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少群是什麽人,在霞光區說一不二,即使在市裏,在市委書記面前,也敢據理力争的人。但與方志誠見面第一次,便落了下風,這充分說明方志誠的不簡單。
會議結束之後,鄧少群在區委招待所設了飯局,一方面宴請高主任和李光耀,另一方面爲方志誠接風洗塵。
在飯局上,方志誠見到了霞光區現在的幾名常委會成員,其他還包括區政協主席劉金平、區委副書記尹學文、常務副區長莫進、區紀委書記喻金平、區政法委書記張權、區委宣傳部長餘國良、區委組織部長劉明、區委統*戰部長孔富榮。除了區武裝部政委羅元慶沒有到場之外,霞光區十一名常委幾乎到了,方志誠一方面暗歎鄧少群的号召力,另一方面也感受到了壓力。
在鄧少群的号召之下,現在的霞光區已經變成了完整的一塊,自己若想要施展抱負,就必須要獲得鄧少群的支持。如果鄧少群不願意支持自己,那麽自己隻有打破現在的局面,難度頗大。
鄧少群在飯局上仔細觀察方志誠,越看越心驚,在待人接物上,方志誠很沉穩,哪裏有半點年輕人的樣子,年輕的皮囊隻是個僞裝而已,骨子裏的陰狠比一些混迹多年的老油條還要更厲害。
鄧少群意識到自己有些輕敵,原本見到方志誠隻有二十八歲,所以覺得他很可能是個花架子,被突擊提拔上來的,在霞光區也隻是過個場,找個跳闆而已。
但相處了一段時間,從一些細節可以看出方志誠,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年輕人。
方志誠也在打量鄧少群,一開始接觸鄧少群,會留下一個粗直、豪爽的印象,但久而久之,會發現鄧少群的内心十分細膩,處理問題極其仔細。打個簡單的比方,衆人坐在飯桌上喝酒,半個小時之後,他能夠清晰地記得,每個人喝了多少。
與這麽一個粗中帶細的一把手工作,以後還得要謹慎再謹慎才行。
飯局上,方志誠時刻能感覺到一股冷光,來自于常務副區長莫進。這是一個正處于中年危機的男人,頭發稀疏,身材顯得臃腫。自己與莫進在政府工作中屬于一正一副,他對自己保持着敵意,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從頭至尾,也沒見莫進主動給方志誠敬酒,倒是方志誠主動打圈,給莫進敬酒。
莫進瞄了一眼方志誠的酒杯,陰測測地笑道:“方區長,你轉了一圈,一斛酒都沒有喝完,要不這樣吧,等把這杯酒喝完了,我們再喝。”
一斛酒,二兩五。莫進說話的語氣和态度放在平時有點過分,畢竟方志誠是政府一把手,他是二把手,但酒場無大小,現在大家都酒過三巡,豁得很開,也就沒什麽人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方志誠這下就不好辦了,自己若是甩臉子,弄得不好看,自然會被人瞧不起,但被莫進這麽逼着喝兩杯,這也有點放低身段,畢竟莫進以後是自己的副手,第一次吃飯,就被副手弄得難堪,威信何在?
方志誠搖了搖頭,縮回拿着酒杯的手,笑道:“莫進同志,你我以後就是戰友,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喝酒,那就罷了,反正以後一起吃飯的機會多。咱們就把這份情誼暫時收藏起來,等到日後再叙吧。”
等方志誠慢悠悠地坐回去,不少人才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麽。
莫進想要讓方志誠出洋相,故意讓他多喝酒,誰想到方志誠根本沒給他面子,果斷将他晾在了一邊。
你不是要我喝完了一斛酒再跟你喝嗎?我還不跟你喝了!
方志誠有點任性的做法,讓莫進尴尬無比,方志誠雖然是代區長,但名義上是他的頂頭上司,被上司徹底無視,以後自己的工作該如何做?他面紅耳赤,恨不得鑽地洞。
鄧少群将方才的情況一字不落的看在眼裏,誰也不能說方志誠做錯了,因爲一開始都是莫進将位置擺得太高,方志誠好心好意地過去敬酒,他應了一杯酒,就罷了,還故意玩花招。
方志誠是很年輕,但他畢竟是區長,莫進讓他難堪,也就别怕方志誠以牙還牙,給他難堪。
飯局結束之後,衆人散去。方志誠和高主任被安排在招待所,有專人将他們送到了房間。
莫進在飯局上吃癟,随後一人喝悶酒,竟然有了醉意,拉住鄧少群,抱怨道:“老闆,那個姓方的是什麽東西,嘴上毛還沒長全呢,就敢跟老子吹胡子瞪眼睛。老子還就不服他了。”
鄧少群挑了挑眉,周圍人不少,莫進這話肯定要落入他人之耳,口中罵道:“莫秃子,你酒喝多了,狗屁話少說一點,也不怕丢人。”
莫進雖然醉了,但心裏懼怕鄧少群,打了個酒嗝,竟然不敢繼續抱怨。由此可見,鄧少群的威勢有多足。
方志誠回到房間之後,第一時間先掏出了筆記本,然後将今天在酒桌上見過的那些人,全部謄寫在筆記本内,然後逐一寫下對這些人的印象。寫到莫進的時候,他給出四個字“自不量力”。
自己來到霞光區,極有可能占了他企圖得到的位置,盡管心中有怨,但也不能表現出來,今天在飯局上,自己沒給他面子,但落在别人眼中,大家都會覺得是莫進有錯在先。
合上了筆記本,方志誠轉身進入浴室洗澡,中途手機響了起來,而且還接連響了好多次,方志誠便加快了洗澡的速度,一出門就匆匆地打開手機。
點開未接來電,方志誠嘴角露出笑容,回撥過去,那邊傳來沈薇的聲音。
“急死人了,怎麽不接電話,害得我差點把手機給摔了,哼!”沈薇一邊跺腳,一邊急躁地抱怨道。
方志誠回到浴室,去了一塊毛巾,擦拭着還滴水的頭發,苦笑道:“我剛才在浴室洗澡,可不是有意不接你電話呢。還請薇姐息怒。”
“這口惡氣消不掉,你死定了!”沈薇咬牙切齒地說道。
“怎麽個死法?”方志誠歪着頭哈哈笑道,“也罷,隻要能讓薇姐你消氣,随便怎麽樣都行!”
沈薇哼了一聲,道:“這可是你說的,現在我命令你:開門!”
“什麽?”方志誠疑惑道,“我爲什麽要開門?”
“因爲我在門外等你很久了!笨蛋!”沈薇氣憤地說道。
方志誠苦笑道:“你不是故意耍我吧?你知道我在哪裏?”
沈薇不屑地笑道:“想調查你的行蹤,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要知道,漢州緊鄰着瓊金,我的大本營在瓊金,漢州也有不少眼線。”
方志誠愕然無語,同時心中也有些感動,因爲沈薇能特地來探望自己,這原本就是帶着一種濃烈的感情。
沈薇穿着一件白色的風衣,脖子上圍着淺粉色的絲巾,頭發束成一團,白淨清秀的臉蛋透着光潤瑩白。有一段時間沒見沈薇,她似乎有點不同,又似乎從來沒有改變,一對水潤的大眼睛,動靜之中透着靈氣與活潑,雖然隔着一段距離,但能夠清晰地嗅到她身上傳來的陣陣香氣。很多女人都喜歡噴香水,但并非所有的香水都能讓男人感覺到悸動,沈薇身上的香水似有似無,隐隐約約,能勾起人體内的饞蟲,仿佛一顆心髒都要呼之欲出。
方志誠進屋給沈薇泡了一杯茶,沈薇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又放下茶杯,歪着臉蛋,調笑道:“還記得嗎?剛才某人可是說了,隻要我消氣,随便我怎麽樣折騰你。”
方志誠尴尬地撓頭,暗歎一口氣,隻是玩笑而已,原先隻是暫時地安撫一下沈薇,哪裏知道沈薇就在門外,這麽快就得兌現了。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方志誠歎氣道:“行吧,你想讓我怎麽樣,我遵命便是。”
沈薇俏皮地鼓着腮幫子,許久方道:“你用左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再用右手握住左腳,蹲在地上,原地轉圈,轉二十個。”
“……”方志誠腦門瞬間出現數道黑線,自然沒有想到沈薇會用這麽幼稚的方法來折騰自己。
見沈薇火辣辣地盯着自己,方志誠歎了一口氣,按照沈薇所要求的,蹲在地上打起了圈,轉了好幾個之後,隻覺得天昏地暗,眼前直冒金星,分不清東西南北,又轉了幾個之後,他腦袋空白一片,隻聽見沈薇那清脆的讀數聲音,“十八、十九……不要停啊!”
方志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要求,好不容易站起身,隻覺得重心一丢,往旁邊歪了過去,沈薇驚呼一聲,懷中頓時多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大漢,與此同時,隻覺得胸口一陣酥麻,這家夥竟然毫無廉恥地将臉貼在了自己的敏感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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