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豫似乎早就猜到了這些,輕哼着一首歌,“我想着你的美,我想着你的淚,想着我陪你喝的苦咖啡,那種滋味讓我回味……”
方志誠歎了一口氣,道:“有沒有白砂糖?這麽苦,我真的受不了。”
齊豫早有準備,這時才拿出了糖包,給方志誠放了下去,同時解釋道:“苦咖啡更加解酒。”
方志誠無奈地笑道:“苦也是一種滋味,謝謝你讓我記憶深刻。”
兩杯咖啡下肚,方志誠看向齊豫,心中升起一股别樣的情緒,齊豫原本及膝的長裙,褪到了大腿上邊一點位置,露出了很漂亮的小腿,左腿疊在右腿上,肉與肉輕壓,形成了幾道黑色的線縫。方志誠明明知道,那縫隙之後也沒有什麽,但偏生目光會不時地掃在那裏。
有時候,并非女人把衣服脫光最誘人,齊豫這樣随便一坐,就很撩人。
方志誠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變得急促了。
齊豫瞄了一眼方志誠,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道:“要不,我給前台打電話,讓他們再送點夜宵和酒上來?”
方志誠搖了搖頭,道:“這就不要了吧,本來就是來醒酒的,如果再喝的話,咖啡豈不是浪費了?”
齊豫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嘴巴,似乎有點困,道:“咖啡而已,我怎麽越喝越困了。”
方志誠見齊豫露出慵懶的模樣,心情自然起了波瀾,他輕歎道:“既然你困了,那我就不打擾了。你最近都在漢州,等有機會再請你吃飯。明天早上我有一個比較重要的會議,今晚得早點回去。”
齊豫歎了一口氣,道:“看來你是真不想留下了,難道我就這麽沒有魅力嗎?”
方志誠笑嘻嘻地對齊豫道:“不是你不夠魅力,而是我覺得就這麽……上了你,總覺得太簡單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志誠說話不知不覺,也變得有點直白和野蠻了。
其實每個人心裏藏着天使也藏着野獸,方志誠在官場呆久了,所以下意識會讓自己變得很文明、很正氣,但他終究是男人,在齊豫屢次挑撥之下,還是爆發出了原始的一面。
齊豫白了方志誠一眼,道:“難道你喜歡要有挫折感嗎?我可以表演一下,先甯死不從,最終被迫接受……”
方志誠走到齊豫,伸出手指,勾了勾齊豫的下巴,又捏了捏,低聲道:“有些事說破了,就沒意思了啊。”
齊豫一把拍掉方志誠的手,輕哼一聲,道:“你還真麻煩,既然決定離開了,那就趕緊給我滾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齊豫瞧出來了,方志誠真不打算留下來,她不僅暗惱自己白費了那麽多口水。
方志誠見齊豫趕自己離開,笑着擺了擺手,提醒齊豫道:“齊總,咱倆以後見面的機會會很多,不要想輕易地甩掉我。”
齊豫看上去很生氣,半推着将方志誠趕到了門外,關上門之後,齊豫嘴角不僅浮現出一絲弧度,她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都這麽直接了,他竟然還矜持,難道方志誠真是個正人君子?”
齊豫對自己很自信,隻要方志誠是個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對自己不動心。
盡管齊豫多次委婉地表示,方志誠晚上可以留下來,但方志誠還是離開了,倒不是齊豫沒有足夠的誘惑力,而是他覺得跟齊豫還沒有到那一步。他們現在的關系與工作有關,但若是牽扯上什麽男女私事,這有點混亂。
方志誠暫時還不想放自己私生活關系變得更加複雜,之前省監察廳以自己與趙清雅的關系對自己隔離審查,這讓他心有餘悸。現在又是齊豫,兩個疊加在一起,若是被有心人傳播,還真會對自己的名聲有影響。
黑暗中不知道潛伏了多少雙眼睛,若是與齊豫真發生點什麽,留下把柄那可不好。
……
燕京,解放軍總醫院高幹病房門外。蘇家第三子蘇霖腳步匆匆,見孟西山正好從病房内走出,他面色凝重地問道:“我爸,他怎麽樣了?”
孟西山搖頭,輕歎道:“老爺子現在的狀态非常不好,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主治醫生表示,估計也就這幾日了。”
蘇霖眼中流露出悲痛之色,道:“他現在休息了嗎?我想進去見見他?”
孟西山點點頭,道:“剛打完止痛針,你進去看看他吧,不過動作輕一點,他已經睡着了。”蘇霖看了一眼孟西山的背影,盡管現在已經是中将級别,但對蘇老依舊忠誠。
蘇霖腳步極輕地走入病房内,與前段時間相比,蘇老爺子憔悴了很多,臉頰兩側深深地凹陷下去,臉上帶着氧氣罩,旁邊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
蘇霖知道,正常情況,如此陣勢,基本是病情嚴重到一定的程度了。
蘇霖忍不住淚如雨下,蘇老在他心中一直是大樹,印象中隻要他在,蘇家就堅若磐石,所以即使當年大哥去世,大侄子被害,整個家族還是依然穩定。
但現在,大樹枯萎,蘇家的主心骨沒了,家族地位還能保證嗎?
蘇老原本不打算來燕京治病,但前兩日他的病情突然惡化,以當地醫院的能力已經回天乏力,所以将蘇老緊急轉移到了解放軍總醫院。經過專家會診,已經基本确定蘇老想徹底恢複無望,現在隻能盡量延續他的生命。
蘇霖在一旁守候許久,蘇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蘇霖連忙起身,準備出去喊醫生過來看看他的情況,蘇老卻是擺了擺手,然後手腕招了招,讓他靠近自己。
蘇霖湊過去,隻聽蘇老虛弱地說道:“我想見見志誠。”
蘇霖頓了頓,鼻子微酸地說道:“我現在便去接他……”
蘇老微微點頭,然後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昏迷狀态之中。
……
方志誠還在上班,商燕突然敲門而入,彙報道:“老闆,外面有人想見你,說是你小叔。”
方志誠眉頭皺了皺,道:“讓他進來吧。”
蘇霖進了屋,坐在沙發上,輕聲道:“辦公室雖然小了一點,但感覺還挺不錯的。”
方志誠與蘇青解開了心結,對蘇霖也少了敵意,畢竟蘇霖是第一個找到自己,并願意接納自己的蘇家人。自己雖然不願意回蘇家,但對蘇霖還是有些好感的。
方志誠笑了笑,道:“你遠道而來,不會就是隻是視察我的工作環境吧?”
蘇霖歎了一口氣,醞釀了一會,攤開手,道:“好吧,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這次過來,是想請你跟我去一趟燕京。老爺子快要不行了,在醫院搶救多日,醫生已經說明,熬不過這個月了。”
方志誠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有些詫異,不過他想起家族棄子這四個字,旋即又變得冷漠起來,“你知道,我不可能回蘇家,更不可能去見他。”
蘇霖苦笑一聲,他似乎早已預料到方志誠的反應,輕聲道:“志誠,老爺子如今病重,其實跟你有原因。他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很少外出行動,但爲了見你,從陝州輾轉到雲海,回去之後,就病倒了。”
方志誠搖頭道:“你似乎搞錯了,并不是我要見他,而是他要見我。”
蘇霖耐心地勸道:“志誠,希望你站在你媽媽的角度上想一想,他畢竟是你的……外公。而且,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在走之前,見你一面。這是一個老人最後的願望了。”
方志誠沉默了許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原諒蘇老。其實從自己喊蘇青“媽”的那一刻,方志誠就已經放下了對蘇家的仇恨。方志誠的性格很陽光,不是那種喜歡帶着仇恨生活的人,雖然命運跟自己開了玩笑,但他沒有必要爲此每天生活在黑暗之中。
在方志誠的心中,蘇青現在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之一,讓自己去見蘇老最後一面,不僅僅是蘇霖的懇求,更是蘇青所盼望的。
方志誠和蘇老,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兩人的矛盾,夾在中間的蘇青是最大的受害者。
而且,蘇老是一個對國家有貢獻的老人,他臨走之前,想見見自己,自己若是拒絕,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而且,從那一次蘇老與自己見面時的情形來看,蘇老對自己的态度還是很寬容的。
其實方志誠也想明白了,自己一出生便被遺棄,這裏面很有可能藏着其他原因。蘇老并不是讨厭自己,而是爲了家族利益而逼不得已作出的決定。
方志誠終究還是拿定了主意,輕歎了一聲,道:“行吧,我跟你走。”
見方志誠終于松口,蘇霖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方志誠是一個很固執的小家夥,想要說服他難度很大。
當然,蘇霖也知道方志誠是個識大體之人,蘇老現在已經時日無多,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方志誠就是心中再多的怨氣,也會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