奴才,讀是爲了做奴才,當官也是爲做奴才,就連别人興高采烈的玩弄了他的女人,做慣了奴才的他也理所應當的承受着。
可他的話出口,卻被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換了衣服趕來的姨太太聽見了,頓時花容失色,情不自禁的啼哭起來,這一下,田超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好一個美人,好一個杜鵑啼血,怎生讓人不好生憐愛啊。”
說罷,田超走過去,一下子橫抱起對方,同時沖着面色古怪的部下,命令道:“羅縣令刮地三尺,肯定知道本縣大戶的情況,若是老老實實寫出來,就留他一名,笑什麽,你家哨官我就好這一口,怎麽不可以了。”
說罷,田超在女人的臉上親了一口:“真香!”
随即他抱着姨太太猴急的走向一側的卧房,隻留下一地的哄笑聲,當然田超有膽子違背軍紀,他們卻是不敢,于是拖着委曲求全的羅縣令來到大堂,其中一個進義副尉坐到羅縣令往日的位置上,伸手在案台上《執》、《法》、《嚴》、《明》四個簽筒裏随意的抽出一根白簽丢在地上,同時仿效縣令的樣子命令道。
“來人,去把本縣的大戶悉數提來!”
“你個傻瓜,那是打闆子的簽。”邊上人指點着,引起新的一陣嬉笑,隻有羅縣令在嬉笑中苦着眉頭,心想,此番算不算附逆了
“剩下的都在這了?”等到盡興了的田超衣冠不整的從後面出來,幾個來不及逃走的城中大戶已經被抓到了堂上。“真是不好意思,大過年的,讓父老們受驚了。”田超一邊重新扣上扣子,一邊假模假樣的招呼着。“忘了跟大家夥交代了,本官是大明東甯藩下從六品忠顯校尉,如今署理這感恩縣令一職,今天請幾位來,沒有别的意思,這不,請大家協饷。”官倉的存米、存銀這時已經查過了,隻可惜先有大兵屯駐,後有團練守城,兩個庫房裏幹淨得洗過一樣,所以闆子隻好落到這些爲虎作伥的士紳頭上。“不多,也不要銀子,隻是請各家出二百石米、兩百斤鐵,至于雞鴨豬羊倒是不拘,也好讓我們兄弟過個肥年。”
刀把子在人家手裏握着,因此面色如土的士紳們也隻好硬着頭皮同意,當然這些并不至于讓他們傷筋動骨了,要知道有羅知縣這個内奸在,田超還是很溫柔的暫時沒有觸及底線。
“龐保義,你帶人收集全城的車輛準備運到海邊去,”等士紳們離開了,田超交辦着。“我給你兩個班。”一個大漢應聲而去。“牛修武,三面城門都派人看守了?”
“已經各派了一個班守着。”牛姓的修武副尉回應着。“人手都調劑過了,保證每處都有五杆火铳,”牛領隊同時建議道。“大人,是不是堵上西門?這樣咱們還騰出人手來。”
“你堵了西門,别人自然曉得咱們力量不夠,如此還怎麽吓人?”田超否決着,但卻再三提醒。“告訴弟兄們,主上這次都留在瓊州,所以這個年權當不要過了,都把精神頭提起了。”下面衆人轟然應諾,田超繼續命令道。“寇、李二隊,明日出現,威懾各村,務必不要讓他生出反攻縣城之心來”
等幾個領隊、班長都出去了,作爲田超副手的哨參軍看了看一旁的哨監軍,面色陰沉的發問道:“大人,剛剛你是在興頭上,我知道阻擋不了你,可是今天的事有些出格了,萬一傳到上面,麻統領可以一直對你不錯啊。”
“我知道,你們該報的還是,大不了有人給我扣上一個心生怨怼,做事魯莽,幹犯軍紀的罪名。”田超擺擺手,示意兩人不必緊張。“可是看着那些官夫人,我就恨不得撲上去扯爛她們的衣服,我要她們舔着我那jiba,跟我哀求着”
哨監軍一臉的驚恐:“大人,你這可是病得不輕啊,萬一傳出去,上官怎麽看你?萬一沖撞了本藩重臣的家眷那是了不得啊!”
“你們盡管放寬了心,我這毛病也奇怪,在東甯根本不會犯,可是看到了那些鞑官和他們的女人,我就有些憋不住,當年”
或許知道自己失言了,田超一下子收住了話:“不過,玩物不會喪志,我知道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