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反守爲攻


謝湛牽扶萱的手,她由他牽住;他摟她入懷,她也不反抗,溫軟乖順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女郎一副十足溫柔似水的模樣,可郎君何等心明如鏡,自然感知得到,自那婚事不作數的話落地起,扶萱眼中愁緒未散,二人之間相處的氛圍仿佛也有了微妙變化。
時隔小半年再相見,謝湛好不容易見到扶萱,與她耳鬓厮磨,與她情意纏繞半晌,她都任他擺布了,最終就得了這麽個五分像賭氣、五分像當真與他計較的話,不可謂不令人寒心。
然,謝湛心中的驕傲、當下身不由己的處境,又教他心生無數委屈——若非戰事當前,若非他大義凜然地自請出征,好端端地留在建康城,二人婚期就不會一錯再錯過,而上戰場來的就是她最愛的父親。
思此,他不願哄人。
他雖抱着她,她能聽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但扶萱感受得到郎君的沉默,她稍稍擡眸看,就能見到那弧度優美的下颚緊緊繃住,這是他不悅的信号,相處如此久,她全然懂。
她是知情識趣的女郎,撒嬌賣俏信手拈來,若是她肯做,他那點不悅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可她當下一股悶氣憋着呢,才不會去哄他。
“你把藥先喝了罷。”扶萱推他胸脯,從謝湛懷中退出,将藥盞遞給他,若無其事地說話:“我聽石清說了,你們十多日不曾歇息,這才相信梁大夫的話,你這隻是太累了睡了過去。如今他們的首領拓跋邑身故的消息也已經傳開了,禹将軍說,按你的方式,接下來應是還要趁此進攻。我一個女子在此多有不便,明日起便去軍醫署幫忙,你也莫要挂念我,我會在營地好好呆着,待戰事結束後我自會來找你。”
謝湛心不平氣不和地看了一眼藥盞,手臂絲毫不動。
他俯下眼,語氣淡淡:“禹将軍你相識?”
扶萱興奮地回他:“他是我伯父的老下屬啊!也算看着我們長大的。我還記得有人說過,當初去收複巴東郡、建平郡時除了我伯父和阿父,便是禹将軍最爲兇猛,是他領頭将大周人往北足足趕退幾百裏呢!”
巴東郡、建平郡恰巧是端王的封地,對此事的功臣這般如數家珍,“有人說過”的“人”除了是那位端王陳恬,焉能是别人?
謝湛面色平靜,眸底卻戾氣一閃,幽涼語氣吩咐扶萱:“手臂擡不動,你喂。”
扶萱蹙眉,急聲脫口而出:“你方才那麽大力氣!一個藥盞能有多重,怎會擡不動?你這分明是故意折騰我。”
謝湛靜靜望她半天,輕笑一聲,聲音喑啞而魅惑:“哦,萱萱說的不錯,正是方才揉太久,用完了力氣,當下擡不動了。”
伴着口中帶着鈎子般的戲谑,郎君眼中不複平靜,其間幽光躍動,黑亮地吓人,帳中因一來一往的對話春意逐步盎然,擾亂人心。
看到他俊容泛紅,那眼神灼灼,盯視她身前,從脖頸一直肆無忌憚往下滑,反複流連,絲毫不掩飾其中的蠢蠢欲動,扶萱自忖失言,跟郎君比孟浪她隻配甘拜下風,遂就即刻聽命行事,拿起藥匙舀上一匙藥,往謝湛唇邊遞上去。
藥匙才遞到他唇邊,就聽謝湛又有吩咐:“我睡着的時候你怎麽喂的,現在就怎麽喂。”
扶萱呼吸一頓,尚來不及開口辯駁,又聽謝湛狀作吃虧地道:“趁人睡了偷親了幾日,每日在我耳邊嘤嘤嗚嗚地哭,求着長珩哥哥快些醒來,如今吵醒了我,我如你所願睜了眼,你就要賴賬了不成?”
扶萱被他說地瞪圓烏溜溜的眼,而後窘迫紅臉,半疑半怒地噌叱他:“你在裝睡不成?你是不是就跟那回在浴池裏一樣,早就醒了,故意不睜眼,就等着看我笑話?”
謝湛臉上帶着寵溺的微笑,目光灼灼而溫柔,耐心解釋:“不是。口中有你熟悉的味道,猜到了。隻是身子始終不聽使喚,身處混沌之間,想醒來卻始終醒不過來。”
他本是不滿她那句狠絕的話語,但當她真的顯示出哪怕隻是一絲怒意,他就又忘了她的狠心,不受控制地對她柔情蜜意去了。
按他往前脾氣,從未有過這般耐性去哄誰,他謝長珩的習慣,向來不屑朝誰解釋。
謝湛在心中對自己的沒出息無可奈何地歎氣。
他關注扶萱的神色,見她眼神柔下,目中果然有被安撫到的喜悅,謝湛微擡了擡眉——應是哄好了。
當下扶萱心間當真柔軟了好些。
天知道,這幾日先是見他“砰”一聲倒地,後是一動不動躺在榻上,俊臉憔悴蒼白,薄唇緊閉,長而濃的睫羽連顫動都不顫時,她心中是如何恐慌,如何焦灼。郎君爲了家國大義拼命,渾身上下是數不勝數的傷,深深淺淺、大大小小,有刀傷、有燒傷、刺傷……如此英勇無畏,能替他分擔苦楚一二,又有何不可?
扶萱默默喝下一勺藥,如郎君要求的那般,往他唇上湊過去。
謝湛脊背一僵,湯藥順着她的香軟渡入他口中,幾乎是出自本能,謝湛就吮了進去。
他一口藥喝完就不放她走,扶萱嗚嗚兩聲,用力掙紮出來,“你要回回如此,這藥要喝到何時去?過會真涼了,就白白損了藥效。你先一鼓作氣,好好喝藥罷。”
謝湛應了聲好。
扶萱再度垂眸時眼中有狡黠色浮起,心中自有打算。
她盡心盡職地給他渡完近一盞藥,喝最後那勺時,藥盞往旁一擱,她就雙手攀上郎君的肩。
待謝湛再度溢出輕笑,含糊着“萱萱真是可人,長珩哥哥愛極了你如此”,扶萱就心生故意。
“嗯——”扶萱将聲音拉長,“長珩哥哥……”
謝湛心中剛壓下不多時的妄想再度竄來,不止額上生汗,别處也有。
他情不自禁:“萱萱,過來罷。”
倏爾,手中的柔不見了,唇上的甜消失了,那在他懷中的女郎支着他的肩,極快地與他分離。突然被中斷,謝湛訝異而望,見方才還與他親親昵昵的女郎,此刻已退離了床榻一步遠。
呼吸平複不下間,謝湛目露不解:爲何戛然而止?她分明已動意。
扶萱則是調整呼吸與站姿,抱起臂來,帶着譴責的目光,居高臨下看向謝湛,“你方才就是這樣的手段對我的!欲擒故縱,不安好心,吃準我性子急,讓我主動。”
謝湛蓦地明白過來,女郎這是秋後算賬來了。
他順着她的話,幾分調笑道:“那我也主動便是。”
扶萱重重一哼,“想地美!我才不會給你。”
謝湛稍微平複澎湃的心潮,眼神微變冷,“所以你方才故意試我?”
他向來不喜她在這事上拿捏他,他是忍耐力強不錯,但不會喜歡被人故意撩,又冷着他,讓他身體煎熬之外,心中因被人玩弄而生出空空落落。
扶萱不答他的話,聲音嬌嬌地開始數他的不是:“我千裏迢迢來尋你,吃遍了這輩子都沒吃過的苦,好不容易見着你,你作了甚?你對我視而不見!衆目睽睽之下,看一眼就移了目光。你是什麽意思?是嫌我來礙你的事不成?”
謝湛神色微滞。
未等他開口,扶萱倏爾又瞪大眼睛,語氣不可置信:“你、你莫非是忘了我?”
“或是,認不出來是我了?”扶萱擡手摸自己的臉,目露恐慌,又顧影自憐的語氣:“我就醜成這般德行了?”
扶萱腦中閃過各種謝湛不認她的緣由,又回響起初初看見他從風雪中走來時自個心裏盛不下的歡欣若狂,與他見到她時冷冷瞥來的那一眼,兩廂反差之強烈,足能使人心碎。
就像她深愛他時,他卻已經忘了她。
扶萱垂眼抿唇,一下子安靜下來,鼻子酸楚無比,眸中淚意難平,經過三日對郎君身子康健的擔憂後,緊繃的神經松下,終于開始想自己的處境,當下不由生出真實的傷心和委屈。
小女郎性子活躍,腦子靈動,素來想到的方向多,謝湛摸準她的脾氣,無奈地笑,放柔了聲音解釋:“想什麽呢?我是以爲是幻覺,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說着話,他下了地,将她摟入懷中,推心置腹:“萱萱,我每日都想見到你,可隻有在幻覺中才能看到。是我不好,當時沒予你回應。我太累,身子都麻木了,腦子也混沌不堪,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幻境。”
扶萱并無多大作用地抗争他摟她的手臂,又埋怨:“我們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四處都被磨破皮了,被馬颠地生疼……”
謝湛挑一下眉,“嗯”一聲,“可要我給你上些藥?”
他拉着懷中人順勢又坐回去,低頭在她鼓鼓的香腮上親一口,極爲“關懷”她的傷勢。
扶萱忽然一下想到别的,未再搭理謝湛那話,亮起雙眸,“雖是受傷了,但送來的物資很有用!此行不能帶重物累贅,我們就帶了大量傷藥!明月山莊和太醫院兩處制出的。有塗抹藥膏,有止痛的藥粉,還有紗布,軍醫令說整好解燃眉之急。我還帶毒|藥來了。”
話題被扶萱拉到正事上,謝湛便正色起來,“毒|藥?”
扶萱回:“兵不厭詐嘛,殺死敵人,還是毒死敵人,其實最終目的皆是一樣的,戰勝對手。”
她說的輕松自信,一看就是有人教她這般說的,謝湛猜測大約是扶以言的意思,不及他再言語,扶萱說着“你既然沒事了,我這就去幫軍需處浸毒|藥”,就要從他懷中退出去。
謝湛一張臉再度黑沉如墨,眼眸也冷寒了下去。
扶萱幾次三番不與他好,他的小女郎不是這樣的性子,小半年未見,合該一聲聲“長珩哥哥”地喚他,對他投懷送抱的。她這是與他置着一股氣。
然,這氣從何而來?
百思不解間,謝湛換了一副溫柔語氣:“萱萱,我想你。”
扶萱死死地壓住他手,“别胡鬧。”
謝湛心中難受,面上卻不露聲色,深情缱绻地:“萱萱,長珩哥哥想你,夜裏無法歇息,做不了夢都夢不見你,隻能靠幻覺見到,你也該心疼心疼我罷?婚期過了,我們回去後便重擇一個最近的日子,好麽?你怎麽能說婚事不作數就不作數?這樣重大的事,豈能拿來賭氣,說廢就廢?”
軍士跟前冷臉嚴肅的謝将軍,私底下無人見到的時候,爲了哄個女郎,和顔悅色又低眉順眼。
這個長珩哥哥什麽話不能說出口,在她跟前可不止一次展現他骨子裏輕浮那一面,扶萱卻始終不順着他。如他所言二人婚事如此重大的事,他卻一紙“退婚書”就能做了了斷,她怎能輕易就原諒了去?
謝湛在扶萱一個不注意的當口吻上她耳垂。扶萱捂自己的耳朵,“你别鬧我!嘶……挪開……”
相好時日越長,他就對她越了解,扶萱迷離起來雙眸,腦中渾渾沌沌,卻固執地不肯原諒他,死死咬住唇。
謝湛唇湊過來,啄了會她鼻尖,又啄她的臉頰,扶萱睫毛輕輕地顫起,在他密密麻麻的讨好中漸漸失力,見他深情懇求:“萱萱啊……”
謝湛再度重複他的心裏話:“我非你不娶,非你不可。愛你的心,至死不渝。”
一個“死”字徹底調動起來扶萱心底的恐懼,扶萱忍不住心中酸楚,雖然還在生他的氣,她懊惱地捶他的肩,卻還是半推半就地吻上了謝湛的唇,順着了他的意思。
……
大帳之外,雪虐風吼,天地間都是呼嘯。
大概是今春下的最後一場雪罷,扶萱如是想。
她還怨着他,還恨他輕飄飄地寫下那紙“退婚書”,天地廣闊,郎君如雪花般衆多,可世間沒了他,她如何開懷地接納旁人?如何能做到,将他一個屍骨或許埋于戰場的人,從心中遺忘?
他非她不可,她何嘗不是?
二人不該此時獨處,心結未散,不該如此,可腦子這麽想,卻又難以狠心割舍。
見她明豔面龐似三月桃杏微雨,灼人眼目,他眼中燦亮,那眼角傷口的紗布包地有些滑稽,卻未曾掩蓋住一張谪仙般的俊臉如玉的姿容,他深情模樣似漩渦,真心不假,她愛他如此,她看着看着,就徹徹底底忘了自己。
謝六郎整整睡了三日,身子恢複如初,身上的傷口雖多,極品良藥養了三日,早不打緊。
在謝湛醒來幾個時辰後,扶萱睡了過去,謝湛親自掀開氈簾而出,帳外的石清這才将阻攔了三次的康王求見之事朝謝湛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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