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開元二十六年(738年)舟山地區首度置縣,當時以境内有翁山而命名爲“翁山縣”。翁山縣的曆史至大曆六年(771年)結束,此後一直到了北宋熙甯六年(1073年)才再次設縣,并更名“昌國縣”。“昌國縣”于大明洪武年間裁撤,此後舟山一直屬于甯波府定海縣(注:時定海爲如今鎮海)管轄。清代肇建之後,魯監國曾率部在舟山地區堅持多年,爲此,清廷雖兩度遷海民入境,但卻依舊在昌國(舟山)本島設置了舟山總兵以監視反清武裝。
不過舟山地區的島嶼衆多,清廷水師的力量有限,并不能全部掌控整個海域,因此留給了反清武裝以較大的活躍空間。其中便以張煌言的舊部房錫鵬、周雲隆的力量最大“皆号千人”,對此,鄭經時期曾一度對其進行招撫,不過由于明鄭的重心一直在閩粵地區,而房、周兩部又不願離了根本,所以雙方之間的關系并不密切
“頭,有一條鞑子的師船開過來了。”離着某處礁島不遠的一條孤零零的漁船上,幾個原本應該撒的漁夫手中現在都握起了刀槍。“咱們該怎麽辦?”
“莫慌!”被海風吹得膚色黝黑的劉翎(友龍翎推薦)冷冷的撇了一眼遠處那個黑點。“還來得及,先收了,然後把這群狗漢奸往島礁後引。”
這邊好整以暇的收拾着,那邊也發現了海上的動靜,很快,對方一轉方向朝這邊駛了過來。由于清軍的船有雙桅,遠較隻有一根風帆和半張茅草硬帆的漁船要快,所以劉翎他們剛剛駛入島礁之後,清軍的師船便追了上來。
“大人,逆黨上島了。”看着一衆人等丢下靠岸的漁船,七手八腳的向礁島上隐去,幾個操船的清軍面面相觑。“大人,他們的船小好靠岸,咱們的船大,萬一撞上暗礁了”
領頭的千總不願意軍功就此飛了,于是點名着:“周把總,你帶十個弟兄留在船上,其餘人跟老子換小船,記得來,抓住要留活口,逼出逆黨的巢穴,咱們人人加官進爵!”
島礁不過方圓裏許,雖然隆起一個十幾丈的丘陵,可丘陵上面不過隻有些低矮的避風植物并不能阻止觀察和攀爬,因此千總以爲這一回自己是勝券在握了。
然而二十幾個清軍先後靠小劃子轉運上了島,卻沒曾想,劉翎此刻已經帶着幾個水性上成的義軍從礁島的另一頭潛了過來,悄然無聲的摸近了清軍的師船。
“什麽動靜!”留守的周把總似乎聽到攀爬的聲音,但剛剛轉頭注視的他隻看見一團殘影撲入了自己的懷中,同時一陣劇痛傳了過來,吃痛的他大叫道。“小心”
但已經來不及了,搶過周把總手中大刀的劉翎掄起了左劈右砍,當即又放倒了兩個,等光注意島上情況的清軍們醒悟過來,其他四個義軍也次第爬上了師船。
當然七個打五個,清軍還是有人數上的優勢的,可是你一刀過來,我不避不讓,再一刀砍回去的打法讓幾個隻知道以衆淩寡的清軍們承受不起。就這樣,在以傷換命的戰術下,戰鬥很快便結束了,付出一死一重傷三人輕傷的義軍迅速的清除了師船上殘餘的敵人。
“狗魚,你去找藥替老根止血,”劉翎急速的命令着,同時将一桶海水就這麽直直的倒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上,在疼得呲牙咧嘴的同時,他還一眼看見了師船船頭的那門佛郎機小炮。“小刀過來搭把手,把炮擡到船幫這。”
六百多斤的佛郎機炮兩個傷者就擡了起來,這要是被清軍千總看見了,他保準吓得下巴都掉下來。好不容易完成了搬運,劉翎努力的将炮口瞄準礁島,随後塞上子铳,打着了火,隻聽一聲巨響,子铳内預置的鉛子劃破空間重重的砸在了半山腰上,砸出了一個不小的泥坑。
聲響驚動了登島的清軍,正當千總罵罵咧咧的回視時,卻駭然的發現,船舷邊紅光一閃,随即自己登島的小劃子便支離破碎了:“該死,逆黨奪船了!”
千總大吼着,試圖召集着四散的清軍們集結起來,奔回島邊用劉翎之前遺棄的漁船靠幫奪船,不過他卻忘了,他集結的人越多,目标就越大,劉翎就約容易瞄準他。于是,随着又一次炮響之後,失去指揮的清軍驚恐的四下躲避起來。
炮聲宣告了清軍的失敗,同樣也是召集義軍的信号,不一會,發現清軍們抱頭鼠竄的其餘幾個義軍紛紛繞島遊了過來,可是迎接他們的并非隻是勝利的喜訊:“馬叔死了,老根也沒撐下來,剛剛斷得氣!”
“我要殺光這些狗漢奸,爲馬叔他們報仇!”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義軍流着眼淚撲向船舷的佛郎機炮。“大哥,教我怎麽發炮,我要轟死這些混蛋!”
“劉翔(友龍翎推薦),别費勁了,”劉翎搖搖頭。“船上就隻有四個子铳,剛剛我已經打了三個了,”一炮自然無法将四散躲藏的清軍都炸死。“而且咱們也不能再死人了。”劉翎安撫着紅着眼的衆人。“想爲馬叔他們保持也簡單,去把咱們拉下的船拖走,餓不死這幫漢奸,也讓他們知道做走狗的下場”
雖然奪了清軍的師船,但折損了兩個兄弟的義軍們拖住自家的漁船正準備離開這片水域,但眼前卻出現了一條巨大的福船,這正是被炮聲吸引來的明鄭使者們。說起來,明鄭戰船此前已經兩度駛入舟山海域尋找反清力量,可是海域廣闊,房錫鵬、周雲隆等部義軍又多次更換隐蔽的島嶼,因此不知道對方到底隐身何處的鄭軍戰船隻能兩度無功而返。
“鞑子的戰船。”由于還沒有降下桅杆上的黃龍旗,因此鄭軍方面還以爲遇到了清軍的巡海船。“漁船,好極了,一定是義軍或者逃避封海令的百姓被抓了,靠上去,救下來,說不定就能找到正主了”
由于福船上蓬、帆全開,因此自知道無法逃避的劉翎做好了決死一拼的打算。這個時候,撞擊發生了,不大的師船被撞得咯吱咯吱亂響,緊緊抓着支撐物的劉翎看準了跳下來的鄭軍,正準備揮刀上去厮殺,突然,他不可思議的大吼道。
“住手!你們!”劉翎指着一幹鄭軍的鴛鴦襖戰袍問道。“你們是明軍?”
所謂留發不留頭,劉翎等的發髻也說明了他們的身份,大眼瞪小眼的兩支隊伍沉寂了半天,這才有人打破了僵局:“本官奉命護衛大明監國使臣宣喻舟山,爾等雖未剃頭,但卻駕馭鞑子戰艦,行迹詭異,又是何等人物?”
七老八少湊到劉翎身邊小聲說道:“大明監國,該不是鞑子頒來騙人的?”
“騙人?”劉翎心頭打了一個轉。但依舊恭謹的俯下身子。“小人乃阮都督麾下小校劉二郎,剛剛奪了鞑子的戰船,正準備回轉。”解釋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劉翎挺直了腰杆。“不知道使臣所謂宣喻舟山是什麽意思?”
“大膽!區區小校竟敢擅自過問軍國大事。”鄭軍中一人怒目相視着。“該當何罪!”
“好了!”劉翎還沒有說話,福船上傳來一聲大喝。“不要吓人了,這件事反正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說話間,一名文官從剛剛懸下的繩梯上爬了下來。“前監國甯靖王薨逝了,新任鄭監國知道爾等忠貞之士尚在堅守舟山,大感欣慰,所以命招讨大将軍、漳國公、賜姓誨欽傳令舟山,加授房錫鵬、周雲隆兩位将軍爲總兵官。”說到這,文官淡淡掃了劉翎一眼。“你剛剛說的阮都督可是後軍都督府左都督同知阮繼先嗎?”
興許是多年沒有看見漢官威儀了,當這名身穿大紅袍的文官一眼撇來,劉翎情不自禁的跪拜下來,同時口中應道:“大人明鑒,正是阮繼先阮都督。”
文官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似乎思索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阮繼先阮都督的聲名,本官在東甯也略有耳聞,這次本也準備加賜都指揮使佥事的顯爵,這樣好了,你且來指路,本官先去阮督居處宣喻也是一樣的。”
“去阮都督那宣喻?”劉翎聯想到剛剛自家人的說詞,面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猶豫。
“怎麽,怕本官是騙關嗎?”文官不悅的瞪了劉翎一眼。“也罷,本官大船不動,僅帶三兩護衛與你同去,這總該放心了?”
劉翎還沒有來得及推托,鄭軍一方就有人反對道:“大人身份何等尊貴,這些殺才的底細有頗多疑問,大人怎可以身冒險。”
“不冒險,如何能完成主上重托。”文官堅持着,同時目光重新回到劉翎的臉上。“劉二,難道這樣還不行嗎?”
“行,行!”劉翎結結巴巴的說到。“這兩日且委屈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