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锵雙手撐在方向盤上,冷冷地說道:“難道你不貪圖嗎?我可沒有說過,還要分她的股權。”
陶媛頓了頓,低聲道:“我主要是看不慣她那趾高氣昂的态度,感覺我們就低人一等。”
蕭锵自嘲地笑了笑,道:“當你要分股權的時候,把咱倆的尊嚴已經踩到了泥土裏。我帶你過來,隻是希望你能幫我撐點場面,從她那裏找回尊嚴,而不是讓自己更難堪。還有,你有點太入戲了,不會以爲我離婚,就一定會跟你在一起吧?”
陶媛微微一怔,眼圈有點發紅,憤怒地打開車門,罵道:“蕭锵,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目送陶媛氣沖沖地踩着高跟鞋沿着街道漸行漸遠,蕭锵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原本以爲将沈薇忘得一幹二淨,但沒想到見了沈薇,還是忍不住迷戀,自己是無可救藥了嗎?
陶媛心裏很委屈,她經曆過不少男人,而蕭锵無疑是其中最體貼的一個。蕭锵是政府官員,薪水不多,但級别很高,家境殷實。陶媛是模特出身,十八歲便闖蕩江湖,她見慣了許多揮金如土的富紳土豪,也見過各種俊秀風流的才俊,但都沒有蕭锵這麽體貼入微。
與蕭锵在一起的時候,陶媛感覺被捧在了掌心,她享受着成熟男人的細膩與溫暖,覺得以後的日子或許沒有特别多的奢侈品,但這麽幸福安逸穩定的過日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今天遇見了沈薇,陶媛頓時知道自己判斷錯誤了。蕭锵對自己體貼入微,那并非因爲自己,而是被沈薇給調教成這樣。在沈薇面前,蕭锵連一句硬話都不敢說,這讓她非常傷心。因爲可以看得出,沈薇在蕭锵心頭的份量很重。
“滴滴……”身邊一輛轎車緊緊地相随,陶媛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看也不看一眼,繼續加快步子往前走,因爲地上的磚石鋪得并不平整,有些坑坑窪窪,陶媛的高跟鞋踩入磚石的縫隙,惹得她腳踝崴了一下。
陶媛恨恨地跺了跺腳,轎車往前行駛了一段,蕭锵從駕駛座上走出,攔住了陶媛,道:“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陶媛遲疑半晌,終于還是跟着蕭锵上了副駕駛座。
這兩年蕭锵接觸過許多女人,她們的性格迥異,但更多地都是讨好自己,陶媛是比較特别的一個,身上有些沈薇的味道,刁蠻任性,有點像公主。所以蕭锵對陶媛格外喜歡,将她當成了沈薇的影子。
事實上,人和人是有差異的,陶媛還是比不上沈薇的傲慢、無理、高傲,不可一世。
所以,沈薇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兩人坐在轎車内,一言不發,過了好幾個紅綠燈,陶媛低聲道:“坐在沈薇旁邊的那個志誠,是什麽來頭,看上去很讨厭。”
蕭锵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小看他。他年紀比你大不了多少,但級别已經是副廳級。”
陶媛眼中露出一絲訝異之色,道:“難怪他剛才那麽嚣張,甚至敢威脅你。”
蕭锵歎了口氣,道:“雖然都是在政府工作,但每個人的潛力是不一樣的,我所處的崗位處于邊緣地帶,名聲好聽,級别也高,但手中的權力很少。他不一樣,現在是發改委最年輕的副主任,手中掌握着大量的資源,而且他的家境也非同尋常……”
方志誠早已不是當日的縣級幹部,而是在藏龍卧虎的瓊金,也能說得上話的人物。相對而言,蕭锵所處的民政廳是一個養老機構,他也早已放棄了什麽理想和目标,人也變得消沉,沒有銳意進取之意。
陶媛道:“那沈薇和他……”
蕭锵擺了擺手,讪讪地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倆的關系究竟是怎樣。我曾經一度懷疑兩人有鬼,但後來沈薇出國兩年,兩人若是有什麽瓜葛,恐怕早已淡了。”
陶媛道:“從他倆的眼神來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男人和女人突破了一層之後,目光交彙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蕭锵頓了頓,吐了一口氣,道:“我聽到過一個消息,沈薇之所以出國,是因爲懷孕了……”
陶媛目瞪口呆,低聲道:“不是說出國留學嗎?”
蕭锵讪讪地笑道:“她在那邊做什麽?我又怎麽管得了?以前我很傻,有意讓自己相信她的謊話。直到那一次,我申請去瑞士失敗之後,突然意識到這其中有蹊跷。我找人調查,之所以因私出國的申請被駁回,是因爲有人在其中搞了鬼。”
“方志誠嗎?”蕭锵雖然說話很平和,就像講述一件與自己沒有任何關聯的故事,但陶媛還是感覺到這其中有着許多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
蕭锵慘然地笑笑,繼續道:“不得不說方志誠太厲害了,他竟然能将手伸入省委組織部。也是從那時開始,我開始認清和沈薇的關系,知道我與她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
不相信方志誠和沈薇有什麽聯系,更多可能是潛意識讓自己不要去想那麽痛苦的事情,否則自己也太悲慘了。
陶媛看了一眼蕭锵,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可憐。陶媛沉聲道:“早知如此,我們應當表現得更加強勢一點,畢竟是他們理虧。”
蕭锵搖了搖頭,道:“我很累,沒有精力,更沒有勇氣在糾結此事。盡管猜到了可能,但我不希望那是真的,否則這是多麽屈辱的事情。”
陶媛沉默許久,低聲道:“蕭大哥,我會陪着你……”
蕭锵沒有去看陶媛,緩緩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等下我送你抵達目的地,然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因爲看到你,我會想起沈薇,我不願意想起她的任何事情。”
陶媛大聲道:“這不公平!”
蕭锵道:“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麽公平和不公平,你應當知道,在我看來,你隻是衆多女朋友中的一個而已。我是個花心的男人,不值得你去愛。”
陶媛努力地搖頭,對這個結果難以置信,淚水從她的眼角肆意地流下,道:“你不能夠這麽殘忍!你給我描繪過很多美好的未來,你不能欺騙我!”
蕭锵嘴角抽搐,冷漠地說道:“這就是現實,到處都他媽是騙子,爲何我就不能騙人?”
抵達目的地,陶媛推開車門,蕭锵望着陶媛的高挑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絲愧疚。自己受到傷害,将之轉移到一個無辜之人的身上,這是一件何等卑鄙無恥的事情,但蕭锵不得不這麽做,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好受一點。
與陶媛說明白一切,也讓蕭锵略微輕松了一些,畢竟若是兩人再折磨不明不白地相處下去,隻會讓陶媛越陷越深,到時候受到的傷害将會更加難以接受。
蕭锵掏出手機,點開方志誠的電話号碼,終究還是沒有撥打過去。他知道,不應該繼續糾纏下去,既然一直被蒙在鼓裏,那就繼續裝瘋作傻吧。
咖啡廳内,方志誠守着沈薇,知道她此刻情緒不佳。沈薇是個任性的女人,但不代表她是個心狠的女人,尤其是蕭锵是其人生的第一個男人。
沈薇終于平複心情,擡頭微笑道:“好了,咱們走吧,後面就不需要與蕭锵見面,我對蕭锵很了解,既然他決定這麽辦,即使後悔,也會咬牙堅持之前的決定。下面通過律師走正常的離婚流程就可以了。”
方志誠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氣道:“你現在的狀态真令人擔心。”
沈薇輕聲道:“謝謝你今天陪我見他,否則我真的恐怕會一敗塗地。不過,看上去那個叫做陶媛的女人很喜歡蕭锵,這或許是另外一種補償,希望他倆能夠好好的,最終有個好結果。”
方志誠卻搖了搖頭,分析道:“但蕭锵心裏還有你,陶媛隻是他自我保護,拉來的擋箭牌而已。見面之後,他倆就會分手了。”
沈薇知道方志誠分析得沒錯,搖頭苦笑道:“他這是何苦由來。”
方志誠道:“隻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爲何這麽做。”
沈薇站起身,提起了包,道:“走吧,也算是徹底斬斷了。”
方志誠點點頭,喊來服務員買單,等出了咖啡廳之後,他問道:“去哪兒呢?”
沈薇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道:“這兒有沒有環境好點的賓館?”
方志誠微微一愣,苦笑道:“璇兒還在家等着我們呢!”
沈薇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壓低聲音道:“我們出來一個小時,現在還有一個小時,如果回去之後,可就沒空理你了。你慎重考慮好哦!”
方志誠望着沈薇巧笑倩兮的模樣,心中一熱,低聲道:“時間雖然有點緊,但應該能辦許多事情了。先上車吧,我知道附近有個不錯的酒店。”
沈薇轉身望了一眼咖啡廳的招牌,然後毫不猶豫地上了轎車。
她是一個做事果斷的女人,她讨厭沉浸在愧疚與回憶裏的自己。每當有負面情緒到來的時候,她就希望用一場瘋狂來打消一切頹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