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挂斷之後,方志誠竟然手忙腳亂地在辦公室裏翻箱倒櫃起來,等失神半晌後,方志誠用力地拍了拍腦門,自嘲地笑了笑,想起爲沈璇準備的禮物,早已放在轎車裏了。方志誠先給商燕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要去辦點私事,然後到了樓下,先檢查轎車的後備箱,确定禮物完好無恙地緊緊躺在其中,然後發動車子,開出省府大院。
從省府到瓊金機場,正常行駛需要花費半個小時,方志誠隻覺得車行駛得緩慢無比,每等一個紅綠燈,都會焦急地暗自抱怨幾句。終于好不容易從環城高速轉上機場高速,轎車不知不覺跑到了一百二十碼左右。
順利抵達機場航站樓,方志誠匆匆停好車,就往樓内奔跑。瓊金機場是淮南省内最大的機場,每天的吞吐量達千萬次,方志誠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沈薇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之後,沒有接通,方志誠頓時将眉毛擰成了川字。
方志誠隻能沿着出站口挨個尋覓,終于他察覺到不對勁,調轉身子,身後多了一大一小兩人。女人掩着嘴巴,竊竊地笑着,小女孩一臉茫然,瞪着漂亮的雙眼,眨巴眨巴地望着自己。
方志誠無奈地聳了聳肩,哭笑不得道:“怎麽不接我電話?”
沈薇撅起了嘴巴,驕橫地說道:“就是想看看你着急上火的樣子。瞧瞧你現在滿頭大汗,狼狽不堪的模樣,我就覺得心裏暢快無比。”
比起出國之前,沈薇的樣貌略有些改變,原本黑亮的直發燙成了棕色卷發,如同波浪一般貼着面頰柔順地下滑,灑在兩肩。白皙如玉的臉蛋,略顯得蒼白,少了些許圓潤,多了一抹精緻。她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的長款呢絨大衣,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的皮褲,腳上踩着一雙黑色的及膝長靴。沈薇原本個子就高挑,如今似乎更高了一些,因此顯得婷婷袅袅,在人群中極爲惹眼。
她一隻手提着32寸紅色的拉杆皮箱,一手牽着如瓷娃娃般的沈璇。沈璇她上身穿着粉色的卡通小熊棉襖,下半身套着條棉裙,粉色的打底*褲,踩着一雙黃色的童鞋,身後背着椅子白色的小書包。
雖然通過照片和視頻看過沈璇很多次,但方志誠親眼見到她,還是忍不住熱血上湧,想将她抱在懷中好好地寵溺一番。
隻是沈璇似乎很害羞,往後退了兩小步,躲在沈薇的身後。沈薇噗嗤笑出聲,道:“小璇,你不是很想見爸爸嗎?現在見到了,怎麽不說話,趕緊叫爸爸呢?”
沈璇怯怯地搖了搖頭,往後面又躲了躲。
方志誠無奈地苦笑,從沈薇的手中接過拉杆箱,道:“她害羞呢,别逼她,等熟悉了就好。”沈璇才兩歲多,剛剛會說話,腦子裏怕是沒有爸爸的概念呢。
沈薇歎氣道:“平時在家裏超級調皮,下了飛機之後,一下子木讷了很多。”
方志誠道:“長途旅行很疲勞,我們先出去找個地方休息下吧。”
沈薇點了點頭,回身望了一眼沈璇,跟着方志誠往停車場行去。上了轎車,方志誠從後備箱拿出了玩具,沈璇瞳孔頓時放大了,讨好地朝着方志誠挪動,口中發出嗯嗯的聲音。雖然她還是沒有喊自己,但方志誠得到了巨大的滿足,連忙将買來的禮物全部塞到了沈璇的懷裏。
坐在駕駛位上,看着沈薇小心地幫着沈璇擺弄着新玩具,這還沒多久呢,芭比娃娃已經被“分屍”,漂亮的腦袋跟身體分了家,方志誠卻一點不感覺殘忍,隻覺得女兒真是太厲害了。這就是父愛的偉大!
“送我們去寶通南路的财富大廈。”沈薇一邊照顧着沈璇,一邊與方志誠吩咐道。
方志誠有點意外,笑道:“是去見你父親嗎?”
“當然了。我和小璇回國之後就跟你鬼混,恐怕要被我爸給罵死。”沈薇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現在很心虛?害怕見到他?”
方志誠聳了聳肩,道:“有這麽一點,畢竟我做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
沈璇小心地抱着沈璇,以免她在車行的過程中不受控制,“放心吧,如果他要找你麻煩,早在小璇出生之前,就給你點顔色瞧瞧。現在時間過了這麽久,小璇都這麽大了,他也隻能忍氣吞聲了。對了,上次你媽不是找過他,兩人貌似還達成了什麽協議。所以放心吧,在他面前,你是安全的。”
方志誠隻能苦笑一聲,腦海中盤算寶通南路該怎麽走。
位于寶通南路的财富大廈,瓊金知名的大廈之一,被譽爲淮南估值最高的寫字樓,因爲這裏聚集着一批超大的金融平台,是淮南的金融之心。金融資本無國界,财富大廈成爲淮南通往國際市場的橋梁。大量的國外資本通過這裏,傳輸至全省各地,同時省内資本也從這裏輸送往國外,參與激烈的國際金融戰。财富大廈的門檻很高,有嚴格的準入制度,所以像暴發戶和投機者沒法接觸到這個層次。
轎車到了财富大廈後,由保安指揮停入地下停車場。下車之後,沈璇對方志誠的态度要好了很多,方志誠張開懷抱,她很配合地鑽入方志誠的懷抱。第一次抱沈璇,讓方志誠開心不已。沈薇見方志誠滿臉笑意,無奈地搖了搖頭,情緒複雜,鼻子微微發酸。
乘坐電梯來到了三十二層,前台文員不認識沈薇。沈薇無奈苦笑,掏出手機撥通了個電話,未過多久,一個中年男人腳步匆忙地走出來,笑着與沈薇道:“董事長正在開會,請你先去辦公室坐坐吧。”
沈薇點了點頭,朝方志誠使了個眼色,方志誠抱着沈薇跟着她往辦公室内行去。那中年男人故意落後幾步,提醒道:“以後機靈點,這是董事長的女兒,以後她來公司就不要攔着了。”
前台文員一臉無辜,等那中年男人離開後,低聲抱怨道:“她臉上又沒有長着沈董女兒幾個字,又沒說自己是董事長的女兒,我怎麽知道?”
沈千山的辦公室面積并不是很大,僅有二十多個平方米,與自己辦公室的面積差不多。從辦公室的布局上來看,沈千山應該是一個比較喜歡字畫的人,牆壁上挂着鄭闆橋的《蘭竹雙清》,三株細竹挺拔而起,竹竿極細,絕不柔弱,嫩枝柔韌有力,竹葉肥翠欲滴,畫旁還提詩:“深綠葉淡更綠花,唯有青山與翠竹,不分二色合成家。湘雪外,楚孤涯,不同桃李豔,不鬥牡丹芽。赤心與素心,千古不争差。赤心留以奉明主,素心留贈良朋好友,一尊酒,一杯茶。”
方志誠有一定的眼力勁,站在畫下稍稍看了片刻,知道這肯定是真迹無疑。鄭闆橋的畫作價格很高,這幅字畫是名品,若是在拍賣行的話,正常能賣到千萬以上。
在辦公室内等待了片刻,沈璇從抽紙盒内抽出許多紙,弄得沙發、地毯上到處都是紙片。沈薇制止不住,方志誠舍不得制止,沈璇很快就将辦公室弄得一團糟。
大約十來分鍾之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高挺的男人步履穩重地走入,見此場景先是一愣,随即笑眯眯地徑直走向沈璇,将她抱在了懷中,道:“我的寶貝兒,想死爺爺了。”
沈璇妄圖掙紮,小手在空中亂舞,沈千山根本不在意,硬是在她臉上親吻了兩口。方志誠站在旁邊很尴尬,非常想把沈璇從魔掌中搶出,但又怕會失禮。畢竟沈千山這是太喜歡沈璇了,才會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
将沈璇在空中兜了一個圈,沈千山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好,沈薇趕忙檢查沈璇有沒有被吓着,并白了沈千山一眼,道:“爸,小璇都被你吓住了!”
沈千山擺了擺手,望着沈璇,滿眼溺愛地說道:“怎麽可能?小璇剛才分明很開心。”
方志誠原本心中的沈千山,應該是個風流倜傥的儒商,沒想到他的舉止如同小孩一般,暗自好笑。
沈千山跟女兒外孫女說完話,才将目光落在方志誠的身上,語氣冷淡地說道:“你就是方志誠?”
方志誠點了點頭,不卑不亢地說道:“伯父,您好!”
方志誠曾經幻多次幻想過,與沈千山見面的場景。但見面之後,反而有些豁然了。所以當沈千山看着他的時候,方志誠的目光也平和地與沈千山碰撞。
沈千山的目光在方志誠的上上下下打量許久,感慨道:“沈薇的眼光沒錯,你的确比蕭锵那家夥有種多了。”
沈薇在旁邊瞪了沈千山一眼,低聲道:“爸,你提他做什麽?”言畢,望了一眼方志誠,擔心方志誠受到刺激。
方志誠倒也坦然地笑了笑,道:“伯父,我對不起蕭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