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不能否認他的生活方式,蘇霖可以說是蘇家最爲自由的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無拘無束,方志誠自忖與這個三舅相比,自己是受到束縛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蘇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蘇霖跟自己兜兜轉轉聊了很多燕京圈子裏的八卦,方志誠聽得是雲裏霧裏,不過他明白蘇霖的好意,自己終有一天會觸碰到那個圈子,他這是提前給自己準備功課,不至于到時候沒有一點儲備。
蘇霖輕歎了一聲,道:“現在燕京圈子風雲突變,臧毅那小子倒是很敏感,直接躲到漢州來了。”
方志誠皺眉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蘇霖沉聲道:“前幾天爆出了一個消息,當然已經對外封鎖,不過在圈子内部還是傳播開了,某個官少爺開着豪車在長安街尋求刺激,結果出了車禍,官少爺和兩名女同伴全部死了。”
方志誠道:“這最多隻能算得上交通事故吧?”
蘇霖搖頭苦笑道:“關鍵是消防隊員在趕到現場時,發現車内非常混亂,兩名女同伴都是**着身體,而官少爺的下身也是裸着的……”
方志誠驚得嗔目結舌,唏噓道:“竟然會出現這等事情?”
蘇霖無奈苦笑道:“你不知曉,那個圈子裏有些年輕人的确玩得太瘋了一點。兩名女子也不是簡單的人物,父輩都是高級幹部。事發之後,官少爺的父親動用了關系,将事情全部掩蓋了下去。”
方志誠道:“現在事态如何發展?”
蘇霖道:“這對于我們而言是一個機會。現在一号首長已經知曉此事,官少爺的父親暫時還沒有受到影響,但肯定會往後面靠了。”
方志誠一直猜測這個官少爺的父親究竟是誰,這時蘇霖說了一個名字,方志誠長歎了一口氣,道:“還真是沒想到。”
蘇霖笑道:“這對你媽而言,是一個極大的利好消息,畢竟他是最大的競争對手,他出了這個問題,你媽往上更進一步的機會就大了。”
方志誠點了點頭,道:“這其中有陰謀嗎?”
蘇霖頓了頓,聲音有點冷漠地說道:“即使是陰謀,那又如何?上面的世界就是這麽殘酷,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當初你大舅不是遇到了歹人的陷害,現在肯定已經問鼎最高了。志誠,千萬記住,在這個世界上,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因爲在利益的面前,誰也會動惡念。”
方志誠從蘇霖口中讀出了從來沒見過的情緒,輕聲道:“三舅,你願意把大舅的故事跟我分享嘛?”
蘇霖頓了頓,緩緩道:“那是蘇家人的痛。作爲蘇家的一份子,你有權力也有義務知道,但現在還沒有等到時機。當你足夠強大,有能力守住這個秘密,有可能去找到真兇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吧。至于現在,我和你二舅會扛着這個秘密,一步步地逼近真相。”
方志誠歎了一口氣,暗忖每個人都有肩負的重任,誰能想到花花公子做派的蘇霖,内心藏着那麽大的仇恨呢?
方志誠對大舅蘇剛之死,也有所耳聞,說是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但人爲痕迹太過明顯。蘇家也因爲那件事之後,一蹶不振,實力也從一線家族數一數二的位置退到了末尾。
方志誠道:“三舅,你放心!你們守護的那個秘密,未來我也将從你們手中接過來。你的、二舅的、媽媽的抱負,我會繼承下來。”
蘇霖不知爲何覺得鼻子有點發酸,吸了吸鼻翼,笑道:“怎麽聊的話題這麽悲傷呢?對了,你二舅上次跟你說過的話,你要放在心上。漢州不是久留之地,那裏畢竟是三四線城市,而且你現在的級别還太低了一點,所以你的目光要看得長遠一點。臧毅那家夥雖然有點讨厭,但畢竟你已經成了甯家的準女婿,并不一定非要論個高低了。”
方志誠沉默片刻,笑道:“三舅,半年時間還沒過呢!”
蘇霖無奈地搖頭苦笑,他知道方志誠還是放不下現在的工作,其實按照蘇摩和蘇青的想法,方志誠現在正确的方法是直接轉到陝州省或者國務院,在最短時間内鍍金,最好再去國外留洋,再回到國内,那就大不一樣了。
現在方志誠是淮南省委組織部的優秀儲備幹部,在很多人眼中看來,這已經很了不得,三十歲不到的正處級幹部,在淮南已經屬于鳳毛麟角,但全國有三十多個正部級省市,像方志誠這樣的年輕人還是很多。蘇家的地位放在那裏,必須要讓方志誠進入中組部的優秀儲備幹部名單,那才是下一步目标。
蘇霖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逼你,你心中肯定有數。不過,跟臧毅的關系還是不要搞得太僵,現在甯家那邊傳出消息,貌似要撮合他與甯香草。所以臧毅指不定是你的姐夫,彼此是連襟,以後在仕途上要相互扶持才對。”
方志誠聽到這個消息,一百個不樂意,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笑道:“三舅,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挂斷了蘇霖的電話,方志誠内心是五味雜陳,蘇霖現在也得到了這個消息,這說明甯家與臧家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正在一步步地往那個方向進行推動。對于甯家而言,如果能與臧家聯姻,這将更加鞏固其軍方的地位,而對于蘇家而言,也間接地與北方派系會牽扯上關系,盡管在絕對利益的面前,還是會相争,但兩方借甯家在其中作爲橋梁,也算是有了個緩和矛盾的台階。
畢竟現在蘇家正在崛起,少一個不死不休的敵人,比多一個盟友更加重要。
方志誠努力讓自己沉住氣,但還是沒有忍住,給甯香草撥通了電話。
甯香草有點詫異,笑問:“志誠,怎麽了?”
方志誠語氣有點冷冰冰地說道:“我是來恭喜你的,聽說你要結婚了。”
甯香草察覺到方志誠的語氣不對勁,苦笑道:“結婚?我怎麽沒聽說過?”
方志誠道:“甯家除了和蘇家結盟之外,最近不是跟臧家也攀上關系了嗎?”
甯香草歎了一聲,沒好氣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方志誠道:“現在很多人都說,你就别瞞着我了。”
甯香草苦笑道:“家裏的确有這個意思,不過他們不會逼着我,會尊重我的想法。”
方志誠微微一愣,道:“那你的想法呢?”
甯香草笑了笑道:“我的想法,就是繼續單身下去。”
方志誠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甯香草疑惑道:“你似乎不太願意我嫁給臧毅呢。”
方志誠點了點頭,道:“臧毅那家夥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如果嫁給他的話,那實在太糟糕了,我不想看到你不幸福。”
甯香草聽方志誠這麽說,心中的情緒泛着漣漪,她輕聲道:“如果我不嫁給他,嫁給别人呢?”
方志誠怔住了,輕聲道:“那也得看看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品。”
兩人拿着手機沉默了許久,方志誠突然道:“香草姐,其實有時候我有點怨恨老爺子,如果他不是将薔薇嫁給我,而是将你嫁給我,我想那樣我們會很幸福。”
甯香草聽到方志誠這麽說,手一抖,差點将手機摔在地上,她顫聲道:“志誠,以後永遠不要跟我說這樣的話,否則,我以後就不再見你了。”
方志誠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感情是雙方的,我喜歡你,你會有感覺,而我喜歡你,你一定也能感應到。”
甯香草搖頭,低聲請求道:“志誠,請你不要繼續說下去,不要逼我了。如果你非要把窗戶紙捅破,那我就隻能離你更遠一點。畢竟如果不點破,我們内心守着那點美好,我們還是能安靜地看着對方。你與薔薇的婚事,已經不可挽回,我隻願你一定要對她好。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就把那份喜歡全部給薔薇。”
方志誠苦笑道:“我全部給了她,那你呢?”
甯香草感覺心髒在撕裂,她痛苦地說道:“我一點也不要,我隻想看你們好好的。”
方志誠怒道:“香草姐,你就是個騙子!但也隻能欺騙你自己而已。”
甯香草歎了一口氣,道:“能騙住自己的内心,那就已經足夠了。”
方志誠苦笑道:“謊言永遠隻能騙住一時,騙不住一世。”
甯香草道:“我挂電話了。”
聽着電話裏的忙音,方志誠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自己剛才的行爲的确有點太過了一點,其實甯香草說的是正确的方法,彼此保持距離,守護着對方,這其實對喜歡的人,最好的方式。
有情人不一定終成眷屬,尤其是像方志誠和甯香草這種,其間摻雜了太多的阻礙,隻因這世間有太多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