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香草一直關注着餐廳入口處,見方志誠緩步走入,面帶微笑招手,方志誠輕快地走到桌邊,坐在了她的旁邊。對面坐着的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女人,隐約比甯香草要顯得成熟些。不過,甯香草原本就顯得年輕,隻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所以這女人從外表看上去,不超過三十歲。
“這是我姐甯玉蘭……這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方志誠。”甯香草微笑着介紹道。方志誠之前聽說過,甯家三朵金花,每一朵都異常的絢爛,現在仔細一想,這三朵金花的由來,一方面是因爲她們每一位都有出類拔萃的外表,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她們的名字都與花有關系。
“玉蘭姐,您好!”方志誠禮貌地問候道。
甯玉蘭點了點頭,淡淡笑道:“你好!之前聽香草和爺爺提過你很多次,一直想見你一面,今日終于見到你,非常高興!”
甯玉蘭給人的感覺,親和力特别強,其實大家族出來的人,并不是都如想象中那樣,桀骜不馴,更多的是,他們都有良好的教養,與人相處的時候,很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比一般人更加懂得處人與事之道。
甯玉蘭隻說了一句話,便讓方志誠升起好感,覺得兩人的距離并不是很遙遠。
方志誠微笑着與甯香草,道:“你們等我這麽久,怎麽沒有先點餐?”
甯香草抿嘴一笑,道:“你在電話中鄭重其事地要求,今天是你做東。你這個金主沒有出現,我們又怎麽能越俎代庖地點菜呢?”
“香草姐,你太見外了!”方志誠一邊笑着說,一邊喊來了服務員,其間他也發現一個細節,甯玉蘭對着她的妹妹瞪了一眼,似乎在暗示甯香草不要太過爲難方志誠。
從這些細節,方志誠能瞧出甯玉蘭是個挺獨立并且自信的女人。一向氣場十足的甯香草,在甯玉蘭的面前,也顯得溫馴了不少。
甯家第一金花,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等菜單上了之後,她默默地點了兩個菜,然後微笑道:“今天還是我來請客吧,誰讓我年齡最大呢?”
方志誠正準備說話,甯玉蘭笑道:“既然姐發話了,那就讓她來請吧。”
甯玉蘭沒好氣地看了一眼甯香草,感慨道:“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
甯香草點頭,微笑道:“一頓飯而已,姐你不會斤斤計較吧?”
方志誠見兩姐妹在鬥嘴,暗自對兩人進行了定位,甯香草嚴格意義上是一個氣場十足的禦姐,而甯玉蘭則是一個成熟自信,思想獨立的熟女。兩人在外貌上有點相似,但又不盡相同,讓人覺得有種奇妙的感覺。
甯香草起身去洗手間,甯玉蘭似乎爲了怕冷場,主動跟方志誠聊天,“香草,外表看上去很成熟,但其實骨子裏是個小孩子。”
方志誠笑道:“恐怕那也是在玉蘭姐你面前,她才會如此。平常都是她照顧我居多。”
甯玉蘭歎氣道:“她是個挺苦命的女人,已經過去兩年了,她其實還沒有真正地走出來。”
方志誠知道甯玉蘭指的是甯香草丈夫去世的事情,也輕聲惋惜道:“任誰都無法輕易地走出來吧。不過,時間可以抹去一切,痛苦的東西總會從回憶中慢慢變淡,最終留下的都是美好的事情。”
甯玉蘭點了點頭,眉頭舒緩,笑道:“看得出來,你看待問題很透徹,挺成熟的。”
方志誠笑道:“故作成熟而已。”
甯香草從洗手間回來,見兩人聊得很開心,笑道:“是不是趁着我不注意,在我背後說壞話了?”
甯玉蘭一本正經地說道:“哪裏敢在你背後說什麽,你啊,就不要小雞肚腸了。虧你還是基督徒。基督徒倡導的是什麽——寬容!”
甯香草歎氣道:“姐,你再這麽說話,我不吃晚飯了,搞得我是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一樣。”
甯玉蘭笑道:“我又不是沒見你刁蠻任性過?當年你十七歲的時候,看中了我新買的一件套裙,求我送給你穿,結果我沒同意。最後躺在我床上,哭了一整夜,我對你沒辦法,隻能送給你了。”
甯香草翻了翻眼白,不悅道:“猴年馬月的事情了,你竟然還記得,說我不夠寬容,其實你自己就很愛記仇!”
方志誠在旁邊插嘴道:“玉蘭姐,這不是記仇,而是記住了幸福與美好,我聽了之後,隻會覺得你們姐妹的感情真的很好。”
甯玉蘭笑道:“你瞧瞧,還是志誠會說話。”
甯香草嘴角微翹,低聲道:“叛徒。”
不過,她心中還是挺高興的,因爲瞧得出方志誠與自己的姐姐相處得不錯。甯玉蘭看上去外表與甯香草相差不多,其實甯玉蘭比甯香草要大了十二歲。當初,她們的母親在生育老三的時候,不幸難産去世。當時甯玉蘭十五歲,在後來甯香草與老三長大成人的過程中,甯玉蘭肩負了母親的責任。
說話間,點的菜上了桌,甯家兩姐妹在一起說話,三兩句就會擦出火花,方志誠不時地插上兩句嘴,這頓飯吃得倒也不冷清。中途,甯香草問起了方志誠現在工作的情況,道:“前段時間,你自爆家醜的事情,鬧得很大,我在雲海的報紙上都看到你的名字,現在局面穩定了沒有?”
方志誠苦笑道:“效果比想象中要差了一點。”方志誠也是實話實說,盡管這次博弈,自己最終獲得了勝利,城中村改造的問題也得到了重視,但霞光區政府的局面還是沒有太大變化,隻是稍微有點松動而已。
所以他才會選擇來到雲海,希望能夠從招商引資上爲自己在政府打開局面。
甯香草點了點頭,望了一眼甯玉蘭,笑道:“志誠,你有什麽難題,正好可以問問我姐。她雖然不當官,不從商,但在這方面有着絕對的話語權。”
甯玉蘭白了甯香草一眼,笑道:“我沒那麽厲害,隻是一個大學老師而已。”
甯香草補充道:“我姐是解放軍大學的博士生導師,專門研究國際關系與外交。”
方志誠笑道:“研究的是國家與國家的政治關系,恐怕玉蘭姐,會覺得我的事情是小事。”
甯玉蘭擺了擺手,道:“世上無小事,不妨說出來,我們一起讨論讨論。”
方志誠便将自己在霞光區的問題,與甯玉蘭和甯香草大緻說了一下。
甯玉蘭皺了皺眉,分析道:“我現在給你兩個建議,第一,對症下藥。要弄清楚現在霞光區最需要什麽,如果你解決了它的疑難雜症,那麽自然會獲得大部分人的支持,這些人包括你的上面及你的下面;第二,平衡之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關鍵得不到下面人的支持,想要得到足夠的支持,必須要平衡好他們的關系。所謂的平衡,就是替強勢的那一派,培養出與他能抗衡的力量。這兩股力量即使沒有一個是屬于你的,但你隻要成爲秤砣,能夠成爲他們關系平衡的定盤之心,便足夠了。”
方志誠點頭笑道:“經過玉蘭姐的提點,我茅塞頓開。”甯玉蘭之言,看似簡單,但其實也是方志誠現在解決時下境況最好的方法。第一,用實際行動來向全區的市民及其他同事證明,方志誠是一個有能力擔任區長的人。第二,要培養出能夠與莫進等一派進行抗衡的勢力,自己隻要從中斡旋,并能成功獲取最大的利益。
甯玉蘭擺了擺手道:“我隻是信口胡說,你聽聽便好。我還有一句話,你得注意了。你現在還是代區長,雖然一般對轉正都采取比較寬容的政策,但我覺得,你要充分重視起來,防止在此處遭遇狙擊。”
方志誠連忙點頭,他想要去掉“代”字,必須要通過人大常委會的集體通過。區長和區委書記的産生方式不同,需要經過區人民代*表大會的選舉,盡管一般都是走個形式與流程,但在現實當中,還是有不少人在這個選舉過程中,被陰了一記。
與方志誠分手之後,甯香草開着車,問副駕駛上的甯玉蘭,道:“方志誠,他怎麽樣?”
甯玉蘭歎了一口氣,苦笑道:“老三,性格太要強,還得她親自來看看才好。強扭的瓜不甜,物中主人意才好。”
甯香草見甯玉蘭這麽說,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看得出來你對方志誠很滿意,而老三一向聽你的話,她也老大不小了,相信她一定滿意你給她介紹的這個男人。”
甯玉蘭低聲歎氣道:“咱姐妹仨,希望她的婚姻是最圓滿與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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