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的金鋒已經足夠成熟,他能夠面對任何問題,不懼任何危險。終于,他等到了機會,金德死了,家族這一代嫡系也就是他一人,所以各種資源都重新彙聚到自己身上。
他并不害怕家族會追查金德的死因,因爲那是夏芒經手運謀的,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有留下把柄,而且在明面上,自己與夏芒也隻是點頭之交。所以家族有人即使追查到了夏芒,也不會聯系到自己的身上,畢竟到那時候,夏芒也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金鋒現在考慮的是,如何演好下面的戲。
淩晨三點左右,金鋒趕到了金德所住的别墅,這是一棟位于蓮城西郊雁昌山的私人住所。金德在三年前買下了這塊地,按照自己想法設計的住宅。司機停好車,金鋒步入之後,注意了一下院内的幾個角落,每個死角都安裝了攝像頭,他暗忖金德的戒備之心還真強,不過那又如何,最終還是百密一疏,被人算計了。
自己大哥金德是怎麽樣的人,他心知肚明。從自己十三四歲起,大哥便開始各種針對自己,這也是與金家家風有關。家族比較強調強者爲尊,金德比自己大七八歲,他将金鋒看成未來繼承人的競争者,尤其是當金鋒與他一樣步入官場,金德便千方百計地對他諸多刁難。
金德一直表現不俗,被家族寄予厚望,而金鋒則就顯得鋒芒略淡,他心中對大哥也有很多不滿。尤其是大哥娶了自己青梅竹馬的玩伴趙凝,這徹底讓金鋒恨上了金德。
金德是一個性格很強勢的人,在蓮城這麽多年做了許多大動作。蓮城在五六年前,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黑幫衆多,金德擔任蓮城副市長之後,主管公安工作,他強勢掃黑,打掉了一批地痞流氓,這也爲他帶來了許多不好的後果。有不少老大明言,要給金德一點教訓,所以這也是金德十分注意自己安全的緣故。
金德的仇家太多了,這也是爲何夏芒雇人殺了他,金鋒一點也不擔心查到自己身上的原因之一。
金鋒走入大廳,裏面有些安靜,自己的父親和叔叔都在,隻見趙凝淚流滿面,口中不時地發出輕啜之聲。
金鋒歎了一口氣道:“大哥呢?我去看看他。”
父親金安國擡頭看了一眼趙凝,低聲吩咐道:“帶金鋒去看看金德吧。”
隔了一個房間,金鋒見到了金德的屍體,雙目緊閉,面色蒼白無色,早已不似生前的模樣。
趙凝見左右無人,突然投入金鋒的懷中,哽咽道:“金鋒,我怎麽這麽命苦?現在你家裏人都懷疑,是我殺了他。”
趙凝一直壓抑着自己心中情緒,當見到金鋒的瞬間,再也忍不住,徹底地爆發出來。
金鋒沒有推開趙凝,他心中對趙凝也有着情義,挑眉歎道:“爲什麽會懷疑你呢?”
趙凝因爲太過激動,說話有點斷斷續續,她抽泣道:“剛才已經有人來驗過屍,金德是中毒身亡。随後他們查找毒源,發現泳池是源頭。有人知道金德喜歡遊泳,所以每天在泳池的水中會加入一些微量的毒劑,日積月累之下,金德便慢性中毒。”
金鋒輕撫趙凝的香背,歎氣道:“大哥招惹了那麽多仇家,當初打黑的時候,端掉那麽多老大的老巢,他們曾經發誓不惜一切代價要報複大哥。家裏人應該從仇家找兇手,爲何要針對你呢?”
趙凝苦笑道:“原因在于,我每天也會遊泳,但卻沒有中毒,這實在有點蹊跷。而且他們認爲我是有動機的,昨晚金鋒又打了我……我和金德夫妻關系不和,一直都有矛盾,家裏人也都知道這個情況,所以覺得是我下手毒殺了他。其實我也有過這個想法,這兩年來,我活得生不如死,金德心情稍有不順,便會對我拳腳相加,同時他還限制的行動,不準我與外面的人接觸和交際,我就像困在鳥籠裏的鳥,毫無人生自由。我甚至想過,如果金德不死,那我就去死。”
“這話可不能亂說!”金鋒臉上露出苦笑之色提醒道。自己的大哥金德有家暴傾向,隻要脾氣不好,就會毆打趙凝,之前他也有所耳聞。
金鋒歎氣道:“放心吧,清者自清,家裏人雖然對你有所懷疑,但隻要不是你做的,那就不會冤枉你。”
趙凝沉聲道:“金鋒,謝謝你。在第一時間趕到我的身邊。見到你,我就有了依靠。”金家與趙家是世交,但趙家這兩比金家稍弱,所以對金家采取附庸的态度,這邊導緻趙凝嫁到金家之後沒有什麽地位。
趙凝的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金鋒連忙推開懷中的趙凝,咳嗽了一聲,道:“大嫂,我們出去吧。”
出門的一瞬間,金鋒轉身望了一眼金德,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畢竟與大哥有血緣關系,在自己十歲之前,金德對自己還是照顧有加,自己在學校裏被欺負,總是金德出面,替自己做主。
當然,這種想法隻是瞬間而逝,金鋒覺得金德變成如今這樣,那也是咎由自取,即使自己不借刀殺人,他總有一天也會被仇家複仇。
金家的事情被低調處理,對外傳出的消息,金德去世是因爲過度勞累引起的猝死。喪事辦理之後,金安國将金鋒喊到了書房内,沉默許久,抽了兩支煙後,方道:“金鋒,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大哥去世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金鋒微微一怔,道:“爸,你不會覺得,是我殺了大哥吧?這種想法也太匪夷所思了!”
金安國面色凝重地在金鋒臉上逡巡許久,他試圖想從自己小兒子的臉上找到什麽破綻,金鋒的表現極其鎮定,他歎了一口氣,道:“李世民爲了稱帝,殺害了自己哥哥和弟弟。因爲權力與利益,人會嫉妒會仇視。金鋒,我希望你跟金德的死沒有任何關系,否則,我會親手爲你大哥報仇。”
金鋒聽到此處,臉上露出激動之色,道:“爸,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不好。畢竟大哥死了,我跟你一樣悲傷,雖然大哥這幾年跟我的距離越來越遠,但他是我的親大哥,身上流着同樣的血液。如果知道是誰殺了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他。但你讓我很失望,不僅懷疑嫂子,還懷疑我!”
金安國見金鋒的表情不似作僞,他也隻是試探金鋒而已,發現金鋒的表現如同常人一樣,被冤枉之後表現出氣急敗壞的情緒,心中稍安,對金鋒的懷疑打消了不少。
金安國道:“金鋒,你不要着急。如果事情真的與你無關,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還要跟你聊聊其他事情。金德去世,對于金家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你大哥不到四十歲,便成爲蓮城市委書記,在未來五到六年内,便能接掌金家的所有事業,但如今他一走,家族便出現了斷層……”
金鋒面色凝重,沉默不言,他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沉住氣,不能表露自己的野心,否則的話,那會讓父親認爲自己早就有所預謀。
金安國緩緩道:“我聽說你過去兩年搞了個一個公司,而且還發展得不錯。但站在家族利益上考慮,我希望你放棄自己的那個公司,然後重新踏上政壇。”
如果換作其他人,在仕途上跌到了,想要重新站起來,那絕無可能,但金鋒不一樣,他有金家作爲支持,盡管兩年的時間遊離于仕途之外,但金家隻需要稍微運作一樣,還是能讓金鋒重新複活。
金安國繼續道:“這兩年的簡曆,我已經幫你想好了,去國外參加學習班深造,以優異的成績回國。”
金鋒露出危難之色,許久不開口,這反倒讓金安國有點摸不著小兒子心中所想。
金鋒歎了一口氣,拒絕道:“爸,我這兩年自己做出了些成績,如果想讓我放棄那些東西,還是心有不舍,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
金安國沒想到金鋒會拒絕自己,他點了點頭,道:“這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慮,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金鋒苦笑道:“爸,我知道怎麽做了。我會盡快給你答複的。”
金德去世,金鋒頂替,這是必然的結果,但金鋒在這個關鍵時刻,越是要忍住,不能輕易地松口答應。比起兩年前,金鋒成熟太多,他知道想要獲得最大的利益,需要适度地控制自己的**與情緒。
金安國目送小兒子離開,眼神中流露出複雜之色,低聲歎道:“他成長得太快了一點,竟然連我都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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