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靈被吓了一條,輕撫胸口,見是秦朗,對他翻了一個白眼,嗔怒道:“你是屬鬼的嗎?怎麽突然就出現了?”
秦朗讪讪地笑道:“我以爲你見到我的,你的考試号是多少?”
溫靈從皮包裏取出手機,翻到短信,低聲道:“第五考場第十号。”
秦朗一愣,笑道:“我們同一個考場,不過我是二十二号。”
溫靈歎氣道:“聽說複試是五選一,想要脫穎而出還是很難的。”
秦朗聳了聳肩,環顧四周,幾乎所有人都穿着正裝,瞧出大家都是有備而來,道:“我有點心虛,不過,對你而言,沒必要擔心,因爲即使在這麽多人中,你也是出類拔萃的。”
溫靈搖頭苦笑道:“胡說!能通過筆試,都是很厲害的人,我發現有不少研究生來參加考試呢。”
秦朗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研究生算什麽,我覺得他們一個比不上你……”
秦朗說這話時聲音有點大,引起身邊人紛紛側目,溫靈覺得極不好意思,咳嗽了一陣,加快步伐往休息室方向行去,秦朗覺得自己有點過火,低着頭緊緊地跟着溫靈,仿佛牛皮糖一般。
溫靈也敏感地察覺到秦朗的異常,她雖然不反感秦朗,但總覺得現在準備考試,若是被面試官看見,肯定印象不好,便委婉地說道:“秦朗,我準備做面試前的複習,想一個人靜靜……”
秦朗微微一愣,沒有再繼續跟着溫靈,找了個地方,翻出書,有點心慌意亂地看了一陣。
考場有嚴格的紀律,考生先在休息室内備考,然後進入待考室看複試試題,十分鍾後再進入正式考場,與其他考生一同面對考官,每組考生共有五個。這樣的選拔方式,可以充分比較考生在面對壓力、競争的時候不同的反應,有點殘酷,但相對科學、公平,因爲誰表現得好還是壞,可以輕易地比較出來。
溫靈進了主考場之後,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考官席位上總共有八人,其中五個人她都曾經見過,正是昨天在吃飯的時候李卉等人。溫靈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昨天方志誠帶着秦朗與自己吃飯,沒有那麽簡單,那是爲了幫秦朗進入複試打下伏筆。
她收拾心情,面帶微笑,很坦然地坐在衆人的對面。溫靈自信、淡然的氣質,讓考官紛紛表示認可。先是由諸位考生,分别就試題進行論述。今天的試題是《發展地區外向型經濟中招商引資的作用》。
在複試的考場,論述不一定要别出心裁,關鍵是要展現自己良好的口才與綜合素質,溫靈的氣質形象上佳,這對征服評委有很好的輔助作用。
提問環節,李卉對溫靈格外關注,并提到一些刁鑽的問題,比如招商引資工作中,作爲女性應該如何處理與企業家的關系。溫靈很靈活地回答了李卉的答案,主要觀點是女性在商務談判過程中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但同時也是雙刃劍,需要把握分寸與度。
等這組人離開之後,溫靈與其他人在另一個教室内焦急地等待着那邊的結果,因爲複試是當天便可以知道結果,成功過關斬将的人要與政府在下午簽訂協議。又來了三組,溫靈見到秦朗,他還依舊停留在茫然之中,溫靈主動過去與他打招呼,低聲問道:“你也被吓到了嗎?”
秦朗點頭苦笑道:“真是太詭異了,沒想到昨天中午吃飯的那些人,竟然有好幾個都是考官。”
溫靈感慨道:“由此可見,你姐姐的男朋友可不是一般人。所以你這次應該沒問題,肯定能入選了。”
秦朗擺了擺手,讪讪地說道:“我剛才懵了,複試的時候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溫靈還準備說些什麽,已經有工作人員走了進來,當場将複試的成績報了一遍。溫靈以其過人的綜合素質毫無理由地獲得第一名,而秦朗也以懵懵懂懂的狀态獲得了高分,如此一來,與筆試成績共同計算之後,也成功進入了招商局。
“對于成功通過社會招聘的同學,首先我要說一聲恭喜,下午會舉辦簽約儀式,希望大家準時參加。”工作人員通知大家之後,轉身離開了教室。
秦朗終于緩過神,見溫靈還在沉思之中,低聲問道:“對了,你準備簽約嗎?”
溫靈笑了笑,舒展眉頭,道:“當然簽約。東台政府可是承諾了,即使我們以後毀約,也不會要我們擔負違約責任,更不會以人事檔案要挾我們。也就是說,這個簽約完全對我們有利。”
下午三點,在縣委大會議室,通過了層層考核的考生陸續進入。秦朗憑借這次東台之行與溫靈的關系變得融洽,兩人在角落裏選擇位置坐下,突然溫靈目光停留在主席台上,疑惑地問秦朗,“對了,你姐姐的男朋友叫什麽來着?”
“方志誠!”秦朗笑道。
“你看看主席台上的席卡。”溫靈提醒道。
秦朗朝主席台望去,眼中露出驚訝之色,他雖然還沒進入官場,但對官場的級别還是大緻聽說過,今天能坐在主席台上的人至少也得是副處級幹部。方志誠的名字位于主席台上,離中間的孫偉銘差了兩三個位置。
“方縣長,莫非你姐夫是東台的副縣長?”溫靈終于抽絲剝繭想清楚一切,想起飯桌上李卉對方志誠恭敬的樣子,方志誠是副縣長已然無疑,而且級别不小,肯定入了常委會,“秦朗,你隐藏得好深啊,你想要進東台政府豈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秦朗倒抽了一口涼氣,苦笑道:“溫靈,我發誓,真的不知道他是副縣長。我原本以爲他隻是一個小公務員的。”
溫靈嫣然一笑,道:“别着急,我逗你玩的。我也瞧出你不知道你姐夫的職位了,否則你也不會對他表現得那麽随意。”
秦朗苦笑道:“我這姐夫也真夠低調的,不僅是我,連我媽也不知道呢。”
正說話間,東台政府班子成員緩步上台,紛紛在自己的席卡位置上坐下。盡管此事不是孫偉銘一力推行的,但孫偉銘還是出席了這麽個場合,畢竟此次人才引進工程影響太大,自己這個黨委一把手不出席的話,顯得不恰當。
邢繼科坐在孫偉銘的旁邊,他的右側是方志誠,而段暄坐在孫偉銘的另一邊,組織部長朱增至坐在段暄的右側。會議由段暄主持,他首先介紹了一下今年人才引進工程的基本情況,包括參加初試複試的人數,以及學曆構成,然後又介紹了一下東台現在的形式,強調此次引進人才後期的晉升空間。
随後,孫偉銘發表了簡短的講話,“東台這兩年發展速度很快,我們對于人才的需求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求賢若渴。政府需要一批有能力、高素質年輕人加入城市的發展之中,因爲随着時代的進步,老一套的行政辦事方法已經無法适應其需求。所以我們要大量吸入人才,今年是第一屆,影響很大,效果很好,爲後面的第二屆、第三屆起到示範作用,但同時,我們在組織過程中也有很多不足,不完善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夠見諒。最後,歡迎大家成爲我的同事。”
等孫偉銘說完,邢繼科湊到方志誠的耳邊,低聲道:“老孫終究還是擺了段暄一道。”
方志誠淡淡一笑道:“無論孫偉銘如何嘲諷此次人才引進不夠成熟,但段暄還是在東台留下了自己的痕迹。這是孫偉銘永遠無法抹去的。”
邢繼科徐徐歎了一口氣,方志誠所言沒錯,孫偉銘暗指本次招聘會有不成熟的地方,這其實有點狹隘,看上去是委婉的安撫在座的考生,但其實也顯示了内心的不安。在這一輪的交鋒上,段暄打了個勝仗。
邢繼科對方志誠在此事上的考慮不禁暗自佩服,同時對自己一開始的反應感到慚愧。
段暄是一個智囊型的人物,他與孫偉銘更多的角逐在陽謀交手,相對而言,孫偉銘更擅長陰謀軌迹。陽謀與陰謀相比,更加坦蕩徹底,雖說現在大局上段暄處于弱勢,但随着段暄在東台紮根更長時間,一定能夠對孫偉銘産生很大的威脅。
方志誠偷偷瞄了一眼段暄,正好他的目光也與自己交彙,兩人臉上均沒有任何表情,但能夠看出對方的心情,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一次的攜手合作,雙方都還是很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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