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普通人相比,他們更加關心國家的發展大勢,試圖用自己的力量來引導勢頭往自己的理想國前進……然而,他們老去了,英雄遲暮,但仍存憂國憂民之心。
甯老沉聲道:“最近西南那邊的動靜不小,廖家小子大刀闊斧搞改革,但民怨沸騰。”
蘇老輕歎道:“廖小子是一個人才,不過太過強勢了一些。古語雲,至剛易折,恐怕還要摔一跤。”
甯老點了點頭,道:“按照現在政壇的大局,下一個五年甚至十年,恐怕都是唐家一枝獨秀了。”
蘇老道:“唐家二子雖說不是最出類拔萃的,但品性與作風正派,倒是一個很好的候選人。隻是他的年齡踩了點線,現在國家強調幹部年輕化,當一号恐怕略有不及。”
甯老也是如此想法,道:“一号二号隻是個排位而已,唐家與曹家結成姻親關系,這已經注定共和國走向唐時代了。”
蘇老笑道:“你跟老曹向來不和,心中是否有些不舒坦?”
甯老沒好氣地罵道:“老曹此人看上去木讷,其實大智若愚,瞧出唐家有厚積薄發的勢頭,所以抱大腿去了。”
蘇老臉上露出些許落寞之色,道:“老曹也算是在臨終之前,做了一個正确的決定。”
甯老神色一黯,道:“咱們的時日也算不多,家國命運終究是要交到年輕人的手上。”
蘇老臉上露出凝重之色,道:“現在派系林立,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甯老沉聲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派系林立久了,自有合縱連橫之時,唐家與曹家的聯盟正是一個信号燈,後期各派系之間必定是強強聯手,争取話語權。”
蘇老臉上露出會意之色,道:“老甯,甯、蘇二家從今起便站在一起了。”
甯老點了點頭,道:“蘇家主政,甯家主軍?”
蘇老輕聲歎道:“是。”蘇老雖說是軍旅出生,但解放之後,便慢慢轉向政壇,所以軍隊方面的控制力明顯比不上甯家。
甯老微微停頓,提醒道:“這有一個前提。”
蘇老笑道:“你确定接受志誠那小子?”
甯老颔首道:“縱觀你蘇家嫡系血脈,也就志誠小子可選,你沒給我太多的機會啊。”
甯老主動伸出手,道:“那就一言爲定了?”
甯老輕聲笑道:“一言爲定!”
兩位老人在雲海甯家老宅聊了足足有四五個小時,他們均到了知天命的年齡,肚子裏的故事有很多,但卻苦于沒有知己可傾訴,如今遇到了機會,自然是相談甚歡。他們都争取這難得的見面機會,因爲或許沒有下次見面的機會。
當然,對于甯蘇二個派系而言,今天兩位老人的談話,有着另外一層含義。甯家和蘇家進入了全面合作的層次,雖說蘇家現在已經沉寂,但若是有甯家這個軍方大鳄遙相呼應,可以形成不弱于任何派系的号召力及影響力。
甯老親自将蘇老送上了車,蘇老朝着甯老揮了揮手,然後關上窗戶,閉上了眼睛,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孟西山問道:“現在去哪兒?”
蘇老道:“去銀州吧,看看那個對蘇家有恩的女人。”
孟西山微微一怔,心中五味雜陳。
車輛緩緩發動,蘇老太爺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人生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有些東西是我弄下的孽緣,必須要親手解決才是。”
孟西山歎了一口氣,他對老首長十分了解,這是一個不輕動的人,擅長運籌帷幄,但他如今卻是從西京奔襲到了雲海,這充分說明老首長對自己的身體狀态,已經沒有自信。老首長,這是點燃生命的餘晖,在搶時間嗎?
雲海離銀州很近,車行四十多分鍾便到了。甯老來到了坡橋墓園,站在墓前伫立良久,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謝你這麽多年盡心盡力地培養出這麽優秀的青年。”
孟西山見到蘇老給她鞠躬,心中自然是百般滋味……
春節一般到了十八才算是正式結束,因此街道上還有過年的餘韻,街道兩旁都選擇挂着紅色的燈籠,但人氣卻不是太旺。這也是正常的,雲海是國際化大都市,彙聚了來自全國各地人才,平時總是車水馬龍,但真到了春節這樣的長假,就會變成一座空城。
來到一家西施茶餐廳,裏面不是很冷清,有幾桌三兩坐着外國人。春節是華夏人的節日,跟他們這些老外沒關系。
甯香草點了一杯咖啡,方志誠要了一杯紅茶。
方志誠突然想起了一個事情,問道:“我跟你打聽一個人,陸婉瑜最近如何?”
甯香草微微一怔,笑問:“她不是你的妹妹嗎?你怎麽向我打聽她的事?”
方志誠尴尬地笑了笑,道:“突然失聯了啊。許久沒有她的消息了,隻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甯香草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志誠,道:“婉瑜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之前的高爾夫球場項目,她處理得不錯,所以公司考慮到她在項目管理上極有天賦,所以讓她出國深造去了。”
“原來出國了啊?”方志誠唏噓不已,難怪自己發短信給她,她始終沒有回音。
甯香草點了點頭,道:“其實我與她聊過,當時出國深造,她有些猶豫,人背井離鄉都會有些忐忑,但最終我還是說服了她。”
方志誠輕歎了一聲,道:“這小姑娘竟然出國了沒有告訴我。”
甯香草認真地瞅了方志誠一眼,道:“你啊,什麽都好,就是太花心。”
方志誠撓了撓頭,苦笑道:“你别誤會,我跟婉瑜隻是朋友的關系。”
甯香草搖了搖頭,輕歎道:“對一個朋友如此熱心,這不太正常啊。”
方志誠覺得甯香草的語氣有些問題,笑道:“香草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甯香草微微一怔,旋即一朵紅霞在臉頰綻放,“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隻是從一個朋友的角度提醒你,要注意下生活作風,好歹是一個官員,不知道官員落馬多半是因爲情人嗎?”
方志誠搖了搖手指,笑着說道:“官員落馬,多半不是因爲情人,但隻能說是因爲情人。”
甯香草咀嚼了一下他的這句話,攤手道:“你啊,别再強詞奪理了。你知道爲何我爺爺要見你嗎?”
方志誠疑惑道:“爲什麽?”
甯香草道:“你竟然不知。爺爺早就看中你了,想要将小妹許配給你。蘇爺爺今天過來,想必便是與爺爺聊你倆的事情。”甯香草說這些的時候,語氣有點生硬,面部表情也很不自然。
方志誠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此事。不過,我并沒有同意此事,跟你家小妹絕無可能。他們想要幹涉我的人生,也得聽聽我的意見吧?”
甯香草勸說道:“志誠,你不要幼稚了。既然兩家人都覺得這門婚事可以,何不試試呢?對你而言,回到蘇家,在加上甯家助力,你在官場之中可以混得更加如魚得水。”
方志誠自嘲地笑了笑,道:“香草姐,你還是不太了解我。對于所謂的前途,我看得并不是很重要。我認爲人活着還是要率性一點才好。”
甯香草知道方志誠是一個有自由意志的人,自己若是這麽勸說下去,反而事倍功半,沒法取得很好的效果,不禁蹙起眉頭,微微地搖了搖頭。
方志誠知道甯香草的心思是好的,意識到自己剛才傷了她的心,打趣道:“香草姐,要不你回去這樣跟甯老說,甯小妹就算了,若是他願意将甯二姑娘嫁給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接受。”
甯香草見方志誠打趣自己,瞪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臉上露出了怒色。方志誠不以爲忤,迎上了甯香草的眼神,最終還是甯香草抵不過方志誠的厚臉皮,低下頭,轉移話題道:“志誠,以後少開這種玩笑,我是将你當成弟弟來看待的,如果你還這樣,那麽我隻能遠離你了。”
與甯香草的關系原本就是若即若離,帶着些許暧昧,方志誠沒想到甯香草這次的反應這麽直接,說得如此凝重,他突然明白了,在甯香草心中,自己已經成爲了她的妹夫。換句話說,方志誠的身上已經打上了甯小妹的烙印,甯香草又怎麽能與自己的妹夫暧昧不清呢?
方志誠語氣異常凝重地說道:“香草姐,我剛才跟你說的是真心話,我與甯薔薇真的沒有可能。之所以與她見面相親,那也是因爲看在你的份上。我希望,以後我們還能像之前一樣——做無所不談的紅顔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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