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追逐,呼吸急促,半晌後,扶萱堪堪快喘不勻氣時,謝湛這才放開她。</p>
他看着懷裏身子發軟、呼吸急促的小女郎,指腹壓上她的唇,看它紅豔豔地帶着水光,微微腫起,他輕輕摩挲着,聲音啞暗:“身子熱了麽?”</p>
扶萱仰着臉,抿了抿唇,回味了一番她的情郎給她的東西。</p>
像吃着美酒,好吃,略微醉人,餘味無窮,想一品再品。</p>
待呼吸緩下,她看着郎君天然似染過朱丹的薄唇,眨眼,輕聲:“不夠。”</p>
謝湛輕笑了一聲,清冷眉眼中隐着幾分悅意,“貪心。下回。”</p>
他将她摟入懷中,若是她細聽,應是能聽出他已然脫缰野馬般抑制不住的心跳。</p>
扶萱因他的拒絕微歎,心情卻仍舊愉悅。</p>
她又笑着打探他:“你是第一回麽?”</p>
謝湛垂目看了她一眼,仿若她在講什麽天方夜譚。</p>
他從不與旁人接觸,她不知麽?何談親吻。</p>
扶萱從他的神色中得了肯定答案,滿意地點點頭,又好奇地繼續問:“那你怎麽這麽會的?你從哪裏學的?你總不會天生便會罷?你還會别的麽?”</p>
扶萱當下心情很好,既是因這份謝湛帶給她的愉悅,讓她緊繃着的狀态得了些松弛,更像是,看到了新天地,得到了某種人生新技能。</p>
她想,待她與謝湛結束,這般本事還能套用在别的郎君身上,屆時她便是手到擒來,個中高手了。</p>
她從不是規規矩矩的女郎,此外,還是個虛心好學的女郎。</p>
潇哥哥不一直讓她體驗百花豔豔麽,原來,第一朵便甘醇香甜,當真别有一番滋味。</p>
謝湛不知扶萱心思已跳躍,聞得她那幾個問題,表情立時複雜,忽略了前幾個,就着最後一個反問她:“你還想要什麽?”</p>
扶萱垂眸想了想,若是與自個的情郎……</p>
罷了。</p>
家仇未報,惡人未誅,談何别的。</p>
她眨了眨眼,收了心思,并不就此言語,将話題跳到她的真正牽挂上:“我明日要同謙哥哥去荊州。”</p>
謝湛臉色一凜,“作甚?”</p>
“前日你到底醉沒醉?我不是講了麽,我要去查江喻的前妻那家人。沒道理江喬那頭尋不出一點蛛絲馬迹。”扶萱道。</p>
一提公事,謝湛眉尾淡淡的紅暈即刻消退地徹徹底底,有風吹來,他收了收胳膊,将扶萱摟地緊了些,說道:“莫急。印泥之事我已着人去查。且江喬那處,待押解進京,我自會拷問。隻要他人活着,就不怕問不出來。”</p>
一聽“活着”,扶萱即刻道:“扶炫去暗中保護他了,他怕有人弄死他。”</p>
“嗯。”謝湛雲淡風輕,“我也派了些人。”</p>
扶萱撇了撇嘴,滿臉不屑,“上回你們被對方打地落花流水,就那點本事,再派去,不還是沒用。”</p>
她是不知彼時對方是直接部曲上陣,人多勢衆,且是有備而來,裝備精良,大理寺的人再厲害,也難免一拳難敵四手。</p>
謝湛莫名被她看低,冷笑一聲,反問:“扶炫就行?”</p>
“他本事可大了。”扶萱驕傲道,“我們扶家身手最好的男郎,連我伯父有時候都比不過他。”</p>
聽他誇旁人貶自個,謝湛豈會有好臉色?他不屑于逞嘴上之能,此刻自然也不會對懷中的小女郎冷言冷語,隻收了聲,一言不發。</p>
扶萱這廂,也因提及扶以問,在佳節圓月皎皎輝光中,心中愈漸沉下。</p>
一時間,二人便身子相擁着,各懷心思。</p>
饒是再親近的人,饒是身體距離再近,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心間不親近,便不是真正的親密。</p>
恰如當下二人。</p>
不過是将将開始做着一場談情說愛的事,真正心心相印,還遠遠不夠。</p>
**</p>
豫州,戈陽郡。</p>
天邊的晚霞正烈,火燒起似地,紅光漫天,覆蓋在四周連綿不絕的山巒起伏之上。</p>
此刻,被人誇本事過人的扶炫算是沒了本事。</p>
他啐了一口“狗日的”,捂着受傷的胳膊,行在山間一條小徑上,朝他早已打探好的,一間可以安全藏身的破廟裏趕。</p>
對方太他媽狡猾,倘若他沒做好萬全準備,閉了鼻息,提前藏了袖箭,客棧中,那幾個裝扮成夥計的殺手早就得逞。</p>
現在想想,恐怕是他進豫州第一日便被盯上了。</p>
萱萱曾說别山有扮成匪寇之人,他提高了警惕,倒是沒遇上,反而是在往戈陽郡途中,遇到好幾波行商的車隊。其中一個因大雨深陷了泥坑,他尚且好心給推了一把,哪知轉頭,那狗日的車夫便夥同客棧夥計來刺殺他。</p>
好在,那江喬今日在他相護下沒被人殺掉,後面再去護他的幾人個個武藝高強,雖是身手有許多江湖氣,但看穿着,是大理寺的官差。</p>
也好,不日齊王大軍便來收繳,現下江喬有大理寺的人護着,他也得空喘息,養好自己的傷。</p>
思量間,他人已走進廟中,尋了個破舊蒲團,一腳踢到了柱子邊,靠着柱子坐下。</p>
肩膀的疼痛愈加淡了,反而是麻木感增加,并非是好事,怕是砍來的刀焠過毒。</p>
扶炫咬牙,扯開衣裳,取出随身攜帶的應急解藥,往露出的傷口上按上去。</p>
霞光消散,霧霭漫漫,此時已過傍晚。</p>
敷了藥後,扶炫身子愈加疲乏昏沉。</p>
山巒漸漸湮沒在沉重的暮色裏,扶炫的意識即将淹沒在秋夜中。</p>
恰彼時,一個銀鈴般響亮的聲音傳了入耳——</p>
“湯泉何時不能去?我們且在這廟中等等再走。”</p>
“女郎,天色已晚,還是先去莊子裏歇下罷。”有人低聲哀求道。</p>
“就不要!我方才見一隻野兔兒跳了進來,你們去找找看。”女郎高聲道。</p>
扶炫撩開沉重不已的眼皮,看向不速之客。</p>
一堆火把照耀中,居中行來一個鼓着臉的圓臉女郎,一身金色撚金絲衣裙,頭頂插滿了金钗。</p>
真像個菩薩,金光閃閃的。</p>
扶炫閉眼時,不禁暗道。</p>
銀鈴般的聲音再度響起——</p>
“哎!怎有個人啊?他受了傷,你們快來,将他弄醒,可别死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